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的得道之路》禾衣

6、好朋友

　　刘氏盯着放在眼前的八十文钱，无奈地笑了。她转过头对着女儿说：“阿旋，今天还剩了这么多的阿宝皂，明天就不做了吧，省得浪费。”

　　季旋摇了摇头：“不行，还得做，还不够呢。”

　　“……”

　　“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呢。”季旋看着面露焦色的刘氏柔声安抚道。

　　这几天，敲着锣鼓走街串巷送试用品的小哥成了这阵子最受欢迎的人，一到街巷里就被街坊邻舍围了起来。

　　“给我一块——”
　　“我也要——”
　　“别急，别急，见者有份。”
　　“再给我一块嘛，我家衣服多。”
　　“不行哦，这是试用品，每人只能送一份” 小哥说道，“觉得好用的话就到畦田市场买几块试试。”

　　自从阿宝洗衣皂入驻畦田市场以来，市场里热闹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们找到了新的乐子。穿着青衣青帽的小哥们广告语说得越来越顺溜，有一位调皮的小哥把广告词编进了时下流行的曲子里，变成了广告歌。旁边进行现场演示的小哥也越来越夸张，配合着旋律手舞足蹈，引得围观的人哄笑不已啊。

　　坐在摊位前的刘氏笑容却是越来越勉强。摆摊卖阿宝皂已经是第五天了，第一天八十文，第二天一百五十文，第三天三百文，第四天五百文，今天是第五天……刘氏看了看钱箱，瞧着好像也没有比前几天多多少。这花出去几十两，通共才卖了这么一两多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呢，刘氏想着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

　　“娘，你在想什么？”正办事回来的季璇走了过来问道。

　　看着女儿意气风发的脸，刘氏心道，最坏的结局就是过继阿信，这不正是自己一开始就准备做的事情吗？想到这儿刘氏心里舒畅了许多。她替女儿拢了拢额边的碎发，说道：“我在想啊，你这些天辛苦啦，累不累？坐下来歇会儿吧。”

　　“我不累。”季旋说道，“我还得准备一些东西，娘，我先回去一趟。”

　　“好。”

　　城北小碧巷季家，一个年轻人正在灶间忙碌着，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阿牛哥。”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少年忙停下来了手中的动作朝门外看去：“阿旋，你回来啦。”

　　“怎么样了？”季旋说道。

　　“今天的第二炉差不多了”。曾阿牛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东西说道，“可是阿旋，你确定要做这么多吗？前几天我们每天做一炉都有剩余的，再加上今天的这两炉，会不会……”

　　“不多不多，只够明天卖的。”季旋笑道，“今天还要辛苦阿牛哥找几个人到外面再垒一个大灶，搭个棚子。”

　　“啊，还要搭灶，要同时开火吗？”曾阿牛觉得有点不妥，“阿旋，你是不是太乐观了，要不要等明天卖了这些皂再说吧。”

　　“明天的销量肯定会爆，过了明天，恐怕两个灶都忙不过来呢，不信你等着瞧吧。” 季旋嘴角上扬，笑容娇俏。

　　“我相信你。”

　　一句话脱口而出，曾阿牛觉得脸微微发烫，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不敢抬头看季旋的脸。

　　季旋没有注意到曾阿牛的异常，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走街串巷的锣鼓像往常一样响起，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好消息，好消息，阿宝洗衣皂开业大酬宾，限时三天，买二送一，十文钱三个，三个只要十文钱，欢迎抢购……”

　　围拢在小哥身边的人们，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试用品不送了，要用只能花钱买。

　　“听说只有三天啊，三天以后要涨价了。”
　　“去看看吧，我用了这几天，觉得确实还不错。”
　　“那我们一起去吧。”
　　人群向菜市走去。

　　畦田菜市的小哥们也换了广告词：“好消息，好消息……”

　　三文钱一块，降价了啊，观望了几天的人们，议论了几天的人们，用阿宝皂洗了几天衣服的人们，纷纷掏出荷包。

　　刘氏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人群外的一角，有几位姑娘在嘀嘀咕咕。

　　“看，生意这么好，还是我说得对吧，阿旋姐姐很厉害的哦。”这正是季家四小姐季娴儿。

　　“这算什么？她如今把价钱降下来了，买的人自然多啦，每一块皂得的银子也就少了呀，现在十文钱三个，那他得卖多少个十文钱才能攒到一百两银子啊。”看不上眼的自然就是季三小姐季婉儿了。

　　“我不跟你说了，二姐我们去找阿旋姐姐。”季娴儿挤进了人群朝季旋挥手喊道：“阿旋姐姐！阿旋姐姐！”

　　季旋朝她们点了点头。

　　季娴儿牵着季姮儿钻到了季旋身边，作了一揖：“阿旋姐姐真乃女中豪杰！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季旋笑了：“小家伙嘴巴真甜，你们怎么过来了？”

　　一旁的季姮儿道：“娴儿在家里老是念叨着你，我们求了爹爹，爹爹答应让我们过来看看。”

　　季大老爷是个古板专/制的人，在经商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只是守着祖上留下的两个铺子不丢罢了。虽是个商人，骨子里却带一股文人的迂腐，女儿轻易不让出门，学的也全是德容女红，照着大家闺秀的方面培养。这次因为听人说季旋行事特别，出人意外，才同意女儿们出来打探打探消息。

　　“如果喜欢的话，你们可以经常过来玩。”季旋想了想，说道，“愿意跟我做事的话，我也欢迎。”

　　“好啊，我要跟阿旋姐姐做事。”季娴儿欢欣雀跃，“回去我就跟爹爹说。”

　　季恒儿愣住了，没想到季旋突然说到了这个话题上，她说道：“我父亲不愿意让女孩儿出来做事。”

　　季大老爷认为做生意根本就不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也从未跟家中女儿讲过自己生意上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才迫切的想过继个儿子。

　　“女孩子和男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男孩子能做到的，女孩子一样可以做到。”季旋说道。

　　这话犹如一个惊雷在季姮儿头上炸响开来，多年的认知告诉她女孩子的本分是三从四德，从来就是倚仗男人而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女孩子和男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男孩子能做到的，女孩子一样可以做到，季旋掷地有声的言语不停地在脑中闪现，季姮儿心中激荡，有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是的，男孩子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做不到，季家为什么一定只能靠儿子——她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阿旋！”旁边有人打断了姐妹间的谈话。

　　是个四十来岁，衣着普通的中年男子，他朝季旋喊道：“阿旋，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本事！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爹在地底下也该安息了。”

　　季旋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她并不认识。

　　中年男人大声说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爹的好朋友——郑大叔呀，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爹的好朋友啊，季旋喊了一声：“大叔，您好！”

　　中年男人看着摊位前络绎不绝的人影说道：“阿旋，你家这个阿宝皂卖得这么好，匀一点给叔拿去卖呗，我走南闯北，路子广，可以帮衬着你们多卖些。”

　　季旋笑吟吟地说道：“大叔，我们这个只零售不批发。”

　　“什么批发不批发。”中年男人毫不在意地说，“这阿宝皂由我来卖……”

　　“不行。”是刘氏的声音，“郑老爷，请回吧。”

　　可不是好朋友，不过是断交多年，彼此厌弃的好朋友。

　　郑老爷尴尬地笑了笑：“弟妹，我是想帮一帮你们……”

　　“大叔既是有意相帮，我愿意卖把这个方子卖给你。”季旋恳切地说。

　　“好，好。”郑老爷喜不自胜。

　　“三百两。”季旋真心诚意地说道：“有了方子，郑大叔便想要多少做多少……”

　　“咳……咳……我一番好意，谁知你们不领情，罢了，罢了。”郑老爷痛心疾首地说道，转身就走。

　　季姮儿拉了拉季旋，说道：“阿旋，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方子怎么能随意卖？”

　　“我是说真的，若是大伯父买这方子的话，二百八十两，都是自家人嘛，自然要优惠点。”季旋脸色郑重，不像开玩笑。

　　“呸，不要脸！”跟了过来的季婉儿忿忿不平地说，“原来你的目的在这里，和大伯父打赌是假，卖你的狗屁方子是真，真是个黑心肠的人！”

　　季旋和颜悦色地说：“哦，大伯父不买也没关系。”

　　她转过了头面向人群说道：“我愿意出售阿宝皂的方子，三百两。”

　　季婉儿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半天吐不出来。

　　“季姑娘真要卖方子。”
　　“三百两，可不便宜。”
　　“生意这么好，应该值这么多钱吧。”

　　“阿旋，你真得要卖方子啊？”曾阿牛一听说这事，急忙跑过来求证。

　　“是啊，造这么久的势，就是为了这个呀。”季旋说道。

　　曾阿牛恍然大悟：“原来你一开始做的打算就是卖方子！阿旋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可是这么大的价钱，有人出得起吗？”曾阿牛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季旋干脆利落地说：“出不起，我就降价。”。

　　曾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