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洵宜》薜荔锦

4、第 4 章［修］

　　绿茗看了一眼天色，忍不住暗暗叫苦，都怪自己说的太开心，竟然连时间都忘了。

　　她匆匆忙忙告别，拎着裙子就往后院跑。今晚轮到她值夜了，再晚一点连晚饭都赶不上了。

　　楚留香意犹未尽，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好奇不已。但对方行色匆匆，挽留的话也不好说。

　　“后天早上我再来，”绿茗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他，提高了音量说：“半刻钟就可以讲完，只是时间实在紧张，要委屈您了。”

　　“书坊有卖的《赤衣传》，刻本已经出来了，便不需要买更贵的钞本了，城内大小书坊都有卖，可买一本看一看。”她贴心地建议。

　　“那就两日后再见，姑娘慢走。”他摇摇折扇，一派优雅风流。虽然楚留香涉猎广泛，但志异小说这方面却未曾了解过，绿茗所讲的《赤衣传》是她最喜欢的阳谷书生前月所出的新书，风格诡谲幽艳，确实值得一观。楚留香对结局实在好奇，当日出门去买了一本，虽然有些地方难免落入俗套，但和同类型的杂书一比较，果然出色了不少。

　　三日后，绿茗到了假山边，果然看见了在那里等着的楚留香。当然，还有他手里的包背裝的《赤衣传》。

　　她很高兴，把自己喜欢的杂书成功推荐给别人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最后的结局也不需要再讲，两个人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书籍刊刻本的类型。

　　“历代刻本，当以浙本最佳。”绿名望着湖里的残荷，饶有兴致地把手里的小珠子扔过去，“元浙本多用赵体，字体潇洒超脱，秀美飘逸，观之赏心悦目；只可惜刀法无力，用墨浊秽，比不得宋浙本刻印精工，墨色香淡。”

　　“和绿茗姑娘相比，我只能算是附庸风雅之人了。”楚留香打开扇子轻轻一挥，万般风流倜傥在其中。

　　“本就是人尽皆知的道理，盗帅又非不知，何必妄自菲薄？”绿茗转过头粲然一笑，“再说对我来讲，知道这些也没有用，小姐也不喜欢看书。我在这里替刊刻书局惋惜，人家却是不在乎的，毕竟，我连《三国志评话》元代眉山刻本也买不起呢。”

　　古籍本就是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珍贵，即使有些瑕疵，在后世收藏家眼里也算不上什么缺点。

　　“胸中藏锦绣，何必他人知？”楚留香笑着摇头。

　　“那又如何？”她不在意地一笑而过，主动转了话题，“过两天再下一场秋雨，湖里的荷叶，就要被铲掉了。”

　　“留得残荷听雨声，也是文人墨客的一大兴致。真是有趣，那里还开着一朵。”楚留香指向湖的东北角，落了一片花瓣的粉色荷花在一片墨绿色中亭亭而立，莫名显得凄凉。

　　“奇门遁甲中，东北方为生门，也倒应了景。”绿茗随口胡诌，说完这句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文王八卦图中东北味【艮】，却是指向鬼门，作何解？”楚留香也抚掌而笑，反问一句。

　　绿茗不假思索地回答：“成始成终者也。按道家的说法，六道轮回，因果报应，变成鬼是人的尽头，但鬼同样是成人的起点。所以，鬼者，生之所终，生之所始也。”

　　果真是少见的玲珑剔透之人，更难得是在十三四岁就参透这种道理，无花见了也一定会称赞一句“颇有慧根”吧。楚留香赞同地点点头，感叹的同时，心中不由升起好奇，这样有趣的小姑娘，会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呢？

　　只是转眼，他便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何故惹人伤心？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