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路中小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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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雅若与秦艳戈带着军队，很悠闲的准备回城。
尧苍印的人没有为难他们，秦艳戈也把城主的人头还给了他。
不出她们所料，尧苍印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曾经的城主。
“你当真一点担心都没有？如若尧苍印不愿与你和解，此事在如何收场？你派人去抓新耀帝，成功的几率更是小之又小。你方才对他所言，还有对我所言，到底几句真几句假？”
“重要么？”秦艳戈邪肆一笑，“尧苍印是我的敌人，而你，未必就是我的朋友。在这里，我们的目的一致，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你又何必在意我说的话？”
“你对我也是满口谎言的话，叫我如何信任你？我们彼此不信任，又如何商议对策？”
“傅雅若，你有一件事始终不明白。我说了，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所以无论我对你说什么做什么，哪怕会伤害到你……最终达成的结果，必然是你我都想要的。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总之我信你，我信任的是你的才华智谋，而非你这个人。你也可以欺骗我，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冒着我军大败的危险而算计我。你的意见我都有好好的听，而且我听进去了。只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将军，你是什么？”
对于这番……那么具有侮辱性的言语，傅雅若却不由轻笑出声。
“止戎将军，你又教会了我一些事。”
“是么，那是好事啊。我们都还年轻，需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你比我好命，在父母双亡之后有一个温柔的男人愿意收养你。如果你是我，你将会在这杀人与被杀的地方学会更多。”
“你的话我赞同。不过，如果当初你的父亲没有死，而你是在暮晨身边同他一起长大。秦艳戈，你回答我，你觉得自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心狠手辣的杀戮将军么？”
秦艳戈微微一怔，敛眸思索了一番。
她不能保证。
是的，她根本不能保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是那些经历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而是正因为有这样的性情，她才能适应这个世道。
在没有接触过战场之前，秦艳戈就说了，她想要成为一个将军，她想要手握兵器斩杀敌人。
如今，只是成全了她的心愿，如此而已。
“傅雅若，有时候同你对话颇有些兴致，有时候呢……真叫人想要缝上你那张嘴。那么轮到你来告诉我，如果你没有家破人亡，如果你没有遇到傅云倾，今时今日，你又会在哪里、做些什么？”
“我会嫁一个普通人，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傅雅若回答的干脆，回答的不带丝毫情感。
秦艳戈听了这话，真是觉得这辈子都没听过那么好笑的笑话。
她笑了很久，笑得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有人说，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好了。
你或许能改变其中的细节，改变一部分过程，然而结局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比如说，有个人会在某一天死去。算命的告诉他，他会被匪徒杀死，然后他避开了那条会出现匪徒的道路。回到家后，他可能一不小心被落下的横梁砸死。再次避开此劫，他心里高兴，让人做了一大桌的好菜，最后……他把自己噎死了。
这是个短暂的过程，或许会让人大呼他时运不济。
换成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些命中注定大富大贵之徒，他可能会因为做生意一夜暴富，也可能因为一时好心救了某个贵人而平步青云，哪怕什么都不做，或许也能在自家后院挖到先人留下的宝藏。
那么我们再说回傅雅若和秦艳戈。
如果秦老将军不死，秦艳戈一样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因为她想，她父亲自然也希望有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傅雅若呢？
她的家人没有因为天佑帝的误判而身亡的话，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不反过来想，重提曾经提过无数次的话，傅云倾为什么会选择她？
不是傅云倾逼着她去做什么，而是傅云倾一开始就知道，她做得到。
傅云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寄希望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么？
将江山社稷交给她，将自己在乎的人交给她，不是因为这是他疼爱的孩子，所以无条件信任她。
不如说，正好相反吧。
“你是不是从未正视过自己？”秦艳戈略带嘲讽的看着她，“还是说，你觉得傅云倾一直都在你身边，所以你始终不敢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人。”
“止戎将军，随意揣测他人的心思，是非常失礼的事。虽然现在你是将军，我只是你的一个……随从，但是我们同为女人、同为公主，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该好一点？”
“抱歉啊，我就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如果你看不惯的话，那就离我远一点啊。我不会拦着你的，就算你要投入敌军的怀抱，我一样不会拦着你。”
“然后再告我一个通敌叛国之罪？”傅雅若轻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如果能够名正言顺的将你从暮晨身边拉开，我何乐而不为？”
依旧是敌人啊，就算不是敌人，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握手言和。
傅雅若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实际上，她们彼此理解，谁都不曾怨恨于谁。
因为立场不同，因为目的不同，因为处事的方式不同，所以再怎么理解对方，也不会接受对方。
十万兵马，在这广袤的天地中，却只发出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与马蹄声。
没有人窃窃私语，没有人脱离队伍，没有人脚步紊乱。
真实接触到战争之后，傅雅若每一次都会被秦艳戈的军队所惊艳到。
这是她无法介入的世界，她只有看着，然后为之惊叹着。
傅雅若为什么面对这样的秦艳戈，能够将自己的性命都交付与她，这样随随便便就跟她上了战场，真不怕被阴上一回？
是的，她不怕。
就如秦艳戈方才所说，她们的目的一致，她们同属于羲国，最起码不会自相残杀。
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是回到男人身边之后再重敲战鼓吧。
回到城中，傅雅若没有看到任何被战火侵袭的痕迹。
难道尧苍印没有攻打这里？
“虽然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当你不是一个人，背后有无数跟随你的将士和百姓时，你必须先保证他们的安全。”秦艳戈看出了傅雅若的疑惑，淡淡解释道。
“若你能登上凤位，定然母仪天下。”
突兀的，傅雅若说出了这样的话。
秦艳戈倏然回头看她，目光炯炯，“你此话当真？”
傅雅若抚过耳边的长发，微微一笑，“如果傅明深能成功登上皇位的话。”
秦艳戈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那还真是借你吉言啊。”
“止戎公主，我还是想多嘴一句，新耀帝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派人去望国皇宫了。在这五年间，这样的事我做过很多次。我有眼线在新耀帝身边，然而现在还不是暴露他们的时候。我们与望国尚未全面开战，凡事留一手比较好。不过尧苍印说的没错，正因为新耀帝的无能，所以尧苍印想尽办法将他圈养在宫中，连宫人朝臣都无法接近，更何况是刺客或是细作。”
“如此说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也未必就能捉他作人质。”
“活捉很困难，但是真到万不得已，死人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闻言，傅雅若垂眸一笑，“说的对。”
说话间，她们骑着马准备回府，然而在半路上，突然冒出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似乎直接往秦艳戈的马蹄子上撞。
嗯？
这座城里的百姓，从未如此没有规矩过。
若不是秦艳戈及时勒住缰绳，那个人恐怕早就死于马蹄之下，再不然也得被踏破内脏。
“呀！”
那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的看着马上的少女。
这是一个小姑娘，灰头土脸的小姑娘，穿着打扮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小男孩。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秦艳戈居高临下的注视她。
秦艳戈的眼神很利，那是面对敌人的眼神，比她腰间的长剑更容易伤人。
“我……我是这座城的人啊。”
“这座城每一个人我都记得相貌和姓名，你说自己是这座城的人？”
“……啊……我……我是逃难来的！”
“哦？从何处？”
“就……就是那个啊！望国的摄政王不是带着大军去攻打这附近的国家了么？我就是从边境小国逃出来的。因为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其他亲人，一个人去哪里都可以嘛。”
少女眼神闪烁，明显底气不足，然而又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试问，若是他国派一个细作来此，会派一个……脑子明显不好使的人么？
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或许这个少女是装成如此慌乱的模样？
嗯……都有可能吧。
“尧苍印不是真心想要攻打那些小国，待在原本的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危险。你却说你吓的逃出来？”秦艳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我……因为我胆小啊，我一听说有那么厉害的人物要来，当然是在对方打过来之前就逃走啊！”
“好，本将军暂且不追究你从何而来。本将军想知道，你为何要倒在本将军的马下？”
“因为秦将军的威名我也早有耳闻！初来此地，又听说将军回来了，当然想要一睹将军风采！没想到……就……不小心摔了一下。”
少女面色泛红，似有娇羞之意。
看起来，这话倒不像是在说谎。
秦艳戈微微眯了眯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青鸾！”
“青鸾？”秦艳戈微微颔首，“如今，你也见到我了，想要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
“诶？啊！”青鸾连忙起身，给秦艳戈让道，“对不起将军！我第一次见到像将军那么威风的女子，所以一时看呆了，还请将军原谅。”
“无妨。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本将军就不奉陪了。”
“好的好的，将军慢走！”青鸾连连点头，一脸激动的看着她。
是真的仰慕于秦艳戈？
秦艳戈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人物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问过了，也会让人注意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孩。
不过照她看来，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到底能做成什么呢？
行过大街，来到府邸。
两人下了马，自有下人替将马牵回马厩。
“你觉得方才的女孩是什么来路？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艳戈似是随意一问。
“会不会是你太过草木皆兵？就算真的有人自他国来投靠你也不奇怪。毕竟对于普通的女子来说，你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那个女孩必定有所隐瞒。但是我也同意你的话，若是这样一个人都能算计我，那我这个将军还真是白当了。”
傅雅若微微一笑，“秦将军，你似乎和很多人一样，改不了轻敌的毛病。”
“很多人？你是不是想要指某个人？”秦艳戈眉梢一挑，斜睨着她。
“以己度人，将军怎么想，那就怎么是了。”
秦艳戈哼了一声，“口蜜腹剑。”
“承蒙夸奖。”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路中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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