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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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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浓,五月中旬,不算冷,却有些凉意。
李立涵点燃第三支烟,蒋东宁才从酒店出来,开了副驾驶,脾气不算好地说,“给我一根。”
没忍住,笑了下。
多年的上下属,也是多年的朋友,没有人比李立涵更清楚蒋东宁的性格,看似不动声色的狠角色,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相比起狮子这样的森林之王,李立涵觉得黑豹好像更加合适。
潜伏在黑夜中,对猎物一击必中。
以前,李立涵觉得蒋东宁只是在生意上如此,如今看来,在感情上亦不例外。
就着李立涵的烟头点着烟,蒋东宁将烟草吸入口中,醇厚的滋味穿过喉咙再抵达肺部,再一口气呼出,似乎连带着将心中所有的浊气都排干净了,“走吧,不早了回去休息。”
两边的车窗都开着,两人都有半只胳膊伸在车窗外,烟灰就这么落在空气中,在呼啸而过的风中吹响不知名的远方。
“之前查曾豫的人,继续查下去。”蒋东宁道,“包括她身边的人,再好好查一遍。”
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Cicilia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曾豫的背后,始终有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着,迷雾的中心到底是什么或是谁?
或许这一切要等曾豫自己开口,蒋东宁才能彻底了解清楚。但此时,曾豫显然没有要和盘托出的打算。
那通被她掐断的电话之后,蒋东宁和曾豫之间就像是风筝断了线,没有任何牵扯。
感情的脆弱,在此刻格外清晰地显现出来,谁也没有权利要求对方做什么,甚至只是要求对方保持坦诚,同时,谁也没有义务对彼此坦诚。
曾豫不愿意,那就换一种方式。
只要鸟在空中飞过,就一定有其痕迹,蒋东宁相信,偌大的世界,一定找得出曾豫存在过的影子,即便只有凌乱的碎片,只要有心,也一定能拼成一个完整的曾豫。
将烟头掐灭,蒋东宁闭上眼睛,任风畅快地刮过。黑暗的长河一路流向前方,他们不过都是这庞大河流上的一叶叶小舟,最终都会随波逐流驶向一望无际的大海,这一点他确认无疑。
李立涵却没说,最近汪宇跟曾豫的感情似乎上八卦特别勤快,甚至早前汪宇身边的所谓神秘女友也被挖出来确认就是曾豫本人——似乎对蒋老板微妙的爱情事业很不妥呢。
*
那天吃饭的时候,汪强还特别存了曾豫的手机号,不过最近没有任何动静,剧组这边也是按部就班地走着,偶尔和汪宇单独相处总是在外面被拍到。
只不过让她不习惯的是,蒋东宁似乎彻底消失了。
一只手在曾豫面前晃了晃,“想什么?”笑笑将剧组的盒饭递给她,她们两人占了个角落,笑笑取下口罩,吃得很快。
虽然是二十来块的两荤两素,但做得用心,糖醋鱼也很入味,曾豫夹了一块给笑笑,她拿的是东坡肉。
不敢吃太多,曾豫将糖醋鱼吃了半边,想起谁在她小时候说过,不是当家人不能翻鱼,就算一边吃完了也只能透过骨头往下夹肉,挺奇怪的一种说法,但曾豫记了很多年。
后来在德国,她记得偶尔一次和梁若云、蒋东宁的爸爸一起吃饭,那个和蔼客气的中年男人也是这么说的。
说起来,曾豫真的很想念蒋东宁,却不知如何面对他。
吃了几口虎皮青菜,曾豫将饭盒盖上,了无兴致地摊在躺椅中,天气好到让人失真,周围人来人往,个个顶着妆发,穿越古今的错觉,更是感觉不真实。
“George明天到,他约了我见面。”笑笑也吃得差不多,稍微收拾下饭盒,麻利地用塑料袋装好,说话的时候手也不停,似乎并不是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听在曾豫耳中却是一怔,George真的要来?“是不是朱峰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笑笑一顿,手里拿着塑料袋,摇头,“见了再说。”说完就整理好口罩,去扔不远处扔垃圾。
雨过没几天,气温就升高,总让人觉得莫名躁动。曾豫看着体恤衫牛仔裤的笑笑,她一直想不出,为什么George跟笑笑变得这么熟稔,而她这个曾经被George亲自送回国的人,反而很少交集,每次有什么动向,都是笑笑出面?
但是曾豫不能直接去问笑笑,这等于在他们之间找不痛快。
George为什么真的来中国?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国外处理,需要当面说?
曾豫总觉得自己深陷泥淖,不可自拔,而周围的所有人凝聚力自己都很遥远,甚至,越来越远。
比如笑笑,比如蒋东宁。
阳光底下,幸好有帐篷顶着,曾豫打算眯会儿,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隔得不远,好像跟笑笑打了个招呼。
汪强!
曾豫差点惊叫,为什么汪强会特地来找笑笑,看似很熟的样子。她条件反射般歪在躺椅里,却眯着眼睛看着那一幕:笑笑果然在频频回头看自己,但身体却朝着汪强的方向走,两人并没有走在一起,而是一前一后消失在曾豫的眼神中。
今天汪宇不在片场,他昨晚上熬到凌晨的夜戏,那么汪强是知道汪宇不在,才来找笑笑?
不可能!
纷乱如麻说的就是现在的曾豫,她甚至不敢彻底睁开眼,她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件汪强次次都穿着的体恤衫,她决计不会认错。
而笑笑那么紧张地顾着自己这边,也一定不是她眼花缭乱看错。
结论只能是——笑笑已经通过自己的办法和汪强搭上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否则汪强怎么大白天就找来了,也不怕被人看到?
这一环一环的,看似毫无干系的人,却有千丝万缕的牵扯,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都让曾豫出面的笑笑,何时已经走在了她前头?
George、汪强,还有谁?是曾豫不知道的,与笑笑也有关联的?
不敢深入去想,根本不是曾豫可以想象得到的。她认命地将眼眸彻底闭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收了工,笑笑若无其事地帮曾豫换戏服,跟助理一起卸妆去头饰,还在和助理聊怎么用遮瑕产品挡一挡疤痕的话题,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这话题,听在曾豫耳朵里,也是格外奇怪,她今天简直觉得自己神经过敏,笑笑的一举一动都看着让她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难道是她自己的问题?
直到在房间门口看到一个此刻不该出现的人,曾豫才有种莫名的心安落地感。
蒋东宁,真的是她的一剂良药,虽然不能次次药到病除,但基本缓解下症状算是够用了。
可不知是曾豫真的过度敏感,还是蒋东宁表现得如此直接,笑笑低头打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难以描述却让曾豫感觉不舒服的深情,瞬间就消失,但她看得分明。
“进去说。”蒋东宁居高临下指挥她。
这种被命令或者说被支配的感觉,居然有点熟悉。曾豫从包里拿出房卡,滴了一声,打开门,顿足,房间太小,地方太乱,又只有床和一把椅子,她折过身:“去喝个咖啡吗?”
蒋东宁手抵在门上,几乎同时向里推开她和门,然后用脚将门砰地一声勾上。
一瞬间的事情,曾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蒋东宁反手一抱抵在门上,“你……”
“嘘……”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他在她柔顺的发顶蹭了蹭,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已经压得曾豫快喘不过气。
空气的温度平白上升了十几度,窒息而燥热,而她接触到的结实肌肉与温柔肌肤,如此矛盾而真实,一时反应不过来,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才显得不那么慌张。
手心里突然被塞了五根手指,交错开去,手也被抵在凉凉的墙上,可惜这丝毫缓解不了内心那种呼之欲出的炽热。
“你……你怎么来了?”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哑了嗓子,听起来有种慵懒眷恋的意味,像是久未相见的夫妻或者热恋情人。
蒋东宁空着的一只手捧住她的脖颈和耳朵,手指恶意地在小巧的耳垂上摩挲了下,“不知道。可能想见你。”
真实是,快想疯了。
那些纠葛不清的过去,就让他过去,蒋东宁只想占有她的此刻和未来。
身体的触感让曾豫几斤崩溃,自己都能感觉到脸庞一定红得如同滴血,耳垂更是滚烫地发热,只要被他触摸的地方,就没有一处不再燃烧。
“你先放开我。”曾豫难耐地扭动身体却抵不过他用尽全力的禁锢。
似乎看她出糗很是赏心悦目,蒋东宁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哑着嗓子说:“别动,再动就出事了。”
都是成年男女,对这些事自然清楚。
曾豫果真不敢动弹,她大腿紧贴他的有力的大腿,要命的是初夏都穿得薄,擦枪走火也就是分秒之间。
安静了许久,蒋东宁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却还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才彻底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