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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重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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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去了操场,有几个男孩在踢足球,穿着单薄,像是不知冷似的。还有几个女孩观看着,时不时指着起其中一个男孩,发出嬉笑声。
“唉,想严铮了!昨天晚上没和他通电话也不知道他生气了没?”严琼英说道。
“怎么会?昨晚他还向你问好呢,说想你。”
“这小家伙!嘴甜得厉害!你觉得严铮有踢球的天赋吗?”
“您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严琼英啐了一口:“你是亲妈啊!”
严穆清笑而不语。
“你说严铮这点是不是像她亲妈?什么都不突出。我可是听说魏家那小子还是很优秀的,毕竟魏家老狐狸可不是善茬,陈慧那女人也不是好想与的。许蓁蓁的基因也太强大了。”
严穆清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无论严铮是优秀还是平庸,都是我心爱的儿子。健康,平安,善良,做个好人,这就是我对他的希望,至于优秀,聪明,令人羡慕嫉妒等等,那些都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严琼英拍了拍严穆清的肩膀,轻声说道:“那你就坚守本心吧!”
严穆清看着严琼英,郑重地点头。
“年轻真好啊!”看着操场上奔跑的球员和场外被冻得脸通红仍是兴致盎然的女孩们,严琼英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年轻真好!”
“哎,穆清。”
“嗯?什么?”
“我记得你是不是体育特别不好,好像球类运动你从来不参与的。”严琼英注视着严穆清,眼神里有着浅浅的戏谑。
严穆清没想到严琼英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张了张嘴,强笑道:“谁说的,我觉得还好啊,我跳绳很好的,我能一口气跳一千多个呢。”
“但是你跑步确实很不好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去参加过晨跑或者其他跑步活动。噢,好像连毽子都不会踢!”
“……”
“噢,我记得你外公曾经对我说来着,他说你很担心中考时体育成绩以致于考试前睡都睡不好。他不说我还没留意但是他一说我也发现这一点了。”
严穆清满头黑线,好好的看球赛都好,干嘛要联想啊。
“穆清,我现在认同十姑姑的话了,她老人家说你小脑发育不全,我觉得还真可能,不然怎么学习成绩还行,怎么体育就这般差呢?”
“……姨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吧。现在天黑得早,不像夏天白昼长。太晚回去的话,冷得很。”严穆清霍然起身,狠狠地呼吸了几下之后,假笑着建议。
“突然起来干嘛,坐下坐下,球赛还没看完呢!唔,你该不是恼羞成怒了吧?”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再呆会呗,早着呢。哇,那小子真帅,看见了没?刚进球的那个小子是不是很帅?还有还有,守门员是不是很man。哎哟,现在的小孩子长得真好啊。瞧瞧那个头,瞧瞧那脸蛋,瞧瞧那眉眼,哎哟,真俊哪,真俊!”
严穆清斜着看向一脸斑兴致勃勃看球的严琼英,瘪了瘪嘴。
车厢里的气氛很怪。
只见程恪和严铮都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很丰富。严铮坐姿端正,双手抱臂,皱着小脸,视线紧盯后视镜里的程恪。程恪咽了咽唾沫,也是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的严铮。
程恪实在顶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嘴角的笑容扯到最大,他尽力用自认为最温柔动听的声音说道:“严铮,男子汉大丈夫,要心胸宽广,豁达大度,怎能斤斤计较,揪着别人一点小错就不放呢。昨天叔叔我都已经道歉了,今天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啊。你看看我,我不仅没计较你昨天关门时差点撞到我英俊高挺的鼻子,今天早上还带你去吃了最好吃的水晶包子,下午又早早地接你放学,现在更给你买了礼物……”
“程叔叔很得意吧?”严铮鄙视地看向程恪。
程恪有点懵:“这话怎么说?我现在在向你这个小豆丁赔不是,伏低做小呢,怎么会得意?”
“昨天晚上你没回去,在我妈妈的卧室睡的吧!”严铮笃定地说道。
严铮今天很不爽,准确地说从早上开始他就开始很不爽。因为他今天一起来,一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程恪对着他笑得灿烂。那时程恪正在刷牙,一嘴牙膏沫子。别问严铮怎么知道此刻是程恪笑着的,因为他就是知道。
“哦,为了你的安全,我当然在你妈妈的卧室睡啊,总不能去姨妈的屋子睡吧。莫非你是害怕,想让我陪你一起睡,不过你不是号称小男子汉吗?还要别人陪着睡吗?”程恪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应该在我妈妈的房间睡!”
“咳咳,封建余毒害人不浅啊,你小小年纪想得倒多。”
“我真是太笨了,昨天我光顾着和你生气,就忘了阻拦你。你睡在了妈妈的床上,我都没有!”
“噢,原来是吃醋啊,我明白了。不过叔叔给你个建议,请早日习惯我的存在吧,因为以后你会见到我和你妈妈一起躺在一张床上,每天每晚,而不仅仅是现在我睡你妈妈的床上而已。”
严铮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却耷拉着,他好想哭啊,程叔叔好讨厌啊!
严琼英和严穆清其实没在操场逗留很长时间,严琼英经过百般考虑还是选择拜见了以前教过她的一位老师。
老教授已经年过七旬,但是身体康健,精神矍铄,他现在仍教课,虽然课时不多,但是由于他教学经验丰富,教学生动有趣,学识渊博,颇受学生欢迎,以致于他每每开讲,教室总是满满当当的,连别的专业的学生也来旁听。
老教授见到严琼英很高兴很激动,严琼英也红了眼眶,师生二人忆往昔,谈现在,相谈甚欢。老师母热情好客,严琼英二人就留在那儿吃了晚饭。
吃过饭后,老教授和严琼英谈性仍然颇浓。老师母见状,就为他们沏上了热茶,又摆上了果盘,然后就去了一边做起了毛线活。严穆清闲着无事,捡起竹筐里一个没织完的儿童手套,就着一样的针法,织起来。
“哟,我看看,织得还挺好,”老师母凑近一看,夸赞道,“我孙子羡慕别的同学有手织的手套,缠着他妈要,但是我儿媳妇手笨,不会织,这不就托给我了,我啊就在给他爷爷织背心的空当给他织。他自从一得到我这手套,天天戴,美得很!直把他妈妈眼馋的,可是她又不会织,可是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闷气。你这丫头倒很好,手套织得有模有样的,瞧瞧多可爱!”
“您可千万别夸我,我这不禁夸的可要尾巴上天了。在您老面前,我哪能称得上好,我可听姨妈讲过齐老的毛衣毛裤手套袜子都是您给一针一针亲手织的,四十多年一共织了两千多件。您是老手艺,什么手法都会。我有自知之明的,我顶多算是把这手套勉强织上而已,可没有一点美感。如果这都称得上好的话,那我该有多厚的脸皮啊。”
老师母哈哈大笑:“这丫头真实诚!”
严穆清抿着嘴轻轻笑了。
“你们这次来是因为周……的事吗?”老师母突然问道。
严穆清手上动作顿住,眼眸黯淡,沉重点了点头。
“……见了未亡人吗?”
“见了。还好。”严穆清咬着下唇,轻轻说道。
“苦了你姨妈了。”老师母幽幽地感叹。
严穆清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低声说道:“世人皆苦,苦苦不同,姨妈对她的苦,甘之如饴。”
良久后,老师母悠悠地说道:“是幸也是不幸。孽缘啊!”
从老教师家出来后,已经不早了,可严琼英二人仍是选择了公交。所幸人不多,都有座位。车厢没开灯,很黑,只有外边的霓虹灯闪烁的光勉强将人的轮廓描绘出来。
严琼英靠着窗,她仍是痴痴地望着窗外,即使可能什么都看不清。严穆清看看旁边的脑袋,又望望黑乎乎的街景,徐徐地叹了口气,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下车时,严琼英踉跄了下,严穆清赶紧扶着,撑着严琼英摇摇欲坠的身体。
“姨妈!”
“我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没看清。”
严穆清却没松手,就这样搀着她到了两人下榻的房间。
晚上,两人早早就上床安寝,只是一个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另一个心事重重很晚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