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爱》家有老槐树

9、现身

　　黑夜中，电话第三次响了起来。
　　严穆清看着黑暗中有点熟悉的号码，挂掉了电话。
　　当晚电话没有再响起。
　　严穆清隐隐觉得这件事没完。果不其然，电话第四次响了。
　　严穆清开了台灯，接了电话：“你到底是谁，说话！”
　　电话那端这次不再只是寂静，反而隐隐约约传来汽车喇叭的低鸣声。
　　“你再这样不说话，我会报警！”严穆清说出这句话后，觉得松了口气，即使她知道这样的事情报警的话一般没什么结果。
　　“我真的会报警，不是骗你。”严穆清强调道。
　　“我知道。”
　　电话那端传来了声音，细细听来，声音似曾相识。
　　严穆清看了下手机屏幕，想了一下，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程恪。”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磁性又低沉。
　　“程恪？程律师？”严穆清眨了一下眼，问道。
　　“是。”
　　严穆清觉得不可思议，她无法想到一个勉强算上点头之交做出这些荒谬的事的理由。她狠狠地吸一口气，呼了出来：“那么，程律师能否解释下几次三番给我打骚扰电话的原因。”
　　回答严穆清的是默然无言。
　　“程律师，现在夜深了，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说吧。”严穆清本想继续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后来一想，知道来电是程恪后，完全没有必要在大晚上浪费时间，明天可以直接问他。
　　“你下来一趟，好吗？”程恪的那声“好吗”低沉又柔软，隐隐中透着软弱。
　　“你现在在我家楼下？”严穆清本已平静的内心又掀起了波澜。
　　“是，我保证没有歹念，”程恪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了一声，“只耽误你10分钟，不5分钟就好。”声音中竟然有些颤抖。
　　远远的，严穆清就看到墙边有一个身影，走进一看，确是程恪无疑。他身着一件棕色衬衫，衬衫挽到了手肘处，背靠墙壁，双腿微曲，显得裤子有点皱，两只脚一前一后，整个身子瞧着像是被压在一座山下。路灯下的程恪看着和初见时有点不同，头发稍微长了点，下颏略有胡渣，眼睛犹如暴风骤雨过后的湖水，有些浑浊。
　　严穆清看着这样的程恪，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疑问问不出口了，她声音柔软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恪在严穆清出现的那一刻，就抬起了原本低垂的头，到严穆清走到跟前，便直起了身子，将双脚微拢，用那双似湖水的眼睛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对不起，之前打扰了你。”
　　严穆清有点语塞，她想了一小会儿，说道：“噢，下次别这样了。”
　　严穆清说完，却没听到程恪的下一句话。
　　即使现在是半夜，太阳早已下山，空气中的热度依然不减，些许微风连路灯周围的飞虫都吹不走，就出来这么一小会儿，严穆清就感觉有蚊子咬了她，胳膊有点痒，她渐渐地有些不耐，便打破沉默，问道：“程律师，你还有事吗？”
　　程恪却没有回答，严穆清只好把话挑明：“要是没有是的话，我就先上楼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话：“你也回去吧，天气热，这儿的蚊子也多。”
　　说罢，严穆清转身想要离开，没等她走两步，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能抱抱我吗？”
　　“能抱抱我吗？”
　　严穆清以为是幻听，她顿住了脚，回过了头望了一眼，昏黄的路灯下，她觉得程恪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然后回转过来，坚定地向家门走去。她清楚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怀抱并不温暖，对于想要舔舐伤口得到慰藉的程恪，她爱莫能助。
　　程恪望着严穆清渐渐陷入黑暗的背影，背又慢慢地靠上了墙壁，头微微地垂下，喃喃道：“噢，真的不能啊。”

　　自从那日现身后，程恪的深夜电话便不再打来。
　　严穆清并没有在第二天给程恪打电话，问他深夜骚扰自己的原因。自从见了那晚的他，她就没有了询问的兴致。空闲的时候严穆清偶尔会想那晚是不是什么都根本没有发生，程恪没有现身，甚至那些电话都是想象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生活恢复了平静，严穆清心想。
　　晚上的例行故事会到了，严铮托着腮坐在桌子旁，严穆清在对面捧着书念。自从上一年级后，晚上讲故事的地点就从严铮的小床边转移到了书桌，用小家伙的话就是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了，虽然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小时候就是幼儿园，一到上小学一年级就长大了。
　　严穆清最近讲的是西周，前几天讲武王伐纣，涉及人物很多，又有众多精彩的神话故事,引得严铮的大眼睛听着异彩连连，经常发问，极为兴奋，直嚷嚷着要买套武王伐纣的小泥人儿，等豪子回来后要向他好好炫耀，讲完故事又拖着不睡觉，直催促着要听完整个故事。这几天到了周公摄政，平定叛乱，天下臻于大治这块儿，严铮明显不太感兴趣了，每晚按时睡觉，只是睡觉前又问他的小泥人什么时候能好。
　　这天，韩露问严穆清：“姐，你听说过魏家的事吗？”
　　“魏家？”严穆清眉头轻蹙，“哪个魏家？”
　　“就是盛世集团的魏家啊，以船舶起家的那个，就那个魏广德。”韩露手中端着一杯水却不喝，只是看着对面的严穆清。
　　“哦，他家啊，我略有耳闻。”严穆清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道。
　　“那姐你知道魏家太子爷魏熠死了，现在家产继承很受大众关注的事了吧。”韩露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的八卦之色都快要射穿了严穆清的脸皮。
　　“嗯，听过。怎么又有什么新的进展吗？”严穆清神色莫名，状似无意地问道。
　　“唔，只是听说他家现在侄子和外甥都在忙着在魏广德面前刷好感，魏广德既不鼓励又不阻止，你说怪不怪？”韩露手中杯子倾斜了下，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扶正。
　　“盛世没有变故吗？集团太子爷死了，底下就没有什么纷乱吗？股东那边竟没有异议？”严穆清问道。
　　“没有，公司一如既往，股东也很安生，媒体新闻那边一星半点关于这方面的报道都没有。”韩露摇了摇头。
　　“那股票呢？”
　　“不降反升！”
　　“怎么会呢？那魏广德难不成真有通天手段？”严穆清喃喃自语。
　　“商界盛传魏广德是头成精的老狐狸，所以盛世绝不会落在那些皇亲国戚头上，因为怎么看魏广德都不是善茬，他怎么会允许他自己一辈子辛苦所得便宜别人。”韩露点点头，郑重其事道。
　　“嘿，说你天真，你总不承认，魏家这出戏啊还有得唱呢！”赵朗是人未至，声先闻。
　　韩露看着进来的赵朗，笑道：“赵朗你是顺风耳吗？我和姐的聊天你都听见了呀？”
　　赵朗哂笑道：“哪用得着顺风耳啊，只听最后一句就知道你俩在说什么了。”
　　韩露轻哼了一声，便不做声了。
　　“传闻，魏广德的的确确有一私生子，而且这私生子早已成年！韩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赵朗斜睨着韩露道。
　　“谁不知道啊？傻子都知道吧！而且这私生子之说坊间早有流传，你这根本不算什么，好不？”韩露呛声道。
　　“呵呵，这就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我再告诉你一条爆炸性消息，魏广德和这个私生子的关系并不好，可以撑得上是恶劣，这又意味着什么，知道不？”赵朗身体前倾，手拄着桌子，眼睛盯着韩露，嘴里不饶人道。
　　“小道消息吧，捕风捉影，谁知真假？”韩露还是不服气。
　　“嘿，韩露你还别不信，小爷这消息还真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赵朗得意洋洋，他挑了下眉，继续说道，“因为你们都不晓得，这个私生子，我还真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