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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些浪士们 ...

  •   “喂喂,听说了么?那群野蛮的乡下武士啊!”

      酒馆里通常这么喧哗着,就能引来一大堆听众。

      那些丝毫没有作为的家伙,已经完全成为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你们不要胡乱说,壬生浪士组的大人们是好人的说!”酒馆的阿雅会为他们打抱不平。

      我觉得好笑,“阿雅,不就是他们常来这里喝酒又不欠钱么?不要这么护着嘛”

      “哪里的事!”阿雅心虚了,众人哄笑起来。

      就在酒馆里气氛正好的时候,一个面色不善的武士掀开门帘走进酒馆,仔细看的话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武士,进了门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径自走到角落里的桌子围坐了下去。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谈论依旧继续着。

      “八木可被那些家伙气坏了,说是占着他家死赖着不肯走,吃的又多,还不肯付钱,听说,乡下人从来不洗澡,身上臭得要死!壬生浪士组什么的,笑死人了!”

      酒馆里又是一阵哄笑。

      突然,角落里“啪”的一声巨响,吓得说书人噤了声,大家纷纷望去。

      角落里,那个面色不善的武士冷着张脸,慢慢啜着杯里的就酒水,那声巨响是他的一个跟班将佩刀拍在桌子上的声音。

      “发、发生了什么!”听见动静的阿雅小跑出来,看到武士后捂了捂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武士跟班朝酒馆里环视了一番,用不太大却全酒馆都能听得清楚的声音,缓缓地说道:“我们,是精忠浪士组。”

      一开口,竟是强硬无比的广东腔。

      酒馆里顿时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我不禁咧了咧嘴,悄悄顺着墙角溜出酒馆,逃出门前看见阿雅正抖抖地跟酒馆里其他的人介绍:

      “这位……是壬……精忠浪士组的,的芹泽大人的说…………”

      那些人就像楔子一样,硬生生地钉进京城来了,我苦恼地想。

      父亲此时也正在苦恼,不过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

      进了玄关就听到父亲幽怨地碎碎念着。

      “怎么了呀?”我脱了草鞋踏上塌塌米,四下望了望,“怎么?出去卖油的哥哥还没回来么?”

      母亲正在准备晚饭,“臭小子!你跑到哪里喝酒去了呀!你哥哥,他出去卖油被人打了!”

      我咂了咂舌,问父亲:“怎么回事?”

      姐姐从天井那里领着弟弟胜四郎进来了,顺口接了我的话:

      “说是出去摆摊卖油,然后西边绿川家的人就过来赶人,说是那里的固定供应商是他们家。”

      我奇怪了,“有规定哪里的固定供应商是谁家么?”

      “哪里的事。”姐姐摆手笑了,“应该是被绿川家的人垄断了吧,垄断,懂么?”

      我摇摇头,刚要具体些,一旁母亲已经骂了过来。

      “奈月!你哥哥被人打成那样,你竟然在笑,对吧?你笑了吧?”

      “没有啊~”依旧面带微笑的奈月姐姐二话不说失口否认了。

      真阴险,我暗自道。

      哥哥的确被伤得很严重,肋骨可能断了,要很多天不能出去卖油了。

      最先自告奋勇的竟然是姐姐。

      “我代替太郎哥哥去卖油,怎么样……哎哟!”

      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

      父亲收回手指,敲了敲烟管,朝我望过来。

      被父亲这么望着的时候,我还在专心致志地抠着脚趾,待意识到父亲的目光时,我险些摔倒下去。

      “我、我、我吗!!!!父亲您打算让我去吗?”我恨不得涕肆横流,“太郎哥哥被打成那样您打算继续派我去吗!!!!!!!!!!!!!!!!!!我、我还只有15岁啊!我还没谈恋爱呢!!!”

      不意外的,我的脑袋跟姐姐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胡说什么派去不派去的臭小子!!让你往几家固定的客人家里送油过去!不要再沿街卖油了,太危险……”

      就这样,我被委以重任,要给各位客人家送油去了。

      背上油罐,我壮烈无比地跨出家门,一出去就脚软地坐倒在地上。

      不是我这么没用,而是对面的商铺里,情况实在吓人。

      一群武士正气势汹汹地砸着对面米铺镰屋的店铺,有的人锤子砸烂了屋梁,有的人掀翻了桌子,再踩烂它们。

      “喂,已经这样了还不肯给我们钱吗?交得起天诛组的钱,却交不起精忠浪士组的?”

      镰屋主人趴伏在地上,喊得嗓音嘶哑,“求您不要再砸了呀!!!!!!!明天,明天就有钱了!!!!”

      得到了答复的武士们不解气似的继续砸了一番,才在某人的命令下停了手,陆续退出了镰屋。

      路过仍蹲坐在地上的我时,一个人鄙夷地瞥了我一眼。

      我浑身一颤,发现那个人正是昨天那个面色不善的武士。

      人都走光了,我缓了好一会,才顺利站了起来。

      真是可怕的一群家伙,真不知道他们从乡下跑我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送油可不容易,走了三家,有两家都不肯收了,说是买了绿川家的油了,不能再从其他商铺那里买油了。

      “呼啊,真背……”我念叨着,走到八木家了。

      大门开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是来送油了。”

      来人抬起头,我吓了一跳,“你不是…………秀……”

      “在下秀次郎!”他飞快地打断我。

      我为难地皱眉。

      这个人我是认识的,她是八木家的长女八木秀,可这会竟然穿着男装,说着老气横秋的语气,还自称“秀次郎”,这演的是哪出呀?

      “……哦……秀次郎少爷……我,我是来送油的,我哥哥受了伤,不能来了,八木伯父在么?”

      “家父在里面招待客人,你送进去吧。”

      说着,秀小姐跟着另一个清秀的武士少年出门去了,我听到她喊说:“等等我,冲田。”

      扫帚依旧倒放在门口,一个和善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面带疑惑地看了看扫帚,好心地将它放正了过来,哪料下一刻八木婆婆就愤怒地打开厨房门出来,又将扫帚翻转了过来。

      男人依旧疑惑,却不敢当着八木婆婆的面翻转扫帚,只能跑过来悄悄问我:

      “年轻人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八木家为什么要把扫帚倒放呢?”

      我讪笑,径自往房里走,远远听见男人竟然出了大门,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对面前川家的小妾一遍,那个小妾诚实地告诉了他:

      “那个呀,可是主人家希望,你们赶快离开的意思呢~”

      我吐血。这女人没救了。我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个男人听到答案后一脸纠结,幽幽地喃喃了一句:“好象被讨厌了呢。”

      进了里屋,看到了正在接待客人的八木伯父。

      而那个客人,竟然正是绿川。

      完蛋了,我跌坐在地下,这下油又卖不出去了。

      “年轻人,你怎么了?”

      抬起头,是刚才的男人。

      “你看啊,那个男人,也是油商,他把京城大部分生意都垄断了,我家的油再也卖不出去了。”说着说着,我几乎想哭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里屋了。

      “冒昧打扰了。”

      八木伯父对他行了礼,“近藤老师。”

      “恩,”他坐下了,“这位就是油的供应商么?”

      绿川行了礼,“在下是绿川,我家卖的油绝对信得过。”

      八木伯父困扰得摸了摸下巴,“哎呀,可是我们家已经预定了平川家的油啊。”

      我坐在房间外面的地板上,拼命地点着头。

      绿川那家伙呼呼地笑了,“买预定油的话,可以打6折呢。”

      六折!!我傻眼了,这样根本就没的争的说。我又想哭了。

      果然,八木伯父也一副动了心的样子,兀自烦恼着。

      “八木先生。”那个叫近藤的男人说话了,“照我看,您还是继续定平川家的油吧。毕竟你们是世交了,您又是村长,随便换油商的话,您的名誉也有损不是。再说了,虽然有‘物美价廉’这种说法,不过以现在的世道来说,把油卖得这样便宜,就不太对了,不是有什么后台,就是所谓的‘便宜无好货’了,不是么?”

      我悄悄望了一眼进去,发现绿川的嘴角在拼命地抽搐着,可真让人痛快。八木伯父豁然开朗,笑着对绿川说:“是啊,这么说的确是这样。我家已经有平川这个供应商了,您的油便宜得让人实在没有信心去买呢。”

      忙了一天,只卖出去两家油。回到家时,对面的镰屋仍旧一片狼籍,让我不禁想起,离开八木家的时候,门口的木牌又变成了“壬生浪士屯所”了。我大致猜到,是他们内部的两派相争。

      第二日,武士们又到镰屋去了,镰屋主人乖乖地捧上了50两。父亲不无担忧地表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我们的铺子里受保护费呢……”

      送了几天油后,哥哥勉强下了床,身为长男的他,义无返顾地再次挑起家里重担,继续出去送油了,可惜,村里大部分的客人,都被包括绿川在内的大油商给抢走了,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姐姐不得不女扮男装去道馆教人练剑去了。

      某一天,我又去了酒馆,仔细看了里面没有危险人物后,我才安心地坐下了。

      酒馆里的气氛不太对,大家都不太敢说话,也不再随便谈论什么了。

      “阿雅,最近有什么状况么?京城里?”我悄悄问阿雅。

      “切,闹得很啊。”她同样压低了声音,“还不是那群乡野武士?不过啊,近藤老师他们人还是不错的,而同为局长的芹泽就糟糕太多了。”

      说着,她还担忧地左右望了望。

      “啊啊,对了,你也有阵子没来了,有新玩意,听么?”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

      “什么?”我好奇地凑头,其他人同样地凑过来。

      那是一本打油诗,从一数到九,列述了幕府胆小不甘跟夷人斗争的事情,现在已经写到“四”打头的诗了。

      “这个诗现在很受欢迎的~”

      就在阿雅这么说的时候,门外起了骚动。

      “喂!!!浪士组的人要去拆长州的牌子了!!!”

      我拉住急忙起身的阿雅,“什么牌子?”

      “呸!你不知道的吗!这些诗啊,是定期发表在长州藩的一块公告木牌上,再由人抄下来翻印的。浪士组那群家伙,是为幕府工作的,说是要去拆哩!”

      我惊到,出了九馆随着人群也往公告板那里去了。

      那里人声鼎沸,很多去看热闹的人,不久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路,给浪士组的人通过。为首的两人,分别是那个面色不善的叫芹泽的,和那个和善的叫近藤的。

      到了木牌下,近藤率先一步上前,大声宣布:“我们,是京都会津藩麾下壬生浪士组是也!”

      一旁的芹泽跟班们表情恐怖。

      我倒没有想到,他们已经归属了会津藩了。

      近藤一挥手,一个人高马大,体形健硕的男人走上前,牟了牟劲,竟把插入地面半米多深的木牌拔了出来,轻易折断了。

      近藤再次表态:“一切,跟幕府作对的人,都是我们……”

      “都是我们精忠浪士组的敌人。”

      打断他的是芹泽。

      芹泽面带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们听到了吧,我们是为幕府工作的,负责保卫京都的安全,一切试图破坏京都治安的家伙,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京都会津精忠浪士组,给我记住了!”

      浪士组里两派人马火药味十足。

      3个月内,他们的名声便穿遍了京城,不过那时我还只是个看客,真正的变故,还要稍后,在那之前,听说浪士组有了统一的羽织。

      听说了的我和姐姐,在某次他们巡街时跑去看了,姐姐当场笑翻在地。

      他们用了中心对称的式样,傻得冒泡,再加上土到死的葱青色,走上街完全就是给人参观的怪物。

      “三郎,你不懂,中心对称的式样加上山字纹,是古代一位大英雄的装束,而葱青色,是武士在下定决心时穿的颜色,在古代,只有武士切腹时才会穿葱青色哦。”姐姐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什么嘛……明明笑得脸都抽了……哎哟。”这么吐槽的我挨了姐姐的打。

      葱青色,是表示决心的颜色,对于这一点,直到很多年以后,甚至新选组已经消失了而我尚且苟活的时候,我才真正了解了它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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