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影子戏影子

50、第五十章 报复

　　康宗挥退左右，焦躁地来回走动，屡屡往门口看去，每次没能看到卫琛的身影，心里的烦躁就加深几分。
　　康宗非常欣赏和疼爱自己的这个出色的儿子，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仔细想想明落那丫头其实已经是顶好的了，只是当时吹耳旁风的太多了，丞相和皇后也不赞成封明落为太子妃，所以他选择了第二人选明苏。
　　如今看来，卫琛和明苏哪里是在结亲，分明就是结仇啊！
　　自己这个儿子往常是多么孝顺，多么仁慈啊，如今竟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而且非要将明苏的名声搞坏，丝毫没考虑自己也可能受到影响！
　　可是谁让他是自己和心爱之人唯一的孩子呢？康宗想着，也只有自己能够替他兜着些了。
　　“儿臣见过父皇。”卫琛才在皇后处受了刺激，这会面色还没缓和过来，颇有些不待见自己这位父皇的意味。
　　好在康宗心焦，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你可知明苏的名声败坏，会连带着影响到你的名声？难道你就想百姓们议论你时，加上一条后宅不宁，识人不清？”康宗当年就深受其害，甚至与皇后的夫妻情分也被波及，对此康宗不能不在意。
　　“父皇，明苏可不是我挑的，她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不是你们多方促成的？百姓们要议论谁识人不清，怎么也议论不到我身上来！”卫琛没好气地回怼道。
　　说实话，卫琛一直以来都觉得和父皇相处要比和母后相处轻松多了。自己的父皇大概是史上第一个常常被自己的儿子怼到服气的皇帝了吧。
　　思及此，卫琛的心情总算有了几分好转。
　　“这些暂且不提，”说起这个，康宗还是有几分心虚的，“你用三条人命做代价，就为了陷害明苏？被人知道了，百官弹劾你德行有亏，你这皇太子还要不要做了？”
　　“此事您知我知，母后知，充其量再加上负责此事的大统领知道，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卫琛知道康宗的心思，心里也不是不感动，可是他非常难过，需要发泄却不想伤害无辜，所以作为罪魁祸首的明苏自然就要承受他的所有的不满了。
　　“你跟朕透个底，那三个真的都死了？”康宗对此总是存疑。
　　那三位良媛可都和新册封的那个良娣一样，和明落关系匪浅，自己这个儿子会对她们动手？
　　“她们死了。”卫琛丝毫没有心虚地回答，“父皇，东宫的三位良媛真的都死了。”
　　无论如何，东宫的三位良媛她们都死在明苏的手里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你稳住东宫，朕和你母后会替你稳住东宫之外。”康宗听懂了卫琛的弦外之音，挥手让他离开。
　　卫琛没打算多留，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了一句话，让康宗瞬间红了眼眶。
　　他说，“父皇，我不恨你们，我只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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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苏颓然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女人，感受着寝宫的空荡与冰冷，满心荒芜。
　　她费尽心思得到的爱人，抓住所有的时机，不惜搭上自己，也要毁了她，甚至想要她死！
　　明苏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会那么艰难，为什么卫琛的心可以那么狠！
　　“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三位良媛病逝之后，青泥就回到了皇后身边，如今在明苏身边伺候的，只剩下几个小宫女。
　　明苏想，也许皇后娘娘是相信了卫琛的话，所以不愿意把青泥留在东宫帮扶她。
　　明苏知道，皇后娘娘把青泥收了回去，此后卫琛只会越来越过分。
　　第一次，明苏开始后悔。
　　后悔百般筹谋，哀求娘亲四处奔走，只为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后悔伤害明落，让明月夫人毁了药丸，使得自己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一阵悔意熬过去，明苏发现自己还是不可救药地爱着卫琛。
　　那个少年从很久以前就是自己的美梦啊，好不容易才得到他，她怎么可以后悔？如果就此放弃，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在无数个日夜里的暗自祈祷？
　　“这么久了，殿下终于愿意踏入我的寝宫了？”明苏回头看着走向自己的少年，双手用力地握住桌面上的檀木梳，这才没有放弃尊严迎上去。
　　卫琛走近明苏，没能如愿在她的脸色看见泪水，眼色凉了几分。
　　“请坐。”明苏看到卫琛连她寝宫的凳子也嫌弃不肯坐上去的模样，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良喜她们中毒的事情与妾身无关，殿下为什么不相信？”明苏上前一步，满脸哀伤地盯着卫琛，想牵住他的手，可又不敢。她知道如果握上去了，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甩开。
　　见到明苏的眼泪，卫琛觉得痛快了很多。
　　“殿下，下毒一事不是妾身所为。您可以不喜欢我，可以冷漠对待我，可是求求你，不要冤枉我，也不要不信任我，我是那样爱你，怎么会欺骗你？所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明苏，你难过吗？”卫琛听见明苏的话，冷不丁问了一句，看见她点头，笑了，“我的难过不比你少，既然你那么爱我，就一起痛苦下去吧。”
　　“殿下……”
　　“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你可知是谁想出这样一出好戏？”
　　“我不知道，也许是谨清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计，不对，她不会对良喜她们下手。或许是哪位侧妃？她们觊觎……，不对，她们没有对付一个无宠太子妃的必要，也不会是其它几位良娣，可是……”明苏蓦然瞪大双眼，浑身颤抖着，露出一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
　　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自己，可是把所有可能的人考虑了一遍，过滤掉所有不可能的可能，她只剩下最后一个猜测。
　　“不是的，不是的！”明苏终于从唇齿间挤出微弱的声音。
　　“明苏，说出来，是谁？”卫琛此刻宛如残忍的猎人，明明他轻而易举就能杀死猎物，偏偏要先恶意玩弄猎物一番。
　　“不是的！不是！”卫琛诱导性的话语将明苏逼得几乎崩溃，她要被自己的猜测逼疯了，否认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难听。
　　“是的！明苏，是我，你仔细听好了，算计你的人是我！联合谨清对付你的人是我！对你恨之入骨的人是我！”
　　“你知道我恨你吧？可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恨你！”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了，因为我还要在之后的日子里，让你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我对你的恨意有多浓！你会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你会知道流泪是什么感觉，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烈的代价！”
　　“撕开你的面具只是我报复你的第一步，你的余生都将活在恐慌之中，我一日不死，你就一日无法解脱！”
　　卫琛快意地看着明苏跌坐在地，扶着桌脚崩溃大哭，拂袖离开，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回头阴森森地朝着明苏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奉劝你千万要好好活着。否则你死了，我的怒火，我的怨恨就只能朝着万阳郡主发泄了！”
　　明苏刚刚浮现的求死的念头被卫琛的最后一句话打断，她知道卫琛说到就能做到。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用心爱他，用一生陪伴他，卫琛总有一天会看到她，她所期待的生活总有一日会到来。
　　可现在，卫琛摧毁了她的希望，明苏不知道自己还将经受什么，可她知道余生将活在痛苦之中，永不得逃脱。
　　这一夜，太子妃的寝宫，绝望的痛哭声彻夜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