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1》顾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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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强咀嚼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来这个数字对他的冲击不小，曾豫给他倒茶：“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身价都是浮动的。如果有点什么负面新闻，投资方临时撤资或者降低费用，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我知道。”汪强想，但是汪宇身上不能用，还指望他那哗哗的流水似的钱往自己身上倒。

　　曾豫点到为止，这个老头，如果真的是个嗜血的蚂蟥，那汪宇迟早被叮上，无外乎时间长短。“叔叔，我听汪宇说，您现在手头紧？”

　　“嗯。”汪强倒是很意外，怎么汪宇那小子什么都跟这个丫头说，难不成真的是有关系？“做点小买卖，还差点儿吧。”

　　曾豫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还差多少？汪宇估计身上现金也没了，我这儿到还有点。”

　　“哎我说丫头，你跟小宇什么关系？还这么帮他？”汪强咂摸这关系，再看曾豫脸一红，想当然耳地笑，“成，那也行，反正回头我跟他说，让他转给你。”

　　曾豫再给他续上茶水，“不急。”她寻思自己卡上还有十几万，再拿十万问题不大，“您要不在这儿等会儿，我就去外面那个银行提钱？”

　　汪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怕显得自己太着急，过了会儿才假模假样地道：“不急，吃完再去吃完再去哈哈。”

　　这顿饭吃的没啥意思，曾豫没什么太大胃口，味同嚼蜡地吃完，她让汪强等一会儿，自己去取钱。

　　外面又开始下起小雨，酒店另一边就有银行，曾豫就带着顶鸭舌帽，伞都没有，在雨里冲过去，却看见了笑笑从另一边回来。

　　躲是不躲？曾豫还来不及思考，就让笑笑看到了，只能先到酒店门口跟她打招呼，“你去哪里了？”

　　“你去哪里了？”笑笑反问她。曾豫的行程她最清楚，今天没有戏，按道理应该在剧组或者在酒店，但笑笑上午去敲门就不在，她还进房间看了眼，收拾齐全人不在。

　　不过上午她刷微博有刷到曾豫和汪宇的八卦，一看即知是剧组里的人流出去的，热度一般，汪宇这边的粉丝叫得比较厉害，部分粉丝还基本默认了曾豫的存在。

　　不过，笑笑看她的样子，一定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掸了掸曾豫肩膀上的雨丝，“还要出去？”

　　“嗯，取点现金。”曾豫就是不想让笑笑知道汪强就在附近，还单独跟她一起吃了顿饭。

　　也许被笑笑知道，可能一切都会失控。

　　“喏，伞你拿去。”笑笑也没有继续追问，“早点回房间，别被拍了。”

　　曾豫点头，拿起伞撑开，飞快走入雨中。

　　来回也就十五分钟时间，取得钱比较大笔，在银行多逗留了会儿，不过汪强显然不着急，喝了几杯茶，去了一趟洗手间，这一顿吃得不错，结果良好。

　　曾豫将钱交给汪强之后，后者就以还有点事忙为由，先回去了。曾豫回到酒店房间，手里还有汪宇的房卡。

　　等晚上八九点的时间，汪宇直接到了曾豫的房间敲门。

　　估计是走的挺着急，汪宇的脸色有点白，“你怎么把钱直接给他了？”说不上是担忧还是责怪，汪宇的口气有点差，不过他匀口气，放缓语调：“你也不怕打水漂。”

　　曾豫黑色的眼眸望着他，一会儿说出了一句让汪宇心跳差点漏跳一拍的话：“这不是有你么？”

　　口气很平常，语调也很平淡，表情更说不上特别，但是就是这么日常的话，让汪宇心里暖了暖。

　　“我——我叔那个人，不着调。给多少都没数。”汪宇哎了一声，在虚空中挥了挥手，不知道是挥走心头不该有的旖旎联想还是挥走脑子里有关于亲爹的不好的预感，“我让我经纪人转给你。估计晚点也能到账。”

　　刚才汪宇在现场扒盒饭，看到手机有好几个汪强的未接电话，打过去才知道这一茬，饭都没吃完就边给经纪人打电话边赶来。

　　“不急。叔叔看着挺需要钱的。”曾豫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孩子，她原本在房间一个人看剧本，屋子里大灯开着，台灯也开着，她人坐在台灯边，灯光照在她，半张脸明亮得几乎是模糊了线条，只剩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红唇。

　　坐在扶手椅上，曾豫习惯性地缩起腿，找个最舒适自然的姿势。

　　她这个房间不比汪宇的，比较小，没有沙发之类的，只剩下床，汪宇站在一边也不太好意思，环顾四周倒收拾得很干净。

　　他岔开话题，“你准备的怎么样？需要我帮你对对吗？”

　　曾豫歪头沉思一下，随即向他招手，“这几段，比较拗口，要不你帮我来几遍？”

　　这姿态，实在是熟稔得过分才有的，汪宇自然乐意，拿过她递来的台本，这几场他有印象，背得可谓是滚瓜烂熟，脱开本子也能对。

　　轮到曾豫惊讶，她原来不知道汪宇竟然是这么敬业和用心的人。之前几步偶像剧没看出他的功力，这种历史正剧范儿的剧本显然才更让他展现实力。

　　不再被其他事困扰，两人入戏很快，各自在场景中找到最合适的腔调和深情。

　　*

　　文城，蒋东宁陪着Cicilia参加完那个晚宴，整个现场他都跟一尊大佛似的杵在那里，既没有心思搭讪也没有心情被搭讪，路过的一些名流稍许嘘寒问暖几句也都各自避开。

　　用Cicilia的话来说，蒋东宁就是世界上第一不识趣的男人，这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怎么就没有他能看得中的人。

　　蒋东宁端着郁金香香槟杯，想起身材窈窕的曾豫，环肥燕瘦固然好看，但没有她时而淡漠如远山冷水般的神情，也没有她时而真情流露的小儿女情态，更没有那一闪而过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小表情，种种细节，都具体而生动地刻画出一个奇妙的女人。

　　其他人，蒋东宁没有多深入了解，也没有要深入的意愿。

　　虚与委蛇地应酬完，李立涵开车送两位回去，Cicilia明显喝多了，不知是时尚圈子里的阿谀奉承让她短暂地迷失自我，还是一杯接一杯的红酒香槟侵蚀了她的意志，整个人都软倒在蒋东宁的胸怀之间。
　　李立涵从蒋东宁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怜香惜玉，没有；厌恶冷淡，更没有。

　　如果这怀里的人换成曾豫，可能场面就过分香艳了。毕竟从李立涵的角度看过去，Cicilia靠在蒋东宁怀里的姿势，已经算的上是香肩半露。

　　蒋东宁的眼神和李立涵在后视镜里交汇，仿佛瞬间读懂了后者的意思，露出一个习惯性的皱眉动作，似乎在问李立涵：“你有何高见？”

　　作为跟随多年的助理，李立涵只能仿若未见地转开眼神，继续开车。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李立涵感觉自己已经被蒋东宁大卸一百八十块了。

　　蒋东宁自己也感觉很头疼，Cicilia总跟小姑娘似的，但又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不能骂不能打，这会儿这点意思该说不说的大家都懂，“开到酒店，送她回去。”

　　黑色奔驰隐没在空旷街道上，车内只有Cicilia娇俏地在撒娇：“Don，你今晚陪我吗？”

　　李立涵想，为什么今天不开新的那辆车？他是做了什么孽，总是要看到这种画面——哦不对，听到。

　　“你醒着吗？醒着就坐好。”蒋东宁很少喷香水，尽管出门收拾是一种礼节，但鲜少碰有异味的东西，今天在晚宴上就被浓烈的香水味给包裹着，现场一半都是老外，古龙水夹杂着脂粉味，实在是令人窒息。Cicilia也不例外，整个人飘香四溢，现在靠在他身上，格外浓烈。

　　“唔……”猫似的呜咽两声就没动静了。

　　不知为何，曾豫柔软的时候是一只乖巧的波斯猫，矜持高贵，个子高大的Cicilia却像是一只暹罗猫，并不让他想要伸手去顺顺毛。

　　到酒店楼下，蒋东宁扶着Cicilia上楼，才进入电梯，走路都不稳当的Cicilia突然清醒过来，就着被半搂着的姿态凑过去猛亲男人的薄唇。

　　无意识地发力，蒋东宁一手推开她的肩膀，一手虎口握住她的下巴，“Cicilia，你放肆了。”

　　Cicilia动弹不得，眼见着电梯要到了，她挣扎着，胡乱说着：“我喜欢你Don，你总是装傻。你不喜欢我吗？”

　　蒋东宁看着这双英伦风味十足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说：“不喜欢。”

　　“NONONONO！”Cicilia不甘心得跺脚，却忘记了自己穿着高跟鞋和紧身鱼尾服，一踩歪，整个人都往后摔，原以为蒋东宁会抱住她，没想到根本没用力，直接咚的一声后脑勺与电梯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清醒了？那就去睡吧。今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蒋东宁压抑着不耐，将她推出电梯门，丝毫不念及旧情。

　　“Don，你知道吗，我抓到你喜欢的那个曾豫的把柄哦。”Cicilia扶着电梯门，不让它合上，身姿扭曲地对着蒋东宁笑，“我保证你一定会特别感兴趣的。”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发给八卦记者，我猜大家一定对这位曾小姐格外感兴趣。”

　　“哎。”蒋东宁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往后再推了一把，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把两个人隔开。

　　他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这么没品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