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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到黄河心不死 ...

  •   自秘鲁回来之后,雷瑞弥便嗅到麒麟堂上下诡谲的气氛比之前离开的时候更加地浓烈。邱烨夏可能是从那天鬼帝晦涩的话语中觉察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叫她发寒的怪异。上官夙回到麒麟堂后就被立即送回了“冷宫”中,当然,心情烦躁的她也实在没有多余的闲情去理会他的种种“无声抗议”。
      与鬼帝的那番谈话,让她的情绪陷入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低谷。她一直怀疑穆想要隐藏雷老爹的死因是因为雇佣秘术SHA手与那个人有关。离开黑街之后,她一直在暗中进行探查,为此,她成了一名情报贝反子。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她越来越接近真相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不露痕迹的凶手也许只是一个更大计划中的一部分。虽然从多年前一桩无头案中好不容易寻到了点眉目和线索,但答案竟是往她最不想要的方向发展而去。或许命运的绳索就如同一团讨厌的混乱线盘,好不容易理清了一个头,最后找到的却不是她乐意看到的结尾。鬼帝说的没错,对她而言,这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复仇,为死者报仇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结果,但是,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那才是最艰难的抉择。她没有上官夙那种深明大义,也没有邱烨夏那般冷血无情。她不需要高尚的信念和大公无私的情操,但也做不到生死面前绝对的理智和冷静。如果明知会置重要之人于危险之中,那她又怎能以此为牺牲和代价,只为了一个报仇雪恨?
      她的身边始终捆绑着许多人事,心中有沉重地抛不开的东西,就不能没有丝毫犹豫和踌躇。有时候仇恨就像是一颗无法掌控的种子,如果任其发芽,那便是永无止尽的深渊,她不想要毁灭,所以,只能慎之又慎。雷瑞弥决定把复仇的念头暂时压下,放任自己消极几日,调整好情绪,准备重振旗鼓,结果一切的调试却不如一张由邱管家亲自送来给她的新合同。
      “邱小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雷瑞弥看着那合同上的白纸黑字,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眸子,惊傻了眼。
      “附属条约,紫珀没有和你说吗?”邱烨夏觉得此刻的雷瑞弥活像一只没偷吃成功还被人活逮的兔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新鲜。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免费做两年保镖了?”这打个把月的白工也就算了,好歹她还赚得回来。可给他做牛做马两年,这和变相圈禁有什么区别?要么她雷瑞弥脑子突然打结了,否则怎么可能点头答应?
      邱烨夏不愧是个人才,不但SHA手做得驾轻就熟,同时生意的算盘也打得叮当响。如果不是雷瑞弥心眼太多,太会算计人,只作为猎物,他也乐得继续和她“猫捉老鼠”下去。偏偏雷瑞弥把他匡进了一个无利可图,却能得罪一大批潜在客户的坑里,作为精明的商人,他自然不能让她独善其身,也得顺手把她拽进来陪他一起“破财倒霉”,好叫她也长些教训,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她能整别人,而不会有哑巴吃黄连的一天。
      “容你多活两年,难道你不该谢谢我吗?”连日来的怒气此刻一扫而光,邱烨夏挑着眉,微乐地欣赏着雷瑞弥险些跳脚的表情。
      “邱小弟你这是侵犯劳工权益、压榨员工、无耻下LIU、逼良为CHANG!”雷瑞弥愤愤地把那份合同揉成了纸团,丢在地上,坚定表态道,
      “我要罢工!”
      原本合同上就没有时间限制,如今强行加了个期限,从效力上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欺诈行为。可正是这个该死的“合理的合同期限”,让雷瑞弥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卖身给邱烨夏的仆人,还一卖就卖两年,雷瑞弥一生之中有过失算,有过错误,却从没在同一个人身上栽跟头栽得这么大过,她诧异地发现原来要论起耍无赖来,邱烨夏这小子居然是比她更没底线的。
      “罢工?”邱烨夏冷笑一声,
      “你可以试着现在就和那个来打探消息的小子滚出我的麒麟堂,看我留不留你。反正我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也不需要你了。若哪天心情好了想SHA你,再找你也不迟。”
      “你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能咬你两口!我堂堂佣金千万的利贝,绝不给你打白工!这可关系到我的名誉,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雷瑞弥真是气极了,邱烨夏这小子明明对堂里的属下挺慷慨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抠地跟个守财奴一样?要把她扣下当人质,还不付钱?简直岂有此理!
      “我无所谓,反正损得又不是我的名誉。”邱烨夏漠然地耸耸肩。
      “你——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好你个卑鄙无耻的邱烨夏!算你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改明儿个本姑娘非要把你的麒麟堂给卖了不可,看你还乐不乐得起来!雷瑞弥咬唇咽下这个“屈辱”,暗暗发毒誓道。
      “该出的钱我自然会出,不该出的钱,我当然一分都不会给。”
      “好!”雷瑞弥假装转身就走。她就不信邪了,等她把麒麟堂搞得乌烟瘴气,他还真能一毛不拔?
      “你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什么对你最有利?”邱烨夏知道她不甘受制于人,于是,邪邪地冲她一笑,
      “邱小弟,你千万不要厚脸皮地说留在你这里是对我最好的。”雷瑞弥冷冷地笑了回去。
      “雷瑞弥,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这个人不是很有耐心,也不会执着于一个猎物很久。但是,你很清楚我想做什么,我也明白你一定要做什么。既然这条路上你帮得了我,我也帮得了你,我并不介意和你同行一阵子。你与人交易习惯谈价格和筹码,可是在我这里,无论你赔进来多少,豪赌的不过是条命,以命赌命,你还想奢求更多吗?”邱烨夏第一次唤她名字,说的话也程亮,可见当下有多认真了。
      “两年后,你可会放过我?”雷瑞弥敛起神色反问他道。
      “何为放?何为不放?你知道,我现在毫无戏弄你的心情。最多两年,我必须把伸向麒麟堂的那些触手全部剪断。而在这期间,你若成为了我的变数,我便不得不拔掉你这根刺。”
      是的,雷瑞弥当然知道邱烨夏的这个心思,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小子会那么快就急着逼她明确态度。与幕僚团的这场仗他是势在必得,计划一旦开始实行,杀LU就会如同一把无情的冷刀直插幕僚团的心脏,横扫一切的挡路者。到时候,无论他是否有心留她一命,都做不到瞻前顾后。他是很喜欢调戏猎物,挑战难度没错,但SHA手之外,首先他是麒麟王。数百年的傀儡,数百年的仇恨,在他与幕僚团撕破脸的那刻开始,轮盘就已经停止了滚动。SHA身成仁的机会摆在眼前,没有人能够再沉迷于游戏。在险中求胜的道路上,更容不得任何差错。这小子既然猜得到她的目的和斟酌,便不可能再单纯地把她当成是猎SHA的对象。如今的他必须扼SHA哪怕最微小的变故,而倘若有一天她真的不得不与他为敌,他也会用尽一切所能地剔除她。

      如果说一个月前雷瑞弥尚有信心在这困局之中搏上一搏,那么如今的她大约就只剩下“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的感慨了。邱烨夏这局非但设得毫无章法,还是个百分百的死局。自己解不了,别人也别想破,她能守的,他就能拆,如此奇葩的对手,即便处事一向乐观的雷瑞弥也禁不住有了些抓狂。近来也不知道该自嘲上官夙是她的灾星还是该悲叹邱烨夏是她的克星。反正只要一想到这两个人,她分分钟都有悔不当初的冲动。邱烨夏那小子是吃准了她的套路,也明白她与联邦政府之间的暗箱操作,而上官夙从一开始目的就非常明确,加上他性子坚韧顽固,恐怕想说动他稍微修改下原先的目标要比登天还难。眼下,上官夙和她,一个想留,一个想走,想留的巴不得天天在邱烨夏身边打转,想走的却被邱烨夏困在身边走不了,真是再讽刺不过的玩笑了。
      不过,倒霉归倒霉,好在雷瑞弥是个变通之人,也不常自寻烦恼,不会明明想不出办法,还日日苦想脱身之道。既来之,则安之,她的众多策略之一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没有太多固步自封。然而,她耗在麒麟堂越久就意味着要与厄尔曼分开越久,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实在是不能经历太多的等待。他即便能装得再潇洒,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病人,如今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离发病期又越来越近,难免让人放心不下。想着,她便习惯性地就摁下了那条加密的线路。不多会儿,通讯器里就传来了一个冷淡的男声。
      “找我干嘛?”
      “好些日子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想你了。”虽然厄尔曼讲话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不亲切”,不过,在雷瑞弥听来到是倍感亲和。
      “少来了!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可以出来?”厄尔曼一点也不愿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和“疯女人”的寒暄上,直捣黄龙地问道。
      “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我看这桩生意十拿九稳地要赔了。”雷瑞弥死到临头了还嘴贫。
      “没有脱身的办法?”听她这么一说,厄尔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毕竟朝夕相处了多年,他还是分得出雷瑞弥哪句话是在玩笑,哪句话是认真的。这次恐怕是真的赌错了庄,还错得离谱,没有挽救的余地。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金主的大腿不好抱,我还在揣摩中。”亏她雷瑞弥聪明一世,偏偏在邱烨夏这里发挥不了半点作用,假如被上官夙连累,运气再差点,可就真要提早去见她雷老爹了。
      “早叫你不要惹事了,臭娘们,每次都学不乖。你脑袋里能不能装点适可而止进去?到底哪天可以不给我惹事生非?”厄尔曼觉得自从认识了雷瑞弥这货,骂人的功力与日俱增,简直每时每刻跟个顺口溜似的,逼得他的涵养素质一溜烟直线下降。
      “是是是,您大人骂得是!可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骂,我时间不多了。”有时候想想,厄尔这小子搞不好真是她前世造的孽,这辈子专来找她讨债的,所以,不管他心里有多关心,却总没好脸色给她。
      “你将来SI哪都千万别来给我陪葬,我怕死不安生!”厄尔曼没好气道。
      “你这样讲真是赤LUO裸地伤害我脆弱、敏感的心灵。”若不是太了解她这个好友,雷瑞弥真会怀疑自己有多让他讨厌了。
      “哼!等你先有心灵再说吧!不要浪费我时间了,有P快放!”认识这么久,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哈哈,幸好他不吃这套。
      “其实我也没啥要交代的,就是希望你把宝贵的脑袋看管好,别让陌生人接近你。等我回来了,请你去吃八宝饭。”
      “麒麟那小子想SHA我?”厄尔曼不愧是厄尔曼,即刻领悟了雷瑞弥的意思。
      “这到不急,他一时半会儿没空处理这种‘小事’。不过,那位代替你的上官队长会不会惹得麒麟不高兴,大开SHA戒,我就不敢保证了。”上官夙是个正义感过强的祖宗,自打遇上了他,她就走了背运,没一件事是顺利的。如果不是为了那味药,她很有冲动把他扔进打包盒里,原封不动地给布雷尔老头退货回去。
      “这就是你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后果!一个伊恩?樊朴杨,一个邱烨夏,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看你怎么同时应付他们两个。自找死路!”厄尔曼忍不住还是要“打击一下”好友。
      “凑合着应付吧!既然你不在身边,我也只好随意了。你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就算想拼桌搭个伙吧,也凑不到一桌,真是苦了我了!”雷瑞弥是那种典型的死到临头还想着明天午饭吃什么的疯子。
      “早晚有一天WAN死你自己。”厄尔曼给她下了个最终结论。
      “我SI不要紧,不过,厄尔,现在你的脑袋可比我的值钱,如果找到个合适的洞就躲起来冬眠一阵子吧!外面那些疯猫疯狗疯虱子太多,万一你被抓走了,我SI得就太不值了。”
      “滚你的!别蹙我霉头!你给我赶快解决,早点滚回来!”厄尔曼立马翻了个大白眼。
      “遵命!我会尽量早点‘滚’回你身边的。”雷瑞弥没正经笑道,仿佛心里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一些。有人惦记着果然是好,这世间已无多少值得她拼命去维护的人,只要活一个便是赚到了一个。她不贪心,失去的无法挽留,剩下的只想他们好好的。如果有些人为了有些目的非要把她拽进这潭泥里,叫她不由自主,那就不能怪她阴险狠毒,背后捅刀!她不作圣人,从来都不需要赢得光明正大。人只要活着,就不能停止渴望,她渴望活着全身而退,并且看着她所关心的人也好好活着。而一旦她死了,便什么也做不到了!

      “攸木传?!”
      好好拿在手里的书本被人从上方一把拎起,邱烨宫微抬眼皮,瞥了下那个最近变了法,隔三差五就来扰她清静的雷瑞弥,心下微微有些不痛快。伸手抓回白皮的精装书册,邱烨宫爱惜地将它摆回书架上。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个诗情画意的人啊!”雷瑞弥和邱烨夏从本性上来说都属于同一类人,除了让自己感兴趣的技能以外,一分一秒都不会浪费在看书上,更何况是一本学不着任何知识的闲书。要不是几次看见邱烨宫都在看同一本书,她也不会想要好奇地去翻下内容,并且失望地发现这是一本极为普通的传记小说,也是一本对思考逻辑问题毫无帮助的爱情小说。如果说搁在别的女人身上到也没什么,可这诗情画意套在了一个冷冰冰的女人身上实在有些违和。
      “今天又不用陪夏?”最近这段日子,她那个叫人十万个操心的麻烦弟弟反常得紧。虽说本来就是个不安份的主,但对上了这个和他脑袋一样好,惹事本事却不相上下的雷瑞弥,就更是越发偏离轨道了。麒麟堂上下的风言风语会时不时传些到她耳朵里来。邱烨宫明白,滑溜如雷瑞弥偏偏捡在该保持距离的这个节骨眼上继续留在麒麟堂和夏斗智斗勇,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至于夏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迫她留下来,她也约莫可以猜到个大概,而这个大概正是她最不愿见到的结果。雷瑞弥是一张危险的牌,放走她,对于本身就走在崖壁上的夏而言,那就是加倍危险的一个不定因素,可是留下她,也不见得是件利人利己的好买卖。就她本人而言,并不是不欣赏雷瑞弥,也不是非要置她于死地,只是权衡利弊,她更不希望看见夏因为她而走上另外一条不归路。
      “偷得半日闲,想来和你了解些情况。”雷瑞弥不客气地在邱烨宫对面坐下,端起桌几上的茶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捧着杯子一个劲地冲着她微笑。
      “你想知道什么?”该来的总会来,她心里十分清楚雷瑞弥早晚有一天会来找她问个明白的,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的哪天。
      “关于你那个不太好伺候的弟弟,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一些事情?”雷瑞弥“含蓄”地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邱烨宫还是老样子,即使被人揭开了底牌,表情仍旧不见半分波动。
      “我既然来问你了,自然是不打算由着你再装下去。你若把我想地太好对付,那就真没意思了。”雷瑞弥放下杯子,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邱烨宫。
      “有些话,说多了,未必是利。说少了,你到多了份猜忌。”邱烨宫自有她的一番说辞。
      “我这人天生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面对危机,没有十分的把握,起码也要有个一分。你们姐弟俩不够实诚倒也无伤大雅,只不过,太把别人当傻子就有点不上道了。我看还是这样吧,你不善长解说,那我们就采取简便点的方式——我问你答,你只需回答我是或否即可。”
      “你想说什么?”看雷瑞弥今天是不问到想要的答案就绝不会走的样子,邱烨宫只好勉强配合着。
      “这世界上或许有很多巧合,可是不是真有那么多巧合?我说来,邱姐姐你便听听。”雷瑞弥的聪明不仅仅在于善于挖掘机密资料,有时候在没有确切情报的连贯下,她的大脑也能自动分析出关键的线索来,从而找出不易察觉的盲点。可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天份,而正是因为这种天赋让很多人不得不防备于她。
      “联邦政府早在邱小弟接下那桩生意前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搜罗有关卡森的一切情报,甚至还默许了各路人马在欧洲各国的政府机要里设置大量的监探人员。卡森死后,毫无缘由的各大势力都蠢蠢欲动,就连向来耐得住性子的幕僚长老会也十万火急地派了人去暗SHA邱小弟。照常理说,一个卡森就搞得天下大乱,有点令人费解。况且以麒麟堂SHA手的实力和排名,根本不劳邱小弟亲自动手去SHA他。单说他那个性,也没有理由去挑战一件那么没有难度系数的事情。所以,巧合来了,我撞见了他调戏猎物,于是,卡森丢了一条性命。接下去的事情说来就更巧了,联邦政府盯上了麒麟堂,佛瑞兹家也盯上了邱小弟,而邱小弟却盯上了我。为什么?只因为我是那日的现场目击者?还是因为我和九盟当家的关系?恐怕都不尽然!”
      “你在九盟乃至全欧洲的优待并不多见,欧米拉这般护着你,你难道还想撇清关系吗?”欧米拉自几年前就在黑白两道放话说利贝是他的人,外界对此一直深信不疑。雷瑞弥擅长变装,故世人只知利贝,却没几个人当真见过她的真面目,甚至连她的性别都不太清楚。欧米拉把她保护得极好,好到足以让她成为一个饵。所以,一开始,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雷瑞弥是欧米拉故意放在欧联那里的眼线,然而,接触之后才发现,这小妮子对谁来说都太难掌控,不轻信任何人,小心却并不胆小,善于获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却依旧能够把握时机全身而退。夹于黑白之境,雷瑞弥是个少有的豁达之人,她只遵循着她自己的一套规律准则,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掉以轻心。不骄不纵,不愠不火,客观上讲,唯有急功近利之人才会在行动中漏洞百出,自食恶果,而这个女人早已具备了完美的强大精神力,能够应对最为恶劣的情况。她没有多余的野心,审时度世,也不轻易卷入漩涡。然而即便如此,只有她有心,煽动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是个难事。这样的能力假如都不能让夏忌惮,恐怕该担心的人就是她这个作姐姐的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大叔撇清关系,他给予的,我欣然接受,没有什么好推脱的,但得了好处并不代表我愿意承担额外的债务。把话挑明了说,就算邱小弟真要拿我扣下当人质,他也不会太过得偿所愿。况且邱姐姐心知肚明,你家小弟对我的防备不仅仅是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入得了邱小弟法眼的无论是猎物还是雇主,都是对他积聚实力有所助益的。他想将我变成他手中的那把DAO,而用得好不好在于我配不配合。邱姐姐,我上述的说法,你可认同?”一个SHA手对猎物有着异常的关注度,会想要去了解它,掌控它,甚至玩弄它,俘虏它,如果那样,这个猎物还不能有所警觉,就是真的愚蠢了。她不是卡森,不会任由邱烨夏追捕,拿捏。但作为更有价值的猎物,一旦被他握在手心里,她的下场也许会比想象中更为地凄惨。
      “你到是挺能想的。”邱烨宫看雷瑞弥如此分析便知道这小妮子已经在弟弟身上下足了功夫,定是要破釜沉舟了。
      “我喜欢和明白人合作,邱姐姐是个明白人,我不用讲,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自投罗网。我所求不多,姐姐若是能帮忙便是有恩于我,日后,定是会记你这份情。”邱烨宫与其弟不同,虽然表面上都很冷情,但是,为了这个宝贝弟弟,她心中仍旧保留了那份最柔软的亲情。她亦是个姐姐,即便做得不如她好,但也能明白“为了唯一的弟弟,没有什么不能牺牲”这个道理。所以,她宁可去赌,赌的不过是一个犹豫,犹豫着要不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你和夏之间的问题,可以去找他说。又何必要我来答应你什么?你知道我不会违背夏的意愿。要是我帮了你,对我又有何益处?”对邱烨宫来说,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弟弟,哪怕她明知雷瑞弥是不愿屈从的,她也必须为了夏而逼她退让。
      “邱小弟若要大开SHA戒,我阻止不了他。可我向来不喜欢两败俱伤的结局,纵使结果再完美,也算不得圆满。双方本来就不能站在同一个天枰上权衡利益,还是彼此少一点仇怨为好。我不想让麒麟堂视我为敌人,更不想让欧米拉把我当成是见风使舵的背叛者,所以,我只能尝试着把自己当筹码赌上一回,看看值不值你心中的那个价。”既不能视而不见,亦不能深陷其中,但不能退的时候她便只得进,胜败乃兵家常事,凭着运气,她必须豪赌一次,因为她知道这次倘若她不下注,时势也会逼她下注。剥夺筹码只在一瞬之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她是胆大的那个人,而邱烨夏却是不要命的那个。她不愿意同他一样,以命搏命,她想做的只是死死抓牢那一线生机。邱家和幕僚长老会明明是积怨许久,内斗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的,可邱烨夏却非要掐在个时间点上开战,自是与他的那位雇主脱不了干系。联邦如今就差个借口收服失地,九盟势必不会坐以待毙,一旦这仗打起来,盘根错节,剩下的局面未必对麒麟堂有利。幕僚长老会百年来效命于各大势力,如今隔岸观火的欧联政府,自家屋里也起了火苗,再也无暇旁顾中土的笑话,与幕僚长老会联手的形势已见明朗。而麒麟堂的SHA手从来都是效忠于最后活着的人,如今畏于邱烨夏的,未必日后不会重回幕僚长老会的麾下。SHA手的忠心不过是昙花一谢,邱烨夏深知这点,看着父母惨死的邱烨宫更是比谁都明白。
      “我知你邱家每一代麒麟王是怎么SI的,又怎能不知邱小弟要用什么来祭我这把DAO?益处不过是旁观者与掌控者的差别而已,你选择退居背后,为着也是想护他周全,自然是不想他和你父亲一般玉石俱焚。邱姐姐,你若想当个旁观者,我便只当今天的话白说了,但你要知道我雷瑞弥但凡有了人情就一定会还,有了敌人也一定不会等着对方来屠我!”
      “我会考虑一下你的提议。”雷瑞弥今天的这番话显得十分诚恳,但也挑衅。邱烨宫不否认自己很不想把她当成是敌人,至少她的勇气就足够让她另眼相待的。她和夏从小在麒麟堂长大,周围环伺着巨大的黑暗触手,夏更是尚未懂事就浸浴在了灭绝人性的训练中。大哥叛逃,姐弟俩除了彼此,不曾有过年龄相仿的玩伴,更别提什么朋友了。麒麟堂是一座SHA人工厂,死亡之外,不是被利用,就是利用别人。历代的麒麟王心中都难以凝固常人的感情,因为不能给任何人留有一个软弱的位置,所以,也不能体会普通的情爱。然而,雷瑞弥的出现终究成了一个例外,从第一眼起就让她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与他们是不同的,对夏来说,她既是镜子中的倒影也是硬币的另一面,可对她而言,这个女孩是她渴望却永远不能成为的那种自由。她的特别是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既让人忌妒,也叫人欣喜。或许夏忌惮她的同时,仍在不知不觉中让迷恋的种子渗进了那密不透风的心底。
      “是考虑接受我的提议。”雷瑞弥厚脸皮地提出要求道,
      “我相信你不会浪费时间来考虑怎么拒绝我。”
      “……”邱烨宫缓慢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抿了一口,一言不发。
      与邱烨宫相望对峙,雷瑞弥在冰山面前丝毫笑容不减半分,显然她心里已经笃定邱烨宫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三天后,我给你答复。”迎着她的目光,邱烨宫最后终于松了口。
      “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谈判结束地恰是时候,雷瑞弥眼看游说有了效果,便见好就收,不再纠缠,潇洒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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