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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扬眉吐气 ...

  •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车中静默无声,气氛却异常融洽。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外面秋霖脉脉,令人昏昏欲睡。

      不得不说,沈砚此刻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意思。前线告急自然是愁事,但却恰好打了朝中那一众文臣的脸——此一役,绝非他们想得那般容易,更非寻常人可战。

      樊将军素日对他甚是照顾,大家同是军中旧友,关系较旁人更为亲近。主将被俘,他并非不担心;国家有难,他并非不焦虑。但这担心焦虑之余,总有些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不知皇上与群臣此刻该是如何的犯难。

      想起来就觉得痛快。

      从前不让他去,此刻求着他还未必肯去。

      “好饿。”萧索依偎进他怀里。

      沈砚敲敲车窗吩咐十一:“快点儿走。”又摸摸独宝的长发,温声道:“一会儿就到了。想吃什么?让他们做。”

      “有什么便吃什么罢,我那里可不像你的将军府,有那么多厨子等着做饭给你吃。”萧索道,“吃完饭进宫,皇上必定等着你了。”

      沈砚一哂:“我不去,等他来召我再说。”

      “别赌气。”萧索指尖点他下巴,“皇上又没惹你生气,再说,就算他不对,你我身为人臣,也不该与他置气。那些讨厌的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罢,左右他们除了说,也没别的能为。你不为他们,就为着边关的百姓罢。”

      他仰着身子,枕在自己臂弯里,小嘴一张一张的,两抹嫣红。沈砚看得出神,低头吻住他,引逗他回应自己。

      萧索“呜呜”地推他,未果,只好束手就擒,轻轻舔他上颚。沈砚合上下巴夹住他,继而松开,在他唇上蹭了蹭。

      二人不约而同地低笑起来。

      “我可没你那么高的境界。”沈砚放开他,叹了口气,道:“再说,皇上不召我,我主动去过问这些事。说不定还要被他们清流拿住话柄,又趁机编排些污言秽语。”

      “且看罢。”他道。

      萧索撇撇嘴:“随你。”

      沈砚禁不住捏他脸颊,捉起手来亲亲,又将脸埋进他发间:“嗯……你好香啊。”

      “哪有什么香?”萧索闻闻自己袖子,也不觉得如何,想了想说:“可能是阮桐给的刀圭第一香染在衣服上了。这也能闻见,你的鼻子比狗…… ”

      “比什么?”沈砚压低声音问,颇带威胁的意味。

      萧索两边梨涡闪现,笑说:“比……比正常人灵敏多了。”

      “你是说我不正常?”沈砚在他股边拍了一下,“越发会损人了。”

      “我没有损你。”萧索坐直身子,倚在他身上,“我是称赞你。”

      沈砚在耳垂上吮出一点梅花,又不解气地咬了一口。那里顿时刻上两个齿痕,萧索不觉得痛,倒是颇难为情。

      “你做什么?”他挣扎着要拉上领子。

      “别动。”沈砚按住他的手,“我看看,真漂亮,白里透粉,红痕上两个齿印。”说着,又低头舔了舔那暧昧的形状。

      萧索下意识地躲,扭着身子道:“别这样,叫人家看见!”

      “不会。”沈砚恋恋不舍地给他整好头发,在他颈边呵着气说:“就是怕人看见,才在耳朵上弄这一出。不然就换脖子上了,你瞧瞧,多可爱。”

      “痒……别闹了。”萧索微微地颤栗,忍不住缩成一团。

      “好了好了,不闹了。”沈砚将他重新抱回去,“马上就到了。”

      他们出来时是清晨,回到子规巷正该吃晌饭。

      八宝摆了一桌子菜上来。萧索看见,摇头道:“顿顿如此,太浪费了。就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散给底下人吃,浪费不了。”沈砚草草洗过手,给他的碟子里搛了些菜,“快来吃,不是饿了么?”

      萧索见自己盘中有一根调味的韭菜,便挑出来放进了沈砚碗里。他自来是如此,碰见不喜欢的便给他吃。沈砚一向照单全收,此次却一反常态,筷子一夹又丢了出去。

      “你不吃韭菜?”萧索还从未见过他有甚不吃的东西。

      沈砚老脸一红,敷衍道:“啊,小时候不吃,后来吃了,再后来又不吃了。”

      “怎么吃了又不吃,不吃又吃了的?”一根韭菜也如此纠结,萧索不以为然。

      “就是小时候原本不爱吃的,但从军后,在外征战,有时候粮饷运不到,为了活命,连树皮草根都得吃,也就没法讲究了,所以又吃了。”沈砚点到为止。

      萧索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为何现在又不吃了?”

      “因为……”他总不能说因为韭菜容易粘在齿间影响他英俊的相貌,只得扯谎:“因为后来发现,呃……吃了闹、闹肚子。”

      “哦。”萧索将信将疑,转身叮嘱小厮:“告诉厨下,以后不要给将军做韭菜了。”

      那小厮应声称“是”,退了出去。

      沈砚清清嗓子,又给他添碗汤:“吃饭,吃饭,别操那些心了。吃完去隔壁看看,程池出狱了,你该去探望探望。”

      “我每晚都去。”萧索哪里还用他提点,从前受刘思文之托——帮忙照看程池,若有事便告诉他一声。故此他每日都去探望,一为看伤员,二为同他谈讲。

      程池学问匪浅,性子又温和,与萧索很合得来。

      “每晚都去?”沈砚不乐意了,他都无法每晚见着独宝,“你去干什么?他有什么好看的,干嘛每晚都去?”

      “他在刑部被打得一身伤,我去探病啊。”盛着饭的调羹送进口里,萧索两腮鼓鼓的,一动一动地咀嚼着,“他很有学问,人也很不错,和他说话很畅怀。他虽看着沉稳,其实人很和善的。而且他还很有趣。你见过树屋吗?他在家里自己搭……”

      沈砚不等他说完,筷子“啪”地扣在碗上,皱眉道:“以后不许再去了!”

      “为什么?”萧索咽下最后一口饭,试探性地伸手扯扯他袖子,“你生气了?”

      “没有。”沈砚没好气地抖开他,自顾自地夹菜到碗里。

      萧索默了默,垂头道:“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去找他了。”

      沈砚听见他这委委屈屈的语气,心里又酸又气又爱——他就是如此,永远那么顺从,连气都令人不忍生,自己简直像个欺负他的混账。

      “我不生气。”沈砚原本甚是淡漠,回头瞥了他一眼心便软了,揉揉他脑后,无奈道:“刚才有点儿生气,现在不生气了。快吃饭罢,我真不生气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以后只有你生我的气,我绝不再生你的气。说话算话,绝不食言。况且,你现在冷起脸来刺人,那也挺有气势的,我也怕你呢。以后都听你的,我待会儿就进宫去,好不好?”

      萧索点点头,端起碗,抿起嘴,笑道:“好。”

      十一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软耳朵。所幸他只是个沙场带兵的武将,所幸他爱上的是乖巧聪慧的萧独宝。若他是君王贵胄,身边又睡着心思各异的妃子,只怕两句枕头风,江山便易主了。

      吃罢饭,外面雨势更急。

      萧索打着伞将他送到门口,沈砚道:“你也去吧,就说去回复鸿胪寺的事。咱俩前后脚去,皇上不会起疑的。”

      “也好。”萧索正怕他会说错话,自己去看着他更放心些。只是他不可明目张胆地与之共乘一车入朝,因而命八宝备轿。

      沈砚拉住他说:“算了,下这么大雨,轿子不好走。你跟我一道去罢。到宫门口我站一站,你先进去,我后进去便是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萧索忙向回跑,“我去换官服。”

      “慢点!”沈砚看得胆战心惊,雨地里那样滑,舞文弄墨之人一向又是那样的笨拙不灵便,别再跌一跤摔着。

      他的乌鸦嘴又一次灵验,话音刚落,萧索脚下踩着青苔一滑,坐在了青石砖上。

      沈砚点足跃过去,急着拉他也不打伞,口里数落道:“你看看你,急得个什么劲,我又不是不等你!摔疼了没?”

      “不要紧。”萧索嘴硬道,“我没摔着,就滑了一下。”

      “还说呢,就你这样的,哪儿禁得起这么滑两下!”沈砚将他打横抱起,两步奔进厅里,放在榻上问:“快动动,试试看疼不疼?可别大意,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摔得狠了一辈子都得落下病根儿。”

      萧索扶着榻沿慢慢直起身,左右动了动,眉心微蹙道:“没大碍,就是尾巴骨有些疼,歇歇就好了。咱们快走罢,赶紧进宫去。”

      “别。”沈砚按着他不让动,“今儿不去了,明天再去。”

      “不行。”萧索必不肯依,“说好的,你不能反悔。我真没事儿,就是摔得肉疼,并未伤着骨头。”

      沈砚才不信:“净是胡说,你有肉吗?还肉疼,分明是摔着了。”

      “你到底去不去?”萧索捂着尾椎骨催促,“你扶我去换衣裳,现在就去。”

      他甚少如此强硬,沈砚竟不敢反驳。他将人扛到卧房,给他换上官袍,又将他一路抱进马车,让他伏在自己膝上,给他按揉缓解痛楚。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萧索握握他手,“待会儿你先进去罢,我肯定走得慢了。”

      “不管那些了。”沈砚心疼起来破罐破摔,“我抱你进去。今儿值守的是秦欢的部下,料也无妨。下着雨,我看那些小内侍也懒得出来瞎窥探。就算看见了也不要紧,我就跟皇上说你在宫门口摔着了,我以为皇上召你有急事,怕耽误皇上问你话,便将你扛进去了。我的性子一向如此,皇上知道的,肯定不会起疑。”

      “撒个慌,你竟也想得如此周密。”萧索由衷地称叹。

      沈砚感概道:“不周密行么?咱们这位皇上,心思比海还深些!”

      说话间,马车已到金雀门外。

      此处人烟稀少,一下雨更是连只猫都没有。沈砚四下张望一圈,见没有耳目,同守门的侍卫打个招呼,便匆匆将萧索抱了进去,走到朝房后门才放下。

      “其实不用抱,我打着伞也能走。”萧索讪讪说,“你快进去罢,我站站再进去。”

      沈砚趁着无人,迅速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转身跑了进去。

      萧索反应过来时,他已没了影子,脸色顿时烧得绯红。他在汉白玉砌的露台上稍候片刻,顺着廊檐缓缓向麟德殿走去。

      刚到门口,只听殿中隐隐传来争吵之声。小内侍在帘外伺候,萧索凑上前问:“里面怎么了?”

      回话的正是高升,他躬身道:“萧大人,沈将军和梁大人、李大人、周大人几个在里面。哦,还有谢大人。众人正在讨论边关征战之事,似乎……意见相左。”

      萧索心下了然,请他代为通传。

      高升答应着进去,很快便跑出来叫他。萧索整整衣衫,进殿行过礼,见大家都面有愠色,不敢多言,只悄悄站到了一旁。

      沈砚余光紧紧追着他,看他下跪时颇吃力,几乎没忍住伸手去扶他。萧索刻意离得他远些,默默立在谢逸身后。

      派系一目了然。

      桓晔歪在上首,有气无力的样子,连面色都透着苍白。他见萧索进来,心里一动,道:“萧卿来得正好,朕正有事找你。你在鸿胪寺时间也不算短了,又通番语,可知涂杉人的豹子,是从何而来?”

      “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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