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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循着哭声悄悄地走近长乐宫的南侧留给杂役出入的角门,门上已经被上了铁锁的,透过锁链和门的缝隙张望去,只见一身暗花素袍的单薄女子跪坐在地上低伏着抽泣,头上虽然只别着一两只米珠玉雕的钗环,但看样式绝不是宫女能有的。

      沈清韵惊疑的厉声开口:“外头是谁?!”

      门外的女子乍听到声音,单薄如柳身子在黑夜中剧烈的一抖,惊恐的抬起头,目光正与沈清韵相撞。

      却换做沈清韵震惊的说不出话。
      眼前的女子孱瘦单薄的几乎褪了人形,泪水沾满了深深地凹陷下去的脸颊,哪还有一丝沈国公府中明眸皓齿的张扬娇憨少女的影子。

      沈清婉看见沈清韵,瞪着眼惊恐的张了张口。又很快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捂着脸狼狈的飞快爬起来就要逃走。

      沈清韵情急地抓住门上的铁链,链子晃动着击在门上,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清婉听到声音更是惶恐,全然不顾仪态的手脚并用的往远爬走。

      沈清韵急忙扶住铁链,压着声音的焦急的唤着:“姐姐,姐姐。”

      黑夜里仓皇狼狈的背影顿住,缓缓直起身子,似不再有继续逃跑的意图。

      沈清韵舒了口气,不由得咧了嘴惊喜的呼唤到:“姐姐,是你吗?”

      沈清婉垂着眸,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然姿态缓缓转过身,走到沈清韵面前。

      因为父亲母亲的缘故,沈清韵对自己这个姐姐虽然一直照顾有加,却着实亲厚不起来。此番她遭难,也是从来没往沈清婉的静安宫递过半点消息,料想着那边应该也是唯恐因为亲缘关系粘上腥臊,对自己定是避之不及。

      却在此时在长乐宫外见到了姐姐。

      心中软了大片,鼻头一酸,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语无伦次的急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换件宫女的衣裳,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沈清婉始终垂着首,用袖口抹了把脸,犹豫艰难道:“我就来看看你……”

      沈清韵勉力一笑,却用了并不柔和的语气,“我在长乐宫一切都好,姐姐日后不要再来了。看着沈清婉枯槁般病弱的姿容,顿了顿,努力咽下喉中的哽咽,“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沈清婉垂着头,削尖的肩膀不断耸动。

      “姐姐?”沈清韵柔声唤她。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清婉终于再抑制不住,不管不顾的大哭开来,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沈清韵:“是、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沈清韵一愣,以她的聪慧,而后瞬间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轻摇着头不住向后退了半步,鞋底压到地上的枯叶,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

      沈清婉仍不住的哭着,没完没了的小声啜泣直让沈清韵头昏脑涨。

      那天慧贵妃的人在长乐宫东暖阁并未搜到玉春口中的麝香。

      也正是这一点让玉春话的真实性大打折扣,才给了沈清韵一线生机。

      沈清韵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像慧贵妃这样缜密的人,怎么可能出这样愚蠢的纰漏。若说是玉春顾念主仆情谊特意留了沈清韵一线生机,那慧贵妃还会兑现她们的交易吗?和她毅然赴死的样子未免自相矛盾。

      如今……

      那日母亲入宫,这样的日子沈清婉却十分异常的晚来,还许久都没休息好的样子。疲惫憔悴又心事重重的,厚厚的脂粉也挡不住眼下的乌青。
      当时她却一心只顾着为了那些早就该习以为常的东西闷闷失落,全然没有留心。

      那日母亲走后,沈清婉来东暖阁向她拜别。那时她大约心虚,更不愿显得自己小气,还亲自动手为沈清婉泡了壶敬亭绿雪。
      却原来沈清婉临走之时的容色慌张,手脚忙乱并不是因为打翻了茶盏。

      是了,也就只有她的这位亲姐姐能让人毫不设防的进了东暖阁,从前始终是她不愿去想罢了。

      沈清韵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问什么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从玉春到沈清婉,眼前一片漆黑,钻心刺骨。

      心里真的已经痛到麻木,眼睛却是干涩的,幽禁长乐宫那一个个漆黑寒冷的长夜里,她早就偷偷的把泪流干了。
      喉咙被沉闷的空气塞住,手指无意识的不断颤抖着伸向腰间。

      早就摘了煊德帝赏得一应稀罕饰物,只留下简单的一个小小香囊,拼了命的攥紧。

      细密光滑的阵脚是夏徽的手法,每一丝草药都是琯桃亲手装进去的,里面是入宫前哥哥交给的王允开的安神方子。

      像是抓住全部的温暖与力量,血液渐渐地回流,身体不再冰冷寒彻,心也漫漫安定下来。

      是的,她还有他们。

      不知何时终于压下了几乎要失控的情绪,她惊异于自己甚至在审视此时的冷静。

      长久的沉默之后,沈清韵微扬了下颚,将目光从沈清婉骨瘦如柴的身子上移开,依旧艰涩的开口:“怎么瘦成这样。”

      沈清婉诧异的抬起头望向沈清韵,泪水更加连线似的,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海棠撞见……和,和珺堂在一起……”哭得更加凄厉,头发亦晃得散乱,“我实在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实在没有……”

      沈清韵紧缩着眉头,努力从沈清婉破碎的只言片语中提取更多信息。

      海棠?似乎是慧贵妃前些日子才提上来带在近身的人,看来是从自己这姐姐身上立了功。至于‘筠棠’,实在没听过这名字。都有‘棠’,大约也是慧贵妃身边的人。
      这两个人得是一起干了什么才把沈清婉吓成这样。

      却觉得可笑烦恶,深望着沈清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所以你要我死?”

      沈清婉一愣,“我怎么可能要你死?!”惨白的双唇微微哆嗦着,好一会子功夫终于止了抽噎,嗫嚅着凄楚辩解道:“皇上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为了小小一个才人肚子里不知男女的孩子处死你……最坏也不过是这样了……可我!我实在再没有办法了……”

      ‘皇上那么喜欢你’?‘最坏也不过是这样了’?
      喉中发出嗤得冷笑声,她这姐姐天真得未免太愚蠢了些。

      大约顾及瑀安的声名,这事的一应细节都叫煊德帝瞒得结结实实,所以沈清婉并不不知道长乐宫的东暖阁里并没有被搜出麝香,沈清韵的罪名也并未坐实。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的宠爱从来有几分真情假意?尚且没有坐实的罪名都落得这样的下场,若是真叫人搜出了麝香,她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沈清韵微微一愣,是谁暗中助了她?

      若是早有发现为何不叫她早做准备防患未然?若是临时出手,谁又有能力同时在煊德帝,慧贵妃两人的眼皮子底下通风报信?

      她想不出。

      迟疑的开口:“那日,你当真亲手放了麝香在东暖阁?”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清韵:我有琯桃,夏徽,哥哥,王允!
    煊德帝[爆发求生欲]:媳妇儿还有我呢~
    沈清韵[冷眼]: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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