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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五.赠香球

      四人疏散了被捉去山上的百姓,白玉堂和洛泠两个是有钱的,把身上的银两除了盘缠都送给了他们,医治身子和置办家产用,待众人千恩万谢的离去,已经到了午时了,展昭原想直接回京——那县衙也是要查的,查办官差之事得交给包大人,可见众人折腾了一宿,四人都累得够呛,别人还不说,洛泠可是金枝玉叶,哪里能让她受苦呢,浅月姑娘也是弱女子,还受了伤,也要好好休养才是,便提议回客栈去休息一番再回京,其他三人自然赞同,回去休息。

      隔壁洛泠替浅月重新包扎了伤口,二人已睡下了,这边屋子里却尴尬起来,展昭靠在榻上闭眼小憩,白玉堂嫌一身灰土,拉了屏风在后面沐浴,二人一言不发,只听见“淅沥”水声。

      其实展昭并未入睡,不知怎的,明明经历了一夜苦战,身子疲累得很,脑子却甚是清明,不断地思索着回去如何禀告包大人和皇上,接着便想到了公孙先生定又会熬了极苦的汤药等着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诳那耗子也喝上一碗……估计不能,那耗子是酒缸里长大的,这一夜惊心动魄,回去定要拉着自己喝上几坛好酒……总是这么不在意,也亏得他身体好,这人啊,大概一辈子都这么潇洒,真是当得起他那“风流天下”的名号……风流天下,风流天下啊……

      展昭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救下来的浅月身上,浅月姑娘虽是土生土长的寿州人,可她自幼失孤,后来连唯一的姐姐也惨遭杀害,自己孤身一人如何生活……可难不成,白玉堂当真要把她带回开封府去?倒也不是不行,开封府再怎么清水,一个姑娘还是养得起的,包大人向来胸怀天下,自然不会在意多一个可怜的姑娘,可是……

      可是什么呢?展昭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只觉哽得慌,明明没吃过饭,却犹如有什么东西噎在心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想了半晌,听见屏风后面水声变大,似乎是白玉堂要出来了,展昭突然一翻身,闭上了眼睛,装起睡来。

      其实白玉堂那桶水早就凉了,他这半天倒是没像展昭似的琢磨那么多,他只想了一件事,就是在那山崖之上,展昭逆着朝阳,平静的看着自己,淡淡的唤的那一声“玉堂。”当时胸中激荡,没反应过来,回了客栈松懈了精神才缓过神来,想起了那一声轻唤。

      会叫白玉堂名字的人不多,江湖人中,与白玉堂只是认得的,通常叫他“白少侠”或者“白五爷”,若有经济来往,可能还会叫他“五员外”,关系好些的,则会叫一句“白兄”,陷空岛兄嫂与他极亲,却更习惯叫他“老五”或者“五兄弟”,印象中,会叫他“玉堂”的,就只有早已离去的父母和大哥了。

      其实这几年在开封府,白玉堂与展昭也却如那县令形容一般“感情甚笃”,何况展昭年长白玉堂几岁,叫他名字也无可厚非,可展昭平日克己守礼,从来只会“白兄”前“白兄”后,“展某”来“展某”去,无趣得很,此时回想起来,展昭的那一声意料之外的“玉堂”,听在耳朵里却别有一番亲密的味道。

      白玉堂只觉心情甚好,回过神来发现水都凉了,便披衣出来,想再与展昭说些话,不拘什么,便随便念叨些琐事便好,可出来一瞧,见展昭已经睡了,外衣也没脱,被子也没盖,便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把被子展开替他盖好,笑叹一声“这猫”……

      傍晚众人才起,饥肠辘辘的要了好些吃食,带着郡主不好连夜赶路,于是又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才出发。浅月的事情展昭终究没问出口,白玉堂也不多做解释,任由浅月亦步亦趋,和洛泠一起登上了回开封的马车。

      到了开封城门前的时候,展昭回头对白玉堂说到:“稍后白兄先去安置浅月姑娘吧,展某得把郡主送回宫里,也得向皇上复命。”

      白玉堂听展昭换回了称呼,忽然觉得无趣,随口答应着,便叫浅月下了马车,伸手一拉,让浅月坐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策马前行。

      浅月坐在白玉堂身后,身体柔弱不堪颠簸,有些坐不稳,却又等不来白玉堂言语,只好厚着脸皮,伸手抱住了白玉堂的腰,见白玉堂并未在意,便顺势把脸靠在了他结实的脊背上,脸上赤赧,却难掩甜蜜。

      白玉堂与浅月二人均是白衣,衣带飘扬,黑发如丝,骑在白马上相互依偎,端的是一副策马江湖相依相随的模样,潇洒侠士,娇柔美人,着实般配。

      展昭坐在马车上驱马,自己的马儿跟在旁边,抬头看着前方二人,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赶紧把眼睛挪开。

      “哥哥,怎么了?”洛泠见半天没动,探出头来,一脸疑问。

      “没什么。”展昭随口答应,见洛泠紧盯着他不肯罢休,只好解释:“是看白兄与浅月姑娘般配的很,一时有些感慨。”

      洛泠脸上却有些不高兴,撂下帘子坐回马车,小声说道:“我就不觉得般配。”

      展昭微讶:“为什么?”

      洛泠声音懒懒的:“白哥哥这个人啊,太挑剔了。”

      展昭叹气:“这倒也是,不过你看,他分明很欣赏浅月姑娘。”

      洛泠也叹气:“那不一样,欣赏的人,和要共渡一生的人,可不一样!”

      展昭语塞,只听洛泠接着说:“能与白哥哥共渡一生的人,首先啊,要能喝酒,他动不动就要人跟他喝上几坛,若是挚爱之人不能共饮,岂不遗憾?”

      展昭只轻笑。

      “其次啊,还得功夫好,你瞧他三日不打架便骨头痒痒,那人若不能陪他切磋可怎么得了!”

      展昭心里微动,还是轻笑。

      “再有啊,那人要能制得住他,说话他要听,不能一味只随着他,不然他那烈火性子,肯定要捅娄子的。”

      展昭皱了皱眉,不说话。

      “还有啊,前面那些都不论,还要看那人懂不懂他。”

      展昭心里颤了一颤,有些慌乱起来,洛泠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如何才算懂他呢,就是知道他哪句话是口不对心,哪句话是言不由衷,哪句话打了什么哑谜,什么样子是恼了,什么样子是累了,什么样子是闲情雅致想去喝上一杯,什么样子是想一个人待着……”

      “行了,白兄哪有这样麻烦……”展昭心里慌乱,只好搪塞洛泠。

      “真的!”洛泠却又掀了帘子钻了出来:“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那人要有自己的模样——白哥哥所爱之人,定是这世上独一无二之人,要有原则,有气节,有让他敬佩的地方,他才会倾心动情……那浅月姑娘虽然温柔大方,可她自己就没把自己当做能与白哥哥共渡一生之人,她只想着如何伺候他,如何乖顺听话,如何让他舒心,这样一模一样的人这世上太多了,就算白哥哥一时有欣赏怜惜之意,也绝不会为之倾心。”

      “好了泠儿,别说了。”

      展昭叫洛泠说的心慌,总觉得她越说越不对劲,似乎要戳破什么秘密一般,只好强做笑容,故意打趣她:“你这样懂,为何不叫白兄做你的郡马?”

      洛泠却并未玩笑,只是仔仔细细的盯着展昭看了半晌,然后泄气一般坐了回去,笑叹了一声:“我哪里懂?我呀,只不过是旁观者清……”

      展昭再未言语,抬手驱马,马蹄声似乎淹没了洛泠细不可闻的下一句。

      “哥哥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

      ……

      待案子处理完毕,皇上赏了开封府好些财物,又说展昭清除乱党余孽有功,保护郡主有功,额外赏赐了好些金银,还说展昭此次虽未受重伤,却还是不免磕磕碰碰,不忍他带伤巡街,竟给展昭放了一个月的长假,让他好好休养,展昭知道多半是洛泠捣的鬼,却也不忍驳她和皇上好意,便领了赏。

      白玉堂早就和展昭说过要他去陷空岛住些日子,可一直不得空,这回知道展昭有了长假,高兴极了,便要拉着展昭到陷空岛去,说陷空岛气候养人,最适合保养身子,展昭看了看跟在白玉堂身后的浅月,觉得白玉堂带着浅月回去,自己跟去似乎不大合适,便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不放心包大人,所以只在开封府静养,白玉堂气哼哼的嗤了一句“扫兴的猫!”第二日便收拾了行装带着浅月离开了开封府。

      展昭本来还怕他纠缠,非要自己同去,还想着该如何推辞,白玉堂却走的痛快,展昭只得暗自笑话自己庸人自扰了。

      ……

      转眼过了半月,天凉了几分,展昭每日静养,与公孙先生下棋喝茶,心渐渐沉静下来,前些时日的烦乱竟也渐渐消了,他白玉堂自去逍遥,自己见不着他反而没再有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倒还真是眼不见心不烦了,也不知道自己前些时候到底是怎么了,那样魔怔起来,早知道他白玉堂红颜知己遍天下,却因为一个姑娘不痛快,实在是奇的很。

      而另一边,白玉堂却并未带浅月回陷空岛,而是去访了一位故友——玉王苏璧。

      这位苏璧江湖名号“玉王”,乃是因为此人天生识玉,只打眼一瞧,便能看出玉石的真假年份,此人又爱玉,收藏的玉石器物与矿石都是上上品,好些富商豪门乃至官吏,得了玉器都要求他来鉴一鉴,若得他一句赞赏,便能以此为傲。更有好些人惦记着他手里的宝玉,愿出重金购得。可此人性子古怪,极为挑剔,倒和白玉堂有些相似之处,能得他一句赞赏的玉器实在少之又少,而且不仅对玉如此,对人也是一样,顺眼之人,随手便将极好的玉器增之,不顺眼之人,哪怕黄金万两,他也不看一眼。

      此人是在几年前与白玉堂认识的,那时是江宁婆婆生辰,白玉堂欲找他买一块好玉给婆婆作贺礼,没想到碰巧遇上庞太师手下也去买玉,苏璧闭门不见,可庞太师的一伙恶奴跋扈非常,扬言若不给玉便将他庄内里的玉器全都砸烂,白玉堂闻言大怒,便将那一干恶仆痛打一顿,赶了回去。

      苏璧感激白玉堂解人危难,听闻他来意,便将一块极好的碧玉雕的八仙贺寿送给了他,白玉堂知此物价值连城,不肯白拿,可苏璧却说白玉堂的名字里有个“玉”字,便是与他有缘,这块石头只当是交朋友了,白玉堂欣赏他的性子,欣然收下,之后便与他相熟。

      后来白玉堂将此事告诉了展昭,展昭思忖庞太师定不会善罢甘休,便与包大人先他一步去向皇上参了一本,说庞太师仗势欺压平民百姓,皇上加以训斥,庞太师只得吃了个哑巴亏,此是后话。

      且说这回白玉堂带着浅月到苏璧的碧玉山庄,苏璧见了面便打趣白玉堂得了佳人,白玉堂并不接茬,只说要他寻一块极好的白壁玉坯来,再找一个手艺极高的玉雕师傅,苏璧笑说白玉堂为搏美人一笑一掷千金,不愧是风流天下,白玉堂也不与他争辩,只要他快快寻来。

      入夜,白玉堂歇在客房,桌子上摊满了书,白玉堂正点着灯细细研读,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旁边还放着纸笔,时不时的记些什么。

      忽然听见敲门声,白玉堂以为是苏璧已经得了玉石,随口答应“进来”,却没想到进来的是端着一个食盒的浅月。

      “五爷,浅月做了些宵夜,您吃些再看书吧。”

      白玉堂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你已经不是那青楼里的花魁,不必来伺候我。”

      浅月却冲他拜了一拜,眼含泪光:“五爷可是嫌弃浅月累赘?浅月得五爷解救才能脱离苦海,家姐大仇得报,浅月无才无德,只愿一生服侍五爷以报恩德。”

      白玉堂见她要哭,叹了口气,抬手让她坐下,说道:“我并非嫌你,只是我不惯人伺候,一直跟着我的侍女我都留在陷空岛了。”

      浅月闻言便收了眼泪坐在旁边,见白玉堂正在写字,便挽起衣袖替他磨墨。

      “五爷,原本不是要回陷空岛么?为何转道来此?”浅月心里疑惑,只是白天没有机会问出口,这会得了空便漫不经心的询问起来。

      “还有些事,陷空岛改日再回。”白玉堂只顾看书写字,随口回答,浅月好奇便借着烛火看起了桌上的书,竟全是关于香料的书,还有好些制香的法子。

      “原来五爷喜欢香?”

      白玉堂抬头一笑,映着烛火晃人眼睛。

      “呵,没多喜欢,只是做个玩意儿。”

      ……

      开封府这边消停了半月,一日清晨,展昭觉得自己似乎筋骨松散了些,正想着出去练一套剑,公孙先生却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碗,热气腾腾,展昭闻着味道,竟不是以往的药汤的苦涩,而是清香扑鼻,凑近一看,竟是一碗面。

      “展护卫,今日生辰,怕是忘了吧?”

      展昭这才想起来,今日七月初一,已经是自己的生辰了,赶紧抬手接过面碗,只见碗里细细的一把面,汤汁清亮,上头卧着一个鸡蛋,旁边还有几颗碧生生的青菜,十分清淡,却鲜香的很。

      “多谢先生记挂。”

      展昭从未把生辰放在心上过,以往几年都是白玉堂惦记着,早早就订好酒席,准备贺礼,这一年白玉堂不在,自己果然就把此事忘在脑后了,却没想到公孙先生竟然记得,还特意煮了面来,展昭只觉心里一暖,拿起筷子挑起面条,连汤带面都吃下了肚,肚腹间暖呼呼的。

      公孙策坐在旁边,似不经意一般随口问道:“不知白少侠又备了什么贺礼?”

      展昭一愣,笑了笑:“他此时回了陷空岛,又有浅月姑娘作陪,怎会想起我的生辰?”

      公孙策笑着点头:“白少侠向来红颜知己甚多,能在开封府安安分分待了几年实在是奇事,如今这般大约才是本性呢。”

      展昭垂眸,声音低了下去:“是啊,白兄最是洒脱的性子,这几年大概也闷坏他了……”

      公孙策笑而不语,拾掇了面碗走了,展昭忽然觉得腹内刚刚还暖呼呼的面此刻似乎翻腾起来,胸口哽得慌,抬手拿了巨阙便想去院子里舒展一番,却恰好被剑穗上的坠子打到了手,那是一只指肚大小的银制小猫,昂首挺胸好不神气。

      那是白玉堂头一回送他的生辰贺礼,那天白玉堂捏着这个小坠子丢了过来,说“今日你这猫过生辰,容你神气一日!”

      展昭记得自己习惯的推辞,说些“展某不戴配饰”之言,白玉堂却夺了自己的剑便把那小坠子穿在了剑穗上。

      “让你戴你便戴,配个银饰可防人下毒,你这笨猫从来不知防备!”

      展昭想说“展某何时不知防备”,可见白玉堂有些着恼,便改了口:“多谢白兄思虑周全”,他才算心满意足……

      练剑的兴致忽然没有了,展昭坐了回去,愣了半晌,抬手把那个小猫坠子从剑穗上解了下来,收进了抽屉。

      ……

      苏璧果然识玉,过了一日便带了一块极好的未雕琢的白壁回来,玉匠也已寻好,来问白玉堂想雕成什么样式,白玉堂竟已经画好了图纸,苏璧拿着图纸端详半天,抚掌赞叹:“白兄这心思果然对得起风流天下的名声!”

      白玉堂朗声笑了起来,嘱咐他加紧些,三五日便要的。

      苏璧好奇起来,问他:“这物件虽小,可着实费尽心思,做出来也是价值连城,不知道何人如此有幸,能得白兄馈赠?”

      白玉堂却不答话,只抿嘴喝茶,面带笑意。

      苏璧见他如此,便再不多问,只坐下与他闲谈,岔过话茬去。

      “前些时候,我去了一趟开封,素来听说白兄与展大人交好,便想顺道去拜会一下,却因急事不得不临时赶回,实在遗憾。不过虽然没见着,却听见不少,那开封的人都说……”

      “说什么?”白玉堂放下茶杯,看着苏璧。

      苏璧打趣道:“说展大人相貌又好,为人又正直和善,不像你这位白少侠放浪不羁没个长性……不知多少女子都惦记着能做展夫人呢!”

      白玉堂却忽然冷了脸,冷哼一声:“那猫无趣得很,那些想做展夫人的女子,只怕都要后悔。”

      苏璧没想到夸了展昭一句竟惹得白玉堂恼了,心内暗笑“果然这老鼠小气”,便丢下白玉堂自己喝茶,赶紧溜了。

      白玉堂面上颜色不善,嗤笑一声“哼,展夫人……”撂下茶杯便去找那玉匠去了。

      ……

      展昭这个生辰过的甚是无味,先前的闲适似乎在这一天尽数消失,比之前还要焦躁烦闷,午时和包大人公孙先生一起吃过了饭,下午就懒懒的闷在卧房里了,歇了一会,只觉烦躁,想找些事情来做,便把从包大人那里取来的卷宗翻了出来,一卷卷看了起来。

      “笃笃!”

      有人敲门,大约是先生闲下来想来下棋了吧。

      “请进来。”

      “你这猫儿倒是闲得很,半个月还没歇够么!”

      雪白的衣袖带起一阵风,伴着清朗的声音闪进了一个人来,面上带笑,驱散了一室烦闷。

      来人不是白玉堂是谁?

      “玉……白兄!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四位兄长竟肯放你?”展昭也不自觉笑了起来,胸中似乎舒畅了许多。

      白玉堂坐在椅上,不客气的拿起展昭的茶杯斟了杯茶一口灌下,衣袖一挥,桌上多了一个丝绒锦盒。

      “总算是没耽误,快瞧瞧这是什么!”

      展昭看着那巴掌大小的赤色锦盒,只觉心如擂鼓,白玉堂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特意赶在今日回来,这盒子里装的,似乎生辰贺礼。

      展昭打开锦盒,只见一丝红色的玉线结了一串小巧的桂花结,丝结底下坠着一颗李果大小,玲珑精致的镂空玉球,展昭将它托在掌中,只觉脂滑骨润,那玉球莹白泛碧毫无杂色,晶透明澈触手生凉,实在是难得的好玉,雕刻上也是下了十足十的功夫,小巧的玉球上雕着云纹竹叶,顶上雕着行云流水的一个“昭”字,是白玉堂的笔法。

      即便是不懂金银玉器之人,也能看得出来,这般精致之物必是价值连城。

      “猫儿,外头不过是个壳子,你倒是仔细瞧瞧里头的东西。”

      展昭才发现将这玉球拿入手中时便闻见一阵淡淡的香气,此刻闻言,便把玉球凑到鼻尖,轻轻嗅闻,果然扑鼻一阵花植香气,嗅来馥郁却不过于浓厚,反而通透清新,待将玉球拿远,还留一丝冷香萦绕鼻尖,久久不散,似甜微苦,似凉却暖。展昭透过玉球镂空处看见里头滚着一枚蜜色香丸,想必那香气便是这丸子发出来的。

      白玉堂抿着茶,眼睛弯着,嘴角翘着,一副得意模样。

      “料你这猫也不爱那些名贵香料,这香丸是我亲自挑选花植秘制,用了上好的玉麝、芙蓉、香柏、合欢,仔细蒸叠了数次,去其杂取其精,又加皂子蜂蜜捣杵千遍才成的,此时仲夏虽过,可蚊虫更甚,你总在夜间暗探避于草树之间,定受了不少蚊叮虫咬之苦,这香丸里我特意加了夜息香,你挂在身上,一则清神醒脑,二则避些蚊虫。”

      白玉堂言词如常,展昭心里却动容的很,不知道这人又去哪里得了这个,这番心意也不知准备了多少时日,说是回陷空岛,却是去给自己准备贺礼去了,展昭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觉面上有些发热,赶紧轻咳一声掩饰一番,随后笑了笑。

      “白兄风雅,赠香已是看得起展某,又何必再赠这美玉,展某从来不懂这些,只怕糟蹋了它。”

      白玉堂饮尽杯中茶,只笑了一笑。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人都说展大人温文儒雅,这玉配你才不算糟蹋了它。”

      从来只听他调侃玩笑,忽然夸奖起来,展昭只觉耳根似乎都热了些,连忙说道:“白兄快别打趣展某了。”

      白玉堂却抬眼仔细盯着展昭,说道:“哪里是打趣,展大人不知道,这开封多少女子都惦记着做展夫人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过渡部分就真的好难写好难写啊!
    为了这个贺礼花了两天来做古代香料香球和玉质的功课,以及复习了一下扔下已久的植物学知识。玉香球是我根据古代的香球杜撰的,在古代香球基本上都是金属材质的镂空圆球,大小不一,基本上最小的也会比巴掌大些,搜了图片发现整体很好看但是不够精致,而且用的是焚燃香料,不能做悬挂配饰,于是擅自改动,材质改成白玉,体积也缩小成普通玉佩大小。
    然后就是香料的问题。香球本来配的焚燃香料是不能用的,查了一些资料发现古代除了焚燃香料之外常用的还有香饼、香身丸和蔷薇水,于是我根据这三种香料杜撰出来了香丸。香饼可悬挂生香,但香料大多为气味浓厚的麝香沉香檀香冰片之类,私心觉得猫儿的佩香应该清澈幽远,不该过于浓厚,而且并没有找到相关图片,想象一下各种香料压成小饼挂出来怕是不太好看。香身丸是口含香。蔷薇水就是现代的精油,用蔷薇花蒸馏而成,这个很合我心意,但是蔷薇气味馨香浓郁,也不适合猫儿,于是换了一些植物:茉莉花有茶香,甜中带苦;芙蓉香气清幽;雪松气味冷冽清澈,而合欢花则增加一些香甜,更有合欢之意。但是这样的百花水不能贮存,于是结合了香饼和香身丸的做法,做成香丸贮于玉球,最终成为了这个玉香球。有点不伦不类,当然了,我的心意哪里能比得上五爷呢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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