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爱》家有老槐树

69、疯狂

　　“姐，我tmd就是傻瓜啊，天下最大的傻瓜啊，我们一家人都是，都是傻瓜！”
　　“姐，就在我为我们的将来做好规划，设好蓝图，认定未来可期时，我这个傻子万万没想到我计划好的明天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那个人以及他的家人把这些弃若蔽履，他们根本不稀罕，不在乎。”
　　“姐，你说，我是不是很盲目，很天真，傻得可以。我以为我对那个人来说是特殊的，但是事实上我其实连根草都不如。”
　　“姐，你知道吗？其实在大三时，和我关系很好的室友暗地里告诫我，那个人不靠谱，我却傻子似的不识好人心，认为她嫉妒我，调拨我和爱人的关系，不仅骂了她一顿，还和她从此成了陌生人。我另外的室友们看不过去，就和我吵架，但我觉得大家都嫉妒我，所以一气之下连夜搬出了寝室，和她们都断了联系。”
　　“姐，看看我是不是很愚蠢，愚蠢得无可救药。她们是我结交三年的朋友，和我日夜共度，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为了得奖学金我们在期末时凌晨四点就去占座，一天一人。为了追师哥，我们全部出动，就为了让师哥明白世界上除了我们的朋友再也不会有哪个女生这么爱他了。去逛街时，下雨了，没有带伞，我们淋着雨跑回来，到寝室时发现都变成了落汤鸡，第二天我们都感冒了。我们吃遍了学校周边的小吃，踩遍了操场的每一棵草，我们无话不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多么美好的同窗情啊，可是我眼睛被屎糊住，良心被狗吃地说舍就舍说扔就扔，就为了那个渣男，就为了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呵呵，人说天道好轮回，谁能饶过谁，终于，我被我深爱的男人抛弃了。报应啊，报应！”
　　“我从寝室搬出来后，就和他住到了一起。我以为我和他能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可是却被现实打了脸。”
　　“我们常常发生冲突，他爱打游戏，把环境弄得很乱，却从来不打扫卫生，他热衷夜生活，常常夜不归宿，他的朋友我都不认识，我们渐渐没有话题可聊，像是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我明明察觉到问题可是偏偏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我们那么相爱，在一起六年，就像连体婴般谁都离不开谁，以后是要生儿育女的，这根本连困难都算不上，我再迁就迁就就好了。于是我把自己当保姆，陷于生活的琐事中，把自己当瞎子，当聋子，这样就能让自己相信我们一如以前般相爱，相信我们遵守誓言一毕业就结婚。”
　　“哈哈哈哈，姐，我这般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悲！我也觉得，可那时的我偏偏就一意孤行下去了。”
　　“我找了很多画册，我设计了很多婚礼场景，我看了很多婚纱，我期待着毕业之后领证，期待着正大光明地叫他‘老公’。可是突然之间天塌了，我的世界破碎了。”
　　“姐，我直到现在都将那一天记得很清楚，清楚得怎么都忘不掉。我记得，我刚做好午饭，有他最爱吃的牛腩饭，他始终不来，我等啊等，等啊等，可是始终等不到他。门铃一响，我立马起身，我想他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牛腩饭现在还好吃不好吃。可是打开门那刹那，我就失望了，因为来人不是他，是我的爸爸。我爸爸看了一眼一桌子的饭菜，一把拉着我出了门，一句话都没说。我嘟囔着我要等他吃饭，他说要回来吃午饭的，一会不见我了，肯定着急的，又快乐地告诉我父亲，婚礼的细节，婚纱的精美，觉得我那天我会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新娘，到时候我这个最幸福的新娘可要他牵着手步入礼堂哦。可是这时候，我父亲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非常非常悲伤地对我说‘醒醒吧，我的丫头。’然后……”
　　“然后我就看到了令我睚眦目裂终生难忘的一幕，我深爱的那个人抱着另一个女人在热烈地亲吻，就像他们是一对如胶似漆，生死不离的恋人。我呆呆地看着那幕，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漆黑了，我听不见了，看不见了，眼前只剩下那对难舍难分的男女。我呆愣了好久好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回过神来发现我父亲正担忧地守着我。但是我没看见，我一把推开他，我像是疯了一般追出去，却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我声嘶力竭地问路过的每一个陌生人，他们去哪了，全然不顾别他们害怕疑惑的眼光。我疯狂地给那个人打电话，但是怎么也打不通，我期待只是我看错了，他那么那么爱我，怎么舍得伤害我，他是不会那么狠心地对我的，他发了誓的。”
　　“可是可怕的是，正在我崩溃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只是心里惊惶不安。我惶恐地走在长长的走廊，却感觉走在了黄泉路上。我颤抖着手去开门，艰难地走了进去，然后一瞬间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的世界崩塌了，一下子支离破碎了……”
　　韩露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的脸色惨白，眼神惶恐绝望，她两手抓着头，狠命地揪着头发，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喉咙间沉闷的“呜呜”声从微弱到清晰。
　　严穆清怜惜地看着眼前绝望的女孩，她现在极力回想初次见到韩露时，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果然，阳光下必有阴影吗？
　　“可是姐，你知道吗？我最可悲的是，我竟然想挽留那个混蛋。我乞求他，我苦苦哀求，我说我知道他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他不是有意的，我骂那个女人是狐狸精，勾引别人的老公。就在我打了那个狐狸精一个巴掌时，没想到，我万万那没想到，我深爱的男人转手给了我一巴掌。”
　　“呵呵，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打竟然是我最爱的男人，姐，你说是不是很讽刺，很可笑。”
　　“我的父亲冲上去就要为我讨个说法，可是那个男人一把把他推到在地。他居高临下地嘲笑我蠢，说我倒贴，他说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我，不过玩玩而已，我竟然蠢得当真了。他向那个女人道歉，哈哈，我从来没对我说过的抱歉竟然是给那个女人，他称她宝贝，做小伏低地陪着不是，可是他对我从来都是那么骄傲，那么理直气壮，那么高高在上。他说他遇到了寻觅一生的真爱，这几天就准备向我摊牌，现在我知道了，就直接从公寓里搬走吧。”
　　“他一个怜悯或抱歉的眼神都不给我，反而是嘲笑，鄙夷。他一把地揽过那个女人，扬长而去。留下痛哭流涕的我和我伤心绝望的父亲。我在宾馆的房间里哭得不能自已，愤恨着那个男人的背叛，抱怨着我遇到的不幸，那里狼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你这个蠢货这下被抛弃了吧。我坚持要回到公寓，我父亲没有办法陪着我回去了。迎接我的是铁将军把门以及我被扔了一地的行李，于是被他像是扔垃圾般被扔掉的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我每日每夜都在诅咒那个女人，我黑天白夜地期待那个人突然到家来，告诉我那只是他开的玩笑，每次梦醒来我的枕头都是湿的，每次看到阳光都要拉上窗帘，因为那种嫉妒的炽热让我的内心更冰冷。我整天哀怨度日，形销骨立，憔悴得不敢照镜子。”
　　严穆清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韩露的头发。
　　韩露却笑了，比哭还难看：“姐，你是不是猜到故事没有完结，对，没有完结。我参加了他的婚礼，穿着黑色的丧服，提着刀具。婚礼没举行成，呵呵，可惜不是我，tmd竟然不是我，竟然是我的父亲。”
　　严穆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我定定地看着新娘甜蜜的笑容，新郎宠溺的眼神，他们讲着他们的故事，观众们一片喝彩，真热闹啊，真热闹！没有人知道，没人知道，有一个女人，有一个被丢掉的人，就在那目睹着令人作呕的甜蜜和不堪的情深意重。”
　　严穆清悲悯地看着韩露，她无法想象这个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孩那时候该有多悲痛啊。
　　“我忍受不了了，真的忍受不下去了，他们的笑容太刺眼了，笑声太刺耳了，忍受不了了，无法忍受了。我一步一步走上礼堂，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我的，我也不在乎，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手里的刀子狠狠地插在新郎的心脏上，一刀一刀，我要看看他的血是不是红的，心脏是不是肮脏的。”
　　韩露痛苦地闭上眼睛，长长地睫毛覆盖出一片阴影，两行清泪从她白皙的脸庞急速滑落。她捂住脸，细碎又压抑的“呜呜”声从指缝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