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无主自开花》午夜兰花

3、Chapter3

　　3.成长这件事

　　六年级。
　　成长真是一件神秘的事情。
　　曲靖的身高刷刷的往上的蹿。周小桃的个子也在一天一天向上拔。两个人长个过于迅猛的结果就是再也做不成同桌。周小桃被老师安插到了教室倒数第三排，而曲靖则凭借身高，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让周小桃遗憾的是，曲靖以前那天使般美丽和甜蜜的圆脸同他的身高一样，也在一天天的被拉开。而且越拉越长。
　　她曾经很心直口快的对曲靖说，“你对着镜子看过你的侧脸吗？我觉得活像个小马头。”差点被正值青春期因而力大无穷的曲靖一巴掌拍死。
　　而周小桃自己，却还是一张小圆脸。仿佛老天要她做一个永远的洋娃娃。于是也只好学习苦中作乐，对着镜子捏紧拳头，“我想，我这张脸，如果我到了三十岁，可能是会喜欢的！”

　　少女周小桃还是照旧喜欢少年曲靖。
　　这段心事虽然那样年轻，却已经漫长悠远到已经在她心里发酵，微甜微酸，微酸微甜。
　　周小桃迫不及待的想长大。如果她现在是十八岁，甚至，只是十六岁，她想她都能够把自己的心思和隐秘端上桌面，告诉曲靖，争取他的回应。
　　可周小桃现在才十二岁。这是多么要命多么尴尬的年龄！如果开口说“爱”，怕是没有人会相信会当真吧，大家会笑：一个小女生的爱情！
　　然而都不需要若干年后回首来时路，现在的周小桃就很清楚：她对曲靖。这是爱。

　　值得庆幸的是，周小桃并没有生就公孙绿萼一般的情痴。是，她是喜欢曲靖，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的人和事，也能让她喜欢。如果有一日曲靖也能爱她，那么，曲靖在这世上一天，她就不会选择其他人——可若是曲靖不能给她回应，再难过，她也不会学习做郭襄，华山一别，遍寻无着，就此郁郁终老。
　　分明人生还那么漫长那么美妙，为什么一个人要为一段得不到的恋爱殃及一生？——这是周小桃提出的口号，专门用来在人前批判金庸小说。
　　不过金庸小说里的单恋和暗恋总是那样美丽到令人心生怅惘。

　　还记得吗？
　　“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哪怕是那时最不喜欢的书像《书剑恩仇录》，哪怕是为人最最不堪的如余鱼同，读到他一再和自己的宿命苦苦挣扎，还是万试万灵的叫周小桃湿了眼眶。
　　“你既无心我便休！”她放下书本怔怔的在房间里转了两个圈子。
　　他会么？我会么？
　　忽又失笑，自己和曲靖，什么也没有，什么都还没有机会发生，值得现在就考虑到这个？

　　于是周小桃还是很愉快的把日子经营着往下过。她对曲靖的情感，逐日成为一种习惯，背负惯了，自己也就不觉得沉重，旁人的眼中，周小桃仍然是一个欢快轻盈的女孩子。
　　只不过，当她再和曲靖在一起相处的时候，这一份曲折的少女心事，还是让她多了一点婉约加了一份含蓄。
　　——他们是回不去小的时候了，那一种无拘无束的日子——那时，她对住曲靖，真是嬉笑怒真是嬉笑怒骂样样来得的。
　　然而这一种自我约束，看在曲靖眼里，也就是她无端端的在疏远他了。
　　他因此生平第一次觉得窒闷。
　　然而他们的确已经不再是孩子，正在发育的身体清楚的告诉曲靖男女有别。——“你为什么不再对我什么话都说？”像这样的句子，他实在问不出口。
　　下一次再和周小桃凑在一起谈天，曲靖的脸色自然不由自主的矜持起来，周小桃读到了，不免心下黯然，于是更加话到嘴边了又楞是往后回缩一寸，什么“谢谢，请，对不起”之类让男孩子觉得见外的话，全对曲靖用上了。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周小桃和曲靖，生生的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