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爱》家有老槐树

68、倾诉

　　听到门铃响动，张晓月起身开了门。
　　“妈妈！”
　　“嫂子下班了！”
　　“嗯，刚回来！快进来！”
　　严穆清举起手里的果篮，笑着对豪子的姥姥张母说道：“阿姨，我借花献佛了，尝尝水果！”
　　“这是？哟，这么新鲜的水果！”
　　“今天不是严铮和豪子的同学强子来家里玩嘛，刘家父子带来自家种的水果，我觉得非常好吃。”
　　“呀，还有大枣，真甜！”
　　“姐，还没洗呢！”
　　“没事没事！”
　　上好茶水后，严穆清和张晓月坐了下来。
　　“今天累坏了吧？”
　　严穆清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孩子的杀伤力已经够大了，更何况三个。你就不要太任劳任怨了，这样显得我很衰啊。”
　　“我是真不觉得累，反而很高兴，很开心！”
　　“切！知道你厉害！对了，今天留在家里吃饭吧，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是不能推辞哦。怎么？一脸犹豫的样子，要和你家那位一起吃饭吗？真是的！一结婚就变成了这样！”
　　“不是的，程恪去送严铮和豪子了，他送完之后他就去事务所加班了。”
　　“正好啊，不是程恪那家伙，那是老师吗？叫老师一起来吃饭呗！你明哥去小颖家了，商量婚期，今晚就我，豪子姥姥还有豪子吃饭，吃饭都不香了。”
　　“不是的，姨妈不到四点就走了。”
　　“咦，画展结束有好几天了，老师还这么忙？按说画应该卖得差不多了吧。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画展期间我不是和我朋友晚上又去了一回吗？看到严老师在花坛那发呆呢，我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她半天才听到。”
　　严穆清一脸错愕：“画展期间吗？”
　　“是啊！”张晓月点了点头，像是回忆般，继续说道：“当时她双眼没有焦距，被我唤醒吓了一大跳呢。哎，姨妈不会是得了绝症吧，看这样子有点像啊。”
　　“乌鸦嘴！姨妈每半年进行一次体检，距上次体检不过两个月。”严穆清没好气道。
　　张晓月蔫了，不大一会又兴奋了：“不会是恋爱吧？黄昏恋啥的也挺像的，想想有点符合热恋的样子呢。”
　　严穆清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倒是希望是她恋爱了，只是……”此时在她脑海浮现的是严琼英疲惫又难掩悲伤的样子。

　　晚饭终究没在严家吃，严穆清的理由是要收拾东西。张晓月想了想，又环视了一圈自家略显凌乱的房间，终于放行了。
　　收拾好东西，打扫好卫生已经7点了。严穆清没做晚饭，就着中午剩的垫了一下肚子。和程恪通了电话后，知道已经把两小家伙送到了目的地，随即，她就拨通了严铮的电话。
　　“妈妈！”
　　“嗯，吃饭了没有？”
　　“吃了，今天刘妈做了春卷，可好吃了！”
　　“小馋猫！今天送强子时，他爸爸在等吗？”
　　“没有，是强子的妈妈接待的我们。妈妈——”
　　“嗯？”
　　“强子家真的好小，只有一个房间，他家的洗手间和厨房是和别人一起用的。”
　　“……应该是和别的人家一起租的房子。”
　　“强子的爸爸是建材工人，他妈妈是卖水果的。”
　　“嗯。”
　　“强子还有一个姐姐，上初中，但是在乡下。”
　　“在乡下上学吗？”
　　“嗯。”
　　“……”
　　“强子说他爸爸妈妈想把姐姐接到城里上学，可是没有那么多钱。他说因为他聪明，回回考第一，所以他们家就搬到了城市里，可是他姐姐也成绩好。他说，他想他姐姐能考上这里的高中，这样他家就能在一起了。”
　　“他是个好孩子，好弟弟。”
　　“钱真难挣，强子家真可怜。”
　　“钱很难挣，但是强子家不可怜，因为他们在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活得更体面，这种人值得尊敬而不是怜悯。”
　　“妈妈！我要继续和强子做朋友！”
　　“哦？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好孩子！”
　　“我知道，不仅强子是个好孩子，我的严铮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挂掉电话后，严穆清欣慰地笑了，果然，从刘强那严铮获得了很多。
　　正在这时，严穆清的心头又闪现严琼英疲惫的脸，不由得神情一僵。
　　姨妈，你到底怎么了？严穆清喃喃说道。
　　严琼英回到家，刚打开灯，就被坐在沙发上如一尊雕像的严穆清吓了一跳。她嗔怪道：“怎么不睡？忙了一天不累吗？”
　　“姨妈，我们聊聊吧！”严穆清的声音徐徐传来。
　　严琼英的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原样，她状似不在意地说道：“哦？聊什么？”
　　“聊你最近的异样。”
　　嘴角一丝苦笑若隐若现，严琼英喉结微动，半天后，她才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姨妈。”严穆清的话语里有一丝乞求，脸上的担忧一脸一览无余。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我拿衣服去洗漱，今天有点累。”说着严琼英就向卧室走去，她步伐很大，速度又快，很快就消失在严穆清的视线里。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气，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分外响亮和绵长。

　　研究所。
　　赵朗左瞅，严穆清忧愁写满了一脸，右看，韩露魂不守舍极其罕见。他攥紧拳头，敲了自己一下：“别多想，没看见，继续干活。”可是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走到严穆清身旁，将手在严穆清眼前晃了一下。
　　“噢，怎么了？”反应过来的严穆清问道。
　　赵朗嘘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我才应该问你没事吧？还有那丫头。”
　　严穆清将身子转过来，发现了韩露的异样。
　　“韩露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赵朗摊手耸肩，表示自己很懵逼。
　　“姐，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程恪那家伙对你不好？”
　　看着赵朗着急的样子，严穆清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的事，其实也不算是我的事，别人的事。”
　　赵朗听言，放下心来。因为感到愧疚，他已经拉着蒋卓然喝了一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好点，实在不想再被酒精麻痹了。
　　严穆清瞅着机会，拉着韩露到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
　　“这是怎么了，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韩露低着头不做声。
　　严穆清握住韩露的手腕，温声道：“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能说吗？”
　　仍然没有回答。
　　严穆清不气馁：“这般样子做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叔叔阿姨还好吧？有什么我能做的，快告诉我。”话说罢，严穆清就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那个人要结婚了，姐，那个人彻底不属于我了，不属于了，彻彻底底的不属于了。”
　　韩露一杯杯地将酒当水般灌进去，严穆清却一句都不劝，就那样怜惜地看着，静静地陪着。
　　终于，韩露喝完一杯酒之后，一下子趴在了吧台上。
　　“姐，我很没出息吧，其实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很讨厌，很讨厌。”
　　“知道吗？今晚是那个人的洞房花烛夜，屁吧，他们早就洞房过了，还被我捉奸在床上。呸，奸夫□□，天生一对！”
　　“姐，你知道吗？我和他高中就在一起了，我爸妈老师朋友没一个人同意，他们说我高考在即，谈恋爱会分心，说我傻，那个人除了会耍酷家里有点钱之外，学习不行，人品不行，我怎么会眼瞎看上那个小混混，说我太年轻被感情迷住了眼，以后肯定会后悔的。他们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听不信，我比以前更用功，害怕他会因为我成绩下滑受到指责，我给他补课，我希望和他考在一个城市，我拘着他一起用功，断了他和那些坏朋友的联系。高考成绩下来后，我抱着他又哭又笑，觉得老天爷开眼了，不忍心拆散我们，我和那个人注定要永永远远天长地久的。”
　　“姐，我是不是很傻，我们的誓言，我当真了，他却tmd把它当作放屁！不，连屁都不如，屁好歹有动静，他的誓言tmd……”
　　“姐，你知道吗？那时我的父母亲戚见我实在执拗，只好默许了我们的交往，我哀求他们允许我们毕业了就结婚，他们同意了，那时就开始为我的嫁妆而操心。我爸爸说他要好好工作，给我买套房，这样我们就能住在自己的房里，不用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看脸色憋屈了。我妈妈说她要早早退休了，因为看我们的情况可能刚结婚就会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