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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碗鸡汤 ...

  •   两人不过前后脚的功夫,沈青还没把门锁上,白凤已经跟了进来。

      沈青微楞,问道:“怎么啦?”

      他没好气:“伸手!”

      她觑了眼他的脸色,乖乖把手伸出去。手腕上皮肤薄,她已经尽力不乱动,但还是青了一圈,好几块地方还磨破了皮,渗出血来。

      白凤把她的手拉近,一手拿大拇指顶开瓶盖,一边把细细的药粉撒上去,一边说:“我今天在官衙看到了星魂和大司命。”

      沈青本来低着头观察自己的手,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紧张地问道:“你看到了,还是碰上了?”

      “看到,也听到了。”白凤示意她换只手,“他们谈起了九宫移魂术和阴阳血叶,先前我还不确定,现在看来,两种术法的目标都是你。”

      两只手都上好了药,粉末还不很贴合,她担心蹭掉,就把手虚架在白凤肩上,问道:“九宫移魂术又是什么东西?”

      白凤摇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初听到这些事,有过一瞬间得到情报的欣喜,但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还是迷惘和愤怒。沈青正热切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讲下去,嘴角似有若无地挂着笑意。

      这一晚实在太匆匆了,他赶着去找情报,去汇合,去听沈青讲事,再给她涂药,现在轮到他来说了,他没来由地感到恐惧。

      他要怎么告诉她,她十几年来痛苦的根源,很可能来源于一场阴谋,而非什么乱七八糟的命运。

      白凤忽然伸手抱住她,然后慢慢说道:“只知道是十几年前有人用过一次,而且那个人似乎遭到反噬,已经不在了。”

      沈青正奇怪他怎么说着说着还抱上了,听到“十几年前”的时候,克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世事有果必有因,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懂了。”她叹了口气,把下巴磕上他的肩膀,说:“我再好好想一想。”

      白凤摸了摸她的头,尽量维持自己一贯的语调,说:“你要快点做个决定。”

      沈青应了一声,转头在白凤脸颊亲了一口,在他微楞的时候笑着说:“晚安啦凤仔。”

      *
      沈青原本以为这晚要失眠,没想到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只是醒得很早,一觉到天明,就真的是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醒来。

      心里存了事的时候,往往是醒得很早,像是有根弦在催着你快点干活。

      她难得毫无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也不急着做什么,披了件外衣,拿出睡前放在枕下的匕首,推开窗坐到窗台上,望向外边。

      晨曦一点点从东边透出来,满是生机勃勃的可爱,天空中不时有黑色的影子掠过,像是飞鸟,可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们线条僵硬,动作刻板,毫无美感。

      那是公输家族的机关鸟,秦朝版的天眼。

      沈青的目光追随着它们的轨迹,陷入了沉思。

      十几年来,她明里暗里不停地在追寻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个解释,一个原因,一个答案,痴痴似哲人,碌碌似牲口,今天她忽然明了一件事。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没有答案。这个世界就是荒谬本身,她在这里就算再怎么狂奔也只有四处碰壁、头破血流的份。

      所以这些事情,她是趁早放弃得好,阴阳术,机关术,权谋,战争,历史,这些时也命也运也,都拉他妈的倒吧。

      这个破世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不玩了。

      不玩归不玩,她却也还不想死。

      沈青转身从窗台上跳下来,“啪”地带上窗户,而后抽出了匕首,横在面前。

      匕首是前几年新打的,过去那一把磨损得厉害,被淘汰了,当时白凤来咸阳找能工巧匠打造羽刃,她顺手也就换了一把。

      匕首不长,从尖到柄,不过指尖到手腕的距离,一面刻了纹饰,是她自己设计的,把FQ两个字母拉长摇曳,F画尖做头,Q散开做尾,抽象成了一只凤凰。

      漂亮,几年过去了,沈青还是觉得很漂亮。

      不止是漂亮,这把匕首实际是子母刃,凤凰只比手指略长一些,用力一推,可以推出一把小刃来。

      这才叫暗器。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她这几年日子过得比较安逸,这把匕首没怎么见过光,更没怎么饮过血,干干净净不像个武器。

      这是她的错,杀手这个行当,见了点光就忘记了阴影是要命的。

      就像现在,阴阳家想杀她,她早些年警醒些的话,不会让这件事拖到现在,更不会在刚听说的时候就感到惊慌失措,惶惶不安。

      好在抓紧一点的话,也不是来不及补救。

      杀人放火,你死我活,说到底是他们刺客的强项。
      *
      白凤记着沈青昨夜的话,起床后没去叫她,径直去吃早饭,没想到到了大堂,就见沈青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正慢条斯理地剥一只白煮蛋。

      白凤走过去坐下,沈青对他笑笑,刚好手上的蛋壳剥完了,顺手就送到他嘴边,说:“我让他们做了溏心的,你再晚来一步,这个也没了。”

      白凤接过咬了一口,确实是溏心的,外面蛋白凝结滚烫,里面蛋黄一半沙一半流,口感独特。

      再独特的鸡蛋也就两三口的功夫,他把东西咽干净了,说道:“你看起来已经想好了。”

      “嗯。”沈青正看着门外,对面是一家卖早点的摊子,摊位上起了好几屉蒸笼,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摊子,摊主忙里忙外地吆喝。

      她答得心不在焉:“趁他们还没有完成阴阳血叶,我先把少司命解决了吧。”

      好几年没听她说过这种话了,白凤有一瞬间有一丝恍惚,不是觉得陌生,反而是觉得什么东西又正常了。

      她之前实在太假了,假的开心,假的活力,挑不出错,但是违和得不行,现在太平静好的幕布被扯开,疲惫和消沉失去掩护,浮越而上。

      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已经看到另一种真实的生命力在深处扎根,那才是能让沈青继续走下去的东西。

      “好。”白凤说,“我和你一起。”

      沈青抿着嘴唇笑,为了不让自己的满足看起来太得意,她指了指外面,说:“我也有点想开那种店铺,围着一大锅包子馒头好开心哦。”

      白凤望出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小摊,想了想说:“不行,做早点天不亮就要起床,你做不了几天的。”

      沈青兴致不减,说:“那我不做早上生意,做下午晚上的不行吗?”

      白凤一本正经地说:“可能也不行,下午容易饿,你做一半,吃一半怎么办?”

      沈青笑了,无影无踪的事情,他们竟然半真半假做起可行性研究来了。

      白凤也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什么时候动手?”

      沈青转了转筷子,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一摸清他们的路数我就动手。”

      她自觉计划得好好的,没想到只远远踩了两天点,就发生了意外,而且出意外的不是她,也不是阴阳家,而是卫庄。

      按照白凤的说法,卫庄和胜七干了一架,然后就失踪了。

      沈青站在卫庄最后出现过的断桥边,看来看去,唯一的感受是卫庄不愧是鬼谷拆迁队出来的,七国之内可以说是走过路过不放过。

      不错,对于卫庄失踪这件事,大部分人的感受就是:哦。

      毕竟那是卫庄,鬼谷的传人,流沙的主人,拆座桥把命搭进去了,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还有另外少部分人,主要是赤练,则坚持流沙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卫庄找出来,甚至不惜为此大打出手。

      沈青怔怔地看着赤练三两下把隐蝠打到求饶,一下就掌握了话语权。写成记事表的话,应该就是:卫庄不在的第一天,流沙内讧,赤练强势镇压。

      她发愣的功夫,火已经烧到了身边,赤练掉转头,对她和白凤说:“我知道你们俩个轻功好,所以还要劳烦你们跑得远一点,多找些地方。”

      白凤挺傲气,说:“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复返?”

      赤练不怒反笑,而且笑得娇媚异常,说:“那不可能,我们一旦分开十二个时辰,你一定会很思念我,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理性而言,沈青知道这句话没什么旖旎意思,但是遣词造句实在过于暧昧,她还是觉得自己肝火上来了。

      不等她说什么,赤练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紧接着说道:“十二个时辰后,你体内的西施毒就会发作,我想你一定知道西施毒发作会有多难看,到时候阿青妹妹可是会心疼的。”

      沈青给气笑了,这是溜着他们玩呢,她同白凤对了个眼色,抬抬下巴示意他先走,白凤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赤练很满意,转过身,看见沈青还站在那,便道:“你怎么还不出发?”

      沈青摇了摇头,相当平静地说道:“你不准动他。”

      又是胡言乱语,又是下毒的,这是当她是死人呢。

      赤练听出她语气不太对,收起了笑,盯着她,说:“要是我动了他,你要怎么样?”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第四部的卫练,感觉天九确实还差了点意思,不过反正是独立作品,走另一种模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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