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的得道之路》禾衣

5、造势

　　赵四娘的消息传得很快，下午就有人陆陆续续地来季家问做工的事情。

　　季旋和来人说：“请明天下午再来吧，就在巷子口的空地上，我们到时要进行一场比试，选十个声音最大、最响亮的人。”

　　“你这不是哄人吗？”
　　“让我们白跑一趟？”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有人不满地说。

　　“不会叫你们白来一趟，每位来这里的人奖励三十文钱。”她含笑说道，“欢迎介绍朋友过来，每介绍一位朋友就奖励十文钱，介绍的越多，奖励的就越多。”

　　“明天凡是来参加比试的人，每人奖励三十文钱，今天来了明天再来的话还可以得三十文。”

　　听了的人都奇怪：这季家是不是人傻钱多啊？可看这家的样子也不是个有钱人啊，诶，败家子！不过没人和钱过不去，都领了钱高高兴兴的走了。

　　“阿旋，你干什么呢？如果明天来很多人，岂不是要花很多钱？”刘氏心疼银子。

　　“人来的越多越好，一个三十文，十个三百文，一百个才三两银子呢，这广告费花得值。”季旋说道。

　　曾阿牛听不明白：“什么广告费啊？”

　　“广而告之是为广告。”季旋说道，“人越多，知道我们阿宝皂的人也就越多，更容易卖出去呀。”

　　“阿旋，你的鬼点子真多。”曾阿牛赞道。

　　“娘，阿牛哥，你们坐下来听我说，我教你们念广告词……”

　　第二日下午，小碧巷巷口的空地上聚集了上百号人。有人站在人群前朝大家说话：“工钱是一百五文一天，工期暂定一个月，如果有干的好的话，可以转为长期工，还有额外的奖金。”

　　说话的人虽身着男装，脸却娇艳如花，声音清润透亮，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孩子。她站在那里，通身上下散发着超越性别的俊朗和魅力。

　　“愿意参加比试的请到这一边。”她指了指左手边，那里正插着一杆旗，上面写着“阿宝皂”三个大字，旗上还画着一个堆满了衣物的大木桶，旁边站着一个开怀大笑的美人，一手拿着洗得干干净净衣物，一手举着阿宝皂。

　　“不愿意的，请到这边等一等，比试结束以后统一发放奖励。”她又指了指右手边。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过了一会儿，分成了两堆。

　　左手边的比试场地上，曾阿牛指挥大家排好了队。

　　“我们今天这场比试分三步。”曾阿牛向大家说道，有点扭捏，“第一步是……一个一个地上台说话，不合格者淘汰；第二步是……嗯，剩下的人每五人一组上台说话，每组挑选两个优胜者；第三步是剩下的人两两一组上台，选出最后十个人。”

　　“阿牛，我们说什么话呀？”人群中有认识曾阿牛的人喊道。

　　“只能说我们指定的话，我现在就带大家说几遍，请大家一定要记得。”曾阿牛越说越顺畅，“我说一句，大家跟着说一句。”

　　“要想洗衣好，每天用阿宝！”
　　“……”
　　“阿宝洗衣皂，好用你知道！”
　　“……”
　　“爱生活，爱阿宝！”
　　“……”

　　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跟读声，继而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这是什么呀？”
　　“怎么这么奇怪呀！”
　　“阿牛，你编的什么鬼话？”

　　“你们看这上面不是画了吗？我们生产的阿宝皂是用来洗衣服的，洗衣服的效果很好。”曾阿牛指着旁边的旗子认真地说，“我刚刚说的就是阿宝皂的广告词，大家再跟我说几遍，一定要记得！”

　　曾阿牛又大声地说了起来。

　　人群中有人开始跟着大声地念了起来，在一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显得格外响亮。

　　季旋走了过去指着那位大声跟读的人说：“这位大哥，我们录用了，恭喜拔得头筹，另外还奖励一百文钱。”

　　大家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位拔得头筹的仁兄带着得意的笑容上前领了奖，心里头都有点懊悔，原本这钱自己也可以拿到的……人群中有更多的人大声念了起来，洪亮整齐的声音传向了四面八方。

　　旁观的人们议论纷纷，一而百，百而千，阿宝皂的名头在一张张嘴里传了出去。

　　比试顺利结束，十个人肉喇叭召集到位，曾阿牛问道：“下面要干什么？”
　　“造势。”季旋道。
　　“什么？”
　　“你且听我安排就是。”季旋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城东陆老爷家的宅子，现在应该叫王家宅子，白墙环护，亭台林立，富丽堂皇的正院里游廊环绕，花坛盆景点缀其中。院中一间房内，地龙烧得火热，暖香袭人，临窗大炕上铺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虎皮，一位身着紫色长袍，头簪白玉发冠的年轻公子哥半靠在上面。两个婢女正跪坐在炕前，一个手里捧着一盘瓜子，另一个手里举着个空盆子，接着从公子哥手里丢出来的瓜子壳。

　　靠门边站着一个四十来岁、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回话：“赵四娘说季家应该不会卖女儿了，如今正在和季大老爷做生意呢。”

　　“季家同意过继儿子啦？攀上高枝啦？”公子哥懒洋洋地问道。

　　“这倒不是。”中年男子答道：“听说和季大老爷定了个赌约，昨天还搞了个比试招人，闹出了好大一个阵仗呢。”

　　“赌约，就他们家有什么可赌的？”公子哥一脸鄙夷，“商人重利之徒，季家一寡妇两小孩搞出这么多事，无非是个利字罢了。”

　　公子哥丢了手中的瓜子，准备起身，婢女忙取来了毛巾和脸盆伺候他擦手，他一边擦手，一边问道：“大哥来信了吗？”

　　“没有，我们才到平县，还没那么快。” 中年男子答道。

　　“都怪我大哥，把我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公子哥愤愤地说：“这穷乡僻壤要什么没什么，我都快被闷死了。”

　　“二少爷，大少爷来之前吩咐过，只要您把那件事办妥，一个月以后就可以回去了。”中年男子说道。

　　“原以为三十两银子足以让人动心，没想到人家胃口大着呢！放了这么多烟雾/弹，就是为了季家这个丫头。”公子哥说道，“季家不肯卖丫头，那就只能另寻其他途径了。”

　　公子哥负着手在屋内踱了一圈吩咐道：“钱管事，大哥既然叫我呆一个月，那么这事就不急，缓几天再说吧，先按兵不动，你派人盯着季家。”

　　“是。”钱管事应了一声，退下了。

　　这位公子哥是京城左丞相王展宁的第二子名唤王谨之，在京城也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因打了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被家人教训了一顿，发配到这里来将功赎罪。

　　“咚——”这日平县的街头巷尾不时传来了锣鼓的敲击声，还伴随着响亮的吆喝声：“咚——要想洗衣好，每天用阿宝！阿宝洗衣皂，好用你知道！爱生活，爱阿宝！”“咚——畦田菜市，不见不散！”

　　大街小巷的人们议论纷纷。
　　“听说是洗衣物用的物事。”
　　“在畦田菜市摆摊呢。”
　　“昨天撒钱招人的就是他家。”

　　“我有啊，刚刚在这里敲锣打鼓的人送的，说是试用品，见者有份。”一个妇人说道，她手里拿着一块半掌长一指宽的薄片，正是季旋用来做宣传的试用品。

　　“这就是阿宝皂啊。”
　　“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好用吗？”
　　众人围了上去。

　　畦田菜市是平县最大最热闹的菜市，此刻菜市的一角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人群中央的几个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色长袍，胸前绣了三个大字“阿宝皂”，每个人头上都戴了顶同色帽子，也绣着“阿宝皂”三个字，显得有趣又可爱。

　　面前的摊位上摞满了一块块暗黄色长条形的阿宝皂。

　　摊位旁各站着三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圆筒，正对着喊话。这圆筒是木头做的一头大一头小，是季旋在谭木匠家定做的简易扩音器。

　　这边三人刚喊完：“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五文钱买不了吃亏，五文钱买不了上当！过来看一看！过来瞧一瞧！阿宝洗衣皂，五文钱一块！”

　　那边三人接着又开始了：“要想洗衣好……”

　　喊完一轮，旁边有人拿锣鼓一敲，“我来了。”拿起一瓶酱料倒在衣物上，说道，“大家快看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原来这就是造势啊。”曾阿牛叹道。

　　既有节奏又有气势，围观的人没见过这阵势，看得津津有味。然而，掏钱出来买的人寥寥无几。

　　“阿旋，能行吗？”刘氏拉着季旋问道，“怎么没人买啊？银子都花了那么多了。”

　　“娘，别急嘛，新事物出现，让人接受总需要一段时间的。”季旋安慰道。

　　冬日的夜晚来的格外早，热闹了一天的集市停止了喧嚣，陷入了宁静。

　　城北的季家也亮起了灯，迎来了晚归的家人。

　　“娘，阿姐，快数一数，赚了多少钱？”季信兴奋地喊道。

　　“好啊，一、二……”
　　“诶——”桌前的人长叹了一口气。
　　“娘，赚了多少钱嘛？”
　　“整整——八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