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最后一个自己》潜水的lynn

2、第二章

　　“……都别围着了别围着。”警戒线外围了一群人正看着前面的在建大楼讨论着。

　　初冬的早上，阳光没能透过雾蒙蒙的天，阴寒的冷风从北边吹来，多了刺骨的沉重。七点，豪都国际大酒店在建的大楼已经开了工。外墙做了保护网，风从通透的网眼中进来，在水泥地板上打着旋。

　　“死者在哪里？”唐茹调过来不久，对这块的情况还不甚了解。这个小区治安一直不错，鸡毛蒜皮占了多数。没成想刚调来就遇上了大事。

　　“二楼西面靠里第二个房间。工人们说明天有投资商来考察进度，提前巡视的时候发现的。最近他们的重点在高层位置，楼下存放建筑材料，近期基本不会用到那里。”已在现场的李朝凡将安全帽递给唐茹，“死者是酒店的安保部部长叫常其，老员工了，这两天说家里有事调了班。”

　　唐茹跟着李朝凡小心避过脚下印记往里面走。

　　大楼墙体还裸 、露着，工人到高层一直用的户外电梯。为了赶进度，楼梯才建好不久，脚手架还来不及拆。走的人不多，脚印多是近期留下的，倒还能辨认出一些。四周通透的绿色保护网让原本就阴的天显得愈加昏暗，透着瑟瑟冷意。

　　“工人们说每晚10点左右会关闭电梯总闸，近期也没见过陌生人使用户外电梯。所以死者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通过楼梯到达死亡地点。死者身上有多处刺伤，应该是致命原因。”李朝凡向唐茹介绍着已知信息，事发突然，能了解到的情况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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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所在房间四周整齐地堆着水泥袋，距离地面1.6至1.7米左右高度的部分水泥袋有被刺破痕迹。死者朝里蜷曲侧卧，黑色衣服有多处刺破，非一击致命。毛坯地面上脚印凌乱，有部分痕迹早已湮灭在冬日寒冽的冷风下。

　　观察面部，死者紧阖双眼，嘴角处有伤口。一手置于胸腹处，一手横放，食指朝向地面的位置有笔直的“一横”痕迹。

　　写字的动作？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争斗的痕迹非常明显，凶器为类似水果刀的尖锐器具。”李朝凡指向地面，“死者这只手食指下水泥地面的‘横’更像是他描的，我猜测，他跟凶手是约好在这里见面，可能某些地方谈不拢，双方发生了口角乃至争执。”

　　“凶器有没有找到？”唐茹注意着脚下地面的痕迹。毛坯地面上有很厚的水泥粉末，地面上能清晰辨认出多处脚印。其中一双，非常有可能属于凶手。

　　正当时，门口有警员告知发现一把水果刀，带有干涸血迹。发现的地方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建筑工地门口，被埋在砂砾堆中。

　　唐茹和李朝凡对视一眼，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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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棘手的案子呐。”

　　三天后，鉴证科的同事张心送来了当天在现场的发现。

　　“除了不一样的鞋印跟扎破的水泥袋看着起了争执，整个现场完全没办法发现其他线索。”

　　唐茹和李朝凡皆面露惊讶。

　　“凶器上也没发现任何有利于破案的线索？”

　　张心将结果递给他俩，“非常有挑战的案例。”在他俩看内容的时候，同时介绍道：“刀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我们比对过，指纹属于死者。刀身跟刀柄均找到死者指纹，我们有理由相信，死者曾经拿到过刀。嫌疑人能确定做了指纹保护。若后期擦拭，刀柄处不会留下这么多血迹。至于是误杀还是如何，需要你们的调查。另外，比较明显的嫌疑人特征只有……”

　　“身高180公分左右，中年男性，中等身材，从事脑力劳动？”唐茹念着文件中的推论，“这个结果过于笼统，按照这个，完全没法切入。”

　　张心表示无奈，“这是仅有的线索，现场没办法得到更多信息。鞋印也非常普通，那种环境四面透风，可以用做取证的地方痕迹非常弱。但只能通过这些微弱的痕迹来鉴定。我们甚至提取过死者伤口碎片DNA做比对分析，”说到这，张心一脸困惑，“毫无头绪，只有死者本人的DNA。”

　　“目击证人，视频监控，仇杀关系，可能更适用于这个案子。”

　　“可惜这些调查取证也非常有难度。”李朝凡从资料上移开视线，“入口处正对围墙，行人非常少，往来情况信息非常清明却没拍到任何实质内容。公告也发了，到现在没接报有可疑人士从那边进出。至于仇杀关系，死者亲属邻居均表示死者为人老实厚道，仇杀可能性非常小。”

　　“如果是他杀，DNA报告会显示两个人的DNA样本吗？”那个地方本就用于存货，鞋印说不是证据也有很大可能。但是现场被扎破的水泥袋，死者脚下痕迹，都明显指向他杀。

　　“也不一定。DNA留取难度大，冬天衣服穿的又多。如果嫌疑人做了充分保护，能提取到DNA的可能性甚至微乎其微。”

　　“所以现在，还是得从死者身边入手。”李朝凡看了看唐茹。这个案子，有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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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男，36岁，豪都国际大酒店安保部部长，在那里任职12年。为人老实，结怨的可能性极小。着力点非常之少。”李朝凡念着手上资料，一边跟着唐茹往前走。

　　“酒店相熟的人也了解过，近期没有特别的人或事会跟他有结仇的可能。他上班也非常正常。工作这边断了线索，有没有可能从生活方面下手。有没有可能，他赌博？或者欠债，因为还不出来起了争执？还有，他死亡第一现场可以肯定在那里。那么，谁约的他，怎么约的，为什么在那里。”唐茹眉头紧锁，对案件不断做着假设。

　　李朝凡看向唐茹，点了点头。“通讯记录查过，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人。死亡时刻最近的几通也是跟工作有关，剩下就是跟家里的。还得去他家再问问，是不是通过其他方式约的，或者假设在路上偶然遇见。”

　　“没拿到准确的线索都不好讲。他家人现在还闹着，说要赔偿。人是在酒店工地死的，酒店也觉得冤。”

　　“他老婆情绪很激动。想想也是，上面还两个老人，虽说没有孩子，负担可都是她一个人的。这些年说是也没工作，就靠着死者的工资。”

　　唐茹听到这突然停了脚步，“上次咱们见到他老婆也是呼天喊地地说要去要钱。你这么一说，他俩感情好不好？有没有可能，从她老婆这边入手更快？”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老婆欠了债。他出头跟债主争执的时候被杀？”

　　“可是也有问题，凶手没有留下指纹或者其他线索。从现场看，凶手是蓄意谋杀。如果是债主，准备过于充分。”

　　“那如果，这笔债是，骗过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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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号桌在这边，请随我来。”

　　唐茹赶到餐厅的时间已有些迟。知道林荣光是个有耐心的人，可多多少少带了几分内疚。远远过来，见林荣光只拿着本书看，又释然一笑。两人是介绍认识的。唐茹觉得自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相亲认识的林荣光在大学工作，成熟有魅力。年龄相仿，有话题又风趣，生活习惯相似，还在了解阶段，唐茹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坐到林荣光对面，唐茹说了句“抱歉”才堪堪把外套脱了挂好。

　　林荣光眼角带了笑意，“吃点什么？”

　　叫过服务生，唐茹也没跟林荣光见外，点了自己爱吃的才开始寒暄：“你倒是会打发时间。”

　　林荣光亮了亮封面，是《基因传》，跟他专业有一定挂钩的畅销书。“不艰涩，顺便给学生们列个书单。”

　　“你的学生也不知道该说你好还是不好。”唐茹想起上次去学校找林荣光，听到几个学生抱怨他们的林教授是魔鬼本魔。

　　林荣光失笑，一手撑在扶手上，少了平日的端方却仍满身的书卷气。

　　因为这个打头，气氛很是轻松。不知不觉间，唐茹便跟林荣光提了案子的事。唐茹知道林荣光偶尔也给真实案件做鉴定研究工作，多个人倾听或许能有其他突破，不过还知道隐去一些信息避嫌。

　　“……刀子也找到了，凶手硬是没留下线索，甚至指纹。”

　　林荣光听的很认真，脑海里不自觉组合这些信息。这起案件在本地有非常大的影响，只是近期过忙，具体内容还第一次知道。

　　唐茹说的兴起，但见林荣光直盯着她讲，忙抱歉道：“我怕是讲了太多，你会不会不喜欢听？”

　　林荣光摇了摇头正要接话，见前方过来一人便停了话头。片刻才将视线转向唐茹并指了指后方，又起了身，随手理了理袖子。

　　“有个朋友过来，估计就打个招呼。”

　　唐茹有些措手不及，忙慌慌放下勺子站定，来人已到了跟前。

　　是乐一集团的实际控股人钱乐笙，本城的大企业家却极其低调的人物。

　　“好久不见！”钱乐笙看着较林荣光低一些，双肩微耸，剪着寸头，皮肤带着苍白，眉心有深深的纹路。举手投足间倒还好，比才满三十的林荣光更多了份阅历感。

　　果然只是打个招呼。钱乐笙应该已经用过晚餐，打过招呼便离开了餐厅。

　　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钱乐笙身上，仅限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