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洵宜》薜荔锦

3、第 3 章［修］

　　同屋的绿鸢值夜，好在给她留了晚饭要吃的馒头和一盘糕点。虽然行事说话因循守旧过于固执，但绿鸢确实很照顾绿茗。

　　就着茶壶的冷茶匆匆吃掉桌上的绿豆糕，她开始誊写楚留香所讲的这段故事，以防自己忘记了哪个情节。他只讲了水母阴姬的这段故事的一部分，为了更具有戏剧性，绿茗加入了自己的虚构和捏造。为了故事变得更加离奇曲折，她绞尽脑汁，七拼八凑，一直写到了三更才停下来。第二天早早起来伺候左大小姐梳洗，眼睛果不其然肿了起来，双眼皮都变成了三眼皮。一看她这个样子，绿鸢就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

　　绿茗虽然心虚，表面上仍然甜甜的笑着，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走进卧室，嘘寒问暖好不贴心。即使想要冷着脸训她几句，绿鸢看到这样甜的小姑娘，最终也只是轻拿轻放，皱着眉头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再让我发现你这个样子，就把你藏的话本全部烧掉！”

　　床上悬着的联珠帐被掀起，绿萝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去唤左明珠起床，花瓶里换上几束了小丫鬟一大早去采的蔷薇花，端着洗漱用品的小姑娘们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外。

　　“虽然正午不觉，早晚却已经凉起来了，”贴心的大丫鬟绿鸢注意到左明珠仍然有些乏困，问到：“小姐今日还要练武吗？”

　　站在梳妆台前的绿茗打开首饰盒，不着痕迹地恭维道：“我们小姐在江湖中也有了响当当的名头了，又美武功又高，武林中不知多少少年才俊丢了魂儿，奴婢去一趟前院都要被小玉他们围起来追问小姐的事迹呢。”

　　左明珠十分受用，心情愉悦的点头，笑意满满地下床穿衣，“不过一日没见，我们绿茗的嘴啊，又甜了不少。”

　　绿茗脸上的笑容灿烂又真诚，仿佛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伺候的是小姐这样闭月羞花的大美人，我每一句话都是诚心诚意。想要向老爷求婚的年轻公子们都要从山庄排到松江府了，提起［玉仙娃］哪个不心生向往？”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对左明珠的推崇一大半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但是恭维的话谁听着不高兴呢？伺候洗漱的小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的主人心情愉悦，她们自己也高兴。

　　“昨天我午睡的时候，听说又有一堆小丫鬟把你围在茶房里了？”绿茗梳着发，左明珠打趣到。

　　“讲了快两刻钟呢，”绿茗眼睛弯弯的，毫不掩饰地承认：“士为知己者死，她们这么喜欢我讲故事，当然不能让小姑娘们伤心啊。”

　　“挣了不少？”左明珠调侃道：“绿溪昨天给我讲笑话，活灵活现地演了一遍你要打赏的情景呢。”

　　绿鸢心里一惊，在小姐看不到的地方瞪了绿茗一眼。毕竟她是自己一手带上来的，绿茗讨不了好儿，她也要被牵连吃挂落。

　　“小姐想看的话直接叫我来嘛，”绿茗倒是不怎么在乎的样子，把手里的簪子插在左明珠的头发上，扬了扬眉，像多拿了两块糖的小孩子一般狡黠地笑起来，“我喜欢的阳谷书生又出了新的话本小说，当然要攒钱买二十本支持他啦。”

　　说完之后，又理直气壮的点头，仿佛买一本不入流的小说是多么神圣的任务。看到自家小姐颇为哭笑不得地摇头，她鼓着脸，非常认真严肃的解释，“阳谷书生写的志异小说可好看了，上次讲给绿鸢姐姐听，她好几天起夜都要把我拉起来一起呢。”

　　“你还有脸说出来，”时刻注意着小姐表情的绿鸢横了她一眼，也跟着插科打诨，“大半夜都要睡觉了偏偏缠着要给我讲故事，吓得我做了一晚上噩梦。”

　　“别的小姑娘爱水粉胭脂，你倒好，识文断字，偏偏喜欢买话本小说，现在还折腾起我们绿鸢了。”左明珠转过脸指了指她，好笑地开口：“照你这么攒下去，猴年马月才买的起。”

　　“让绿鸢去给你拿一两银子，省的你又要苦哈哈地攒上一个多月，连吃个蜜饯都要从小姐这里求。”想起之前她七拐八拐不知道从谁手里买了一本元刻本的南戏折子，为此一个月的月奉都搭了进去，别说胭脂，连托人买零食的几文钱都没有了。左明珠看着镜子里的发饰，满意地指示旁边管钱的绿鸢。

　　“小姐真是天仙面貌，菩萨心肠，小生定当铭记五内，永生不忘也。”她弯腰施拱手礼，拖着戏腔耍宝。

　　“真是个猴儿精，天天耍宝。”大家被她逗笑，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绿茗咧开嘴笑，两排牙齿露出来，增添了童稚的憨态。圆圆的脸上露出了小小的梨涡。她肤色瓷白，偏圆的鹅蛋脸上带着婴儿肥，眼睛黑亮，面貌甜美可爱，让人觉得理想的妹妹就该是这个样子。这张脸总能不经意降低人的防备，让她在和丫鬟小厮们套近乎占了不少便宜。

　　用完早膳，左明珠惯例去陪父亲下棋吟诗，绿茗被留了下来。论贤惠能干，她妥妥的是倒数。但架不住长相无害可爱，会审时度势又活泼嘴甜，左明珠最爱和她聊天，听她说山庄最近的八卦。

　　“还要多谢绿溪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她懒懒的坐在小凳上，笑嘻嘻地盯着整理床榻的另一个大丫鬟，“说起来，上次小姐赏的赤金镯子也是托了你的福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个镯子真好看啊，沉甸甸的可招人喜欢了。”绿茗打了个呵欠，“当然，你戴的银镯子也好看呢。”

　　“小姐喜欢，便是你的福气了。”绿溪放下联珠帐，柔柔的笑着回答。

　　她新编的水母阴姬的故事五分真五分假，情节跌宕起伏，格外吸引人，被身边的人央着讲了一遍又一遍，一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绿鸢这次也耐不住了，坐在她旁边听完了全部。一传十，十传百，前院的姑娘们从身边的丫鬟嘴里听到这个故事，也新奇不已。在下人之中，绿茗也算是小小的出了一次风头。

　　三天之后，在花园闲逛的楚留香再一次偶遇了绿茗。靠着他挣了不少，作为报偿，小姑娘自告奋勇地给他开了一个故事专场。狐妖鬼魅，求仙问道无所不包，才十四岁的小姑娘，神话、小说、杂剧、南戏，涉猎广泛，只要他问，就没有不知道的。兼之故事新奇有趣，确实引人入胜。
　　说到自己喜欢的小说话本，她神采飞扬妙语连珠，特别提到是宋时大侠乔峰和阿朱的传说之时，更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被她的故事所吸引，楚留香听得全神贯注，等回过神来，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