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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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外挂满各式灯笼，六角宫灯、莲花灯、大红色的竹灯，照得满园满殿亮如白昼。
殿中食案分成两列，食案后，着藏青色道服的剑修弟子正襟危坐着，近乎冰冷的面容上无一丝波澜。与这几个刻板严肃得仿佛不是来赴宴而是来参道的太虚灵境弟子相比，对面坐得还算端正的太疏幻府弟子就显得轻松自在许多。
虽说这一府一宗修的都是剑道，但剑道里也有“太上有情”同“太上无情”之分。太虚灵境主张克制己身，修身养性，修的自然是太上无情；太疏幻府“兼爱天下”，主张大爱无私，修的是与其相反的有情之道。
修士末流同平民百姓可不懂这有情无情剑道之分，他们区分太虚灵境同太疏幻府的弟子，往往只看三点。
第一点：看敇纹。
两大宗门皆是剑修，眉心刻有血色敇纹，且仙门里只这两家，别无分号，好认得很。只要是眉心里有血色敇纹的，不是太虚灵境的弟子，就是太疏幻府的弟子。
第二点：看衣着。
太虚灵境规矩多得很，教出来的修士弟子不是像块木头一样没有感情，就是像块冰雕一样生人勿近。因境里辈分高的师祖多，所以格外的注重长幼尊卑。
这一点很好的体现在了他们的道服上。太虚灵境统一的藏青色道服，从外门弟子到辈分最高的道祖，地位最高的道君，所着道服，皆是如此款式颜色。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辈分越高，袖摆衣襟上的纹路越少。
太疏幻府不同，因其前身乃前朝修仙大族，所以府中弟子，有族亲弟子同非族亲弟子之分。这分别也同样体现在私服上，族亲弟子着浅蓝色道服，配法剑、明刀；非族亲弟子，着月白色衣袍，剑柄刻月桂枝纹。
这第三点，便是看神情。
凡是神色冰冷无一丝一毫波澜，且杵着像块木头冰雕、衣摆衣襟一丝不苟直得仿佛刚刚熨烫过的道服的，不用多想，定是太虚灵境的弟子无疑。
同太虚灵境看不上太疏幻府一样，太疏幻府的弟子同样看不上太虚灵境的弟子。觉得虚伪。
此刻坐在食案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太疏幻府弟子心中嗤道：装模作样，累不死他们。
太虚灵境的弟子面无表情，只在侍女端茶倒水时微微颔首致谢。
是的，太虚灵境还有这么一个毛病，他们不喝酒，只喝茶，尤其是各种灵茶。
成缘作为流姝城城主，这次光华宴的发起人，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大殿之上。他面前同样搁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食案。
“承蒙诸位仙友看得起，千里迢迢前来赴宴。成缘在此，敬各位仙友一杯。”他轻摆长袖，执杯举起，向着殿中诸人一敬，掩袖一饮而尽。
他不发病的时候，着实当得起“霁月风光，正人君子”的称号。温柔文雅得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成府主的光华宴，怎能不来？”出声的这人坐在太疏幻府食案的列首，年约二十四五，样貌极轻极俊，着浅蓝色道服，袖中藏剑，隐约露出点点冷光。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佩在腰上的银白色明刀。
这刀虽戴得光明磊落，却掩在袖底，只依稀看见刀鞘末端精雕细琢的月桂枝纹，还有一旁极小的四个字——纳兰若樁。
光看这身明礼知仪的浅蓝色道服，便知这人在太疏幻府里身份极高，且权利很重。
“若樁君说的是。”一同样身着浅蓝色道服的年轻男人举杯遥对成缘，“如今仙门多是非，也只有在流姝城能有片刻宁静。便是成府主不邀请，我也是要不请自来的。”
对面的太虚灵境弟子端端正正坐着，既不品茶，也不动。方才坐下来时衣摆褶皱是何模样，如今还是何模样。
“怎么，又有事情发生了？”成缘将酒杯放下，好奇道，“不是已经将那钟离扔去喂狼犬了吗？还是天苍魔地得知了消息，要闯渡厄关报复仙门？”
“你上次走的早，不知下文。那可不是钟离，不知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给只灵鹤吃了化形丹，又将其化形成钟离的模样，带去了太虚灵境光华宴上，想要跟明非道君谈条件。”年轻男人道，“明非道君是什么人，区区一个下品妖修，能逃得过他的法眼？最后扔进狼犬圈里，啃了半个身体露出原形，才知道这是有人自找死路。”
凡修士之间的聚会，参道好品茶好，都统称“光华宴”。
成缘愣了愣，追问道，“那幕后之人可找到了？”
“尚未听到消息。”回话的是纳兰若樁，他蹙着眉头开口，“只听闻对方修为甚高，对各家消息了如指掌。”
“能在明非道君手下躲过一劫，此人修为手段，可见一斑。”成缘叹了一声，其他修士纷纷附和。
“可不是。因着这事，府君发了好大一通火。”年轻男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面色难看，“这事且不提。那钟离逃出了灵境天籁，只怕一路去了渡厄关。若是让他逃出渡厄城，回到天苍魔地，仙门恐要遭受百倍的报复。”
提到“天苍魔地”四个字，大殿静了静，一时间无人敢回话。
“……以渡厄关为线，互不侵犯，约誓三千年。这可是谢微言同清流元君定下的。仙魔互不侵犯，各自休养生息，是钟离自己闯的渡厄关，来的仙门，他有此劫难，只能怪他自找死路。”不知过了多久，纳兰若樁脸色发狠，他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力道之重，竟将之生生捏成了粉末。
大殿一瞬间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话虽如此，但钟离被关了一百三十七年，谢遥又在上清宗作了药人，若是让天苍魔地知道，只怕不是百倍的报复，而是千倍的报复。
“当年……当年就不该追杀，若真的忌惮，把他们赶出渡厄关，不就好了？”一少年弟子瑟瑟开口。
“你懂什么？长辈说话，不许插嘴！”纳兰若樁回头瞪了自己的弟子一眼。
“当年确实不该。”太虚灵境那边，列首正襟危坐的男人淡淡开口，“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师兄说的是，既觊觎人家的玉天珠，就不要杀了人还要装无辜。”附和的这人在列首下座，同样是个冷淡寡言的年轻人。
纳兰若樁看向太虚灵境几人，冷笑出声，“说得好像当年你们没派人去截杀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