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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冥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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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浣浣做了个梦,这个梦可把她震惊坏了。
这场梦的开头,是她独自坐在一张铺着喜被的床上,房间很大,西洋式装修风格,家具新,整体来说透着股陌生的年代感。
她发现自己穿着身嫁衣,脚上蹬着通红的布鞋。第一感觉不是紧张,是疑惑。
这时候,房间门开了,进来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陌生男人,男人长得周正,身量也不错,腰背挺拔,很有气质。
她探寻地看着他,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然后,他开口说了两个字:“夫人。”
夫人?她呆在那儿。
看得出,这男人是个内敛、温和的人,走路也好,说话也好,都不急不躁,让人心生亲切感。男人在她身边坐下,跟她解释“夫人”二字的由来。
当何浣浣再醒过来,已经不在喜床上,那位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也不见了。可她似乎仍然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火热的身体和吐息,他健硕的手臂和腰肢,他温柔的双唇在她身上辗转,还在她耳边呢喃她的名字,她也十分动情而享受,这触感如此真实,导致她醒来以后好半天都无法回神。
“浣浣?”何恺全又喊了一声,看自己妹妹仍然痴痴地盯着空气出神,急了,回头看燕蓉。
燕蓉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说没关系,她已经没事了。
何浣浣终于听到现实的呼喊,她徒然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哥哥何恺全一张大脸正凑在自己面前,旁边是杜莎,岑天、岑海还有……燕蓉。
她坐起身,嘴里叫了一声“哥”。
这一声让所有人吊着的心落了地。
“你怎么样?口渴吗,要不要喝水?”何恺全这么关切地问,但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何浣浣没有答他的话,而是说:“帮我用手机查一个人,名字叫‘唐君柏’。”
何恺全懵在那儿。
燕蓉从后面走上来,往何浣浣面前递上手机,“唐君柏”的名词百科出现在屏幕上。
“唐君柏,生卒:1918 年-1938年,名俊青,字君柏。民国时期钱业巨子唐光甫的长子。其父唐光甫白手起家,一路奋发,终成为近代中国金融界的传奇人物,其子唐君柏也青出于蓝。两父子热心慈善,热爱祖国,时刻将振兴民族企业、抗日救国视为己任……1937年,唐光甫首拒与日商往来……1938年,唐家两父子在火车站被日本人杀害。”
何浣浣露出震惊及恍然的神色,嘴里喃喃道:“是真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何恺全问何浣浣。
何浣浣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手腕,那上面有一圈浅浅的红痕——这或许就是刚刚在梦中,唐君柏给她戴上的金镯子,它化成了一圈红痕,成为她终生无法脱离的羁绊。
她抚摸着红痕,目光复杂,然后抬起头看向燕蓉,问:“我会不会怀孕?”
旁边几人一副被这问题吓到窒息的表情。
“会。”燕蓉说。
何浣浣轻笑了一声,眼里是认命的苦涩,却也有一丝柔情。
唐君柏说,他们只能在梦中相见,他会在梦里当一位疼她爱她的好丈夫,而且,他会拼尽全力地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何浣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室内已经有了阳光,浅浅阳光下的她难得的安静而柔顺,让人看着心生怜惜。她不说话,大家也就跟着她一块儿沉默。
何浣浣想起,她在塌前问唐君柏,燕蓉是不是好人,唐君柏的意思大概是,他曾经救过燕蓉,燕蓉为了报恩,在他被日本人杀害后,她费了很大力气将他的精魂锁在黑曜石手珠里,告诉他,只要有机会,她会送他一位妻子,替他们唐家延续香火。
何浣浣当时听着便说这太荒唐了,活人怎么能替死人延续香火?
唐君柏对之前燕蓉介绍的那些女孩子没什么好感,拒绝过几次,直到这一次,他居然产生了一见倾心的感觉。
何浣浣听着只觉得脸上发烫,她居然被只鬼相中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还为这只第一次见面的鬼心动了……
“她居然替死人牵线……还有其他像你一样的人吗?”何浣浣问。
“我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鬼媒人,为我如此完全是因为报恩,且这事情让她大费周折。”唐君柏说,“她说与你曾有嫌隙,也说你性格骄纵,需要好生哄着,我却觉得你可爱,便是多哄着我也愿意。至于她,她是个我看不透的女人,虽一贯寡言,但心肠不坏,独活于世,身世可怜。你要与她好好相处,她本事大,可以照拂你我。说起来,你我在她面前都是后辈,你可知她年岁几何?”
何浣浣想到这里,抬起头深深看向燕蓉,燕蓉也不躲避她的目光。
这一次,两人之间的对视完全没有火/药味。
片刻,何浣浣跟燕蓉说:“今后还麻烦你多多照顾我们。”
“自然。”燕蓉点头。
何浣浣忽略旁边几人惊讶和探寻的目光,兀自躺了下来,打算补个觉。她太累了,从今往后这个世界还能再卷起什么风浪,她都不再关心了。
何浣浣的事情处理完后,何恺全请燕蓉吃饭,本来事情解决了,大家都应该觉得轻松许多,可是几人面对面坐下来,气氛却又不怎么放松,个个脸上没啥笑意。
尤其杜莎,对何恺全就没个正眼,也不说话,就一个人坐那儿寻思。
何恺全心里也明白,不是亲人的岑天都愿意为何浣浣减寿,他作为何浣浣哥哥,却临阵退缩,选择了让何浣浣和一只鬼结婚,替鬼生儿育女,赔上了她一生的幸福。
几个好友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都在鄙视他。
何恺全不想辩解太多,这事儿他做得不后悔,他照顾了何浣浣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劳心劳力,他也够可以的了,何况他还不是她亲生哥哥,他虽然是何家独子,但他也活得很压抑,憋屈。
你们觉得我自私,就这样吧,随便。
但是有些地方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何浣浣会惹上这些事呢?怎么救人就能扯上冥婚这么荒唐的事儿呢?是真的迫切需要,还是这其中有猫腻?毕竟燕蓉对岑天有意思在前,导致何浣浣危机感爆发,和燕蓉一直不对付,这他是知道的。
请燕蓉吃饭,一方面确实是感谢她,另一方面,他这个人耿直惯了,有啥想不通的就得问出来,大家扯个明白。
于是,他开口问了:“燕小姐,这种救人的法子你以前也用过吗?”
“尝试过。”燕蓉说,“不过没有成功,有的家人不同意,也有的是鬼新郎自己不同意。”
“鬼不同意,连鬼都看不上?”何恺全强行开了个玩笑。
没人笑,恰好服务员上菜,桌上有了些动静气氛才不至于那么尴尬。
何恺全又接着说:“你的意思是那只姓唐的鬼对浣浣一见钟情了?”
“对。”燕蓉点头。
“你跟这鬼认识很久了吗?”何恺全问。
燕蓉深吸了口气,抬手拿杯子喝了口水,才跟何恺全答话:“我们是旧识。我替他做个几次介绍,他都没答应。何先生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这些问题费时间,大家都不吃饭,菜凉了又不好吃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
何恺全看她这么直接,底气十足的样子,觉得面上有些讪讪,倒好像是他在小人之心了,口里慢慢说了句:“你说这到底是救人呢还是害人呢……”
“难道真的只有这个办法吗?”何恺全注视燕蓉,“你说减寿,又不能确定时间,那万一要是我明天就得死呢?我也有我爱,和爱我的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我的确没有办法做出牺牲自我的决定。”
燕蓉看到他眼里露出痛苦和愧疚的神色,她别过眼,说:“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你怀疑我,也可以理解。”燕蓉说。
“浣浣非常爱岑天,而你和岑天……你让她有了很深的危机感。”何恺全说。
燕蓉沉默了会儿,看向其他人,“你们也这样觉得吗?觉得我是为了让何浣浣和岑天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才用冥婚的办法来救她的吗?”
三人的反应都不同,杜莎皱着眉,没有看燕蓉,岑海直接说“我不信”,岑天只是看着燕蓉。
燕蓉没有在岑天的脸上看到怀疑,她知道他相信她,但是也希望她把话说出来,说完整,让何恺全听明白。
“我没这么狠毒,也从来都不喜欢勉强别人,更不喜欢跟人抢,现在抢来的,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抢走,感情需要两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燕蓉说,“况且,我对岑天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一场,仅此而已。”
岑天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岑海在旁边咳了一声,拿起筷子,“我就先吃了,挺饿。这菜看着不错……”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就回春洲。”燕蓉带着些笑意,“我留个电话给你们,有需要看风水的时候,随时可以联系我。”
何恺全看向岑天,岑天坐那儿没动,眼睛看着燕蓉。何恺全觉得话说到这儿差不多了,再问下去这桌菜就得彻底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