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自我修养》沉木舟

8、第 8 章

　　千桐唇角笑意微敛。
　　看来老实孩子也不是完全的木讷。
　　“理由我暂时不想说，只希望莫少侠不要误会，我没有坏心。”
　　莫流渊点点头：“这点我相信李公子。”
　　他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一点恶意，似乎只是单纯想帮他，可是他有什么值得对方相帮的？

　　师父曾说，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这个看起来读书人又不像读书人的李公子，看上他什么了？
　　莫流渊认真道：“如果李公子想赌一把我最后能不能拿到那把剑，还是别了，会血本无归的。”
　　“哈？”千桐莫名。
　　莫流渊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倾家荡产，李公子才拿了谈家的赏格，不该挥霍在这种地方。”
　　试剑大会还未开始，洗剑村就开了大大小小的赌庄设局，猜哪位英雄少年能赢得宝剑。

　　这是误会他去押注了？
　　这孩子虽然与他一般高了，但心眼还是没长啊。
　　千桐憋着笑顺势认下：“莫公子说得对，我再多赚一个护卫的银钱就收手。”
　　莫流渊点头：“这样最好，我现在还没甚名气，大家都不认识我，李公子一定能赢到些许钱。之前我看了其他人的功夫，觉得我还是能打上几场的。”

　　“说起来，如果莫少侠能拿到一个好名次，能让大部分人知道莫兄弟的名字，那我花的这笔钱也是值啊，”千桐眨眨眼，揶揄道，“若是以后有人问题，我就可以炫耀一番——花了最小的钱，雇了个好厉害的高手。”
　　莫流渊抓了抓发红的耳根：“李公子快别说了，我都要难为情了。”
　　点到即止，千桐也没太过分，与他道别：“那我先回房了，莫少侠好好休息，小生期待你明日的表现。”

　　淡月低星，夜风漠漠轻寒。
　　白衣公子洒然转身，衣摆随风飘荡，白色的束发带被风拉扯向后飞扬。
　　莫流渊有一瞬间的怔愣。
　　别的不说，这个白衣公子气质是真好，和他师父有几分相似。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个白衣公子就是他师父。
　　不可能，他师父怎么可能这么矮？而且，他师父那个样貌，这世上能有几人比得上？
　　罪过罪过。
　　莫流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真的像柳大哥说的，离开师父太久了，看谁都像。

　　说起来也巧，这两人都有一双令人晃神的桃花眸子。
　　不过要说长相，当然还是他师父更出色。
　　特别是笑的时候。
　　灼灼桃花眼弯成月牙，眼眸含春，一笑波光流转，当属人间最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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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戏就要做全套。第二天一早，千桐就带着善财逛遍了大大小小的赌庄。
　　“喂，你这是把我们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吧？这样我们吃什么？”善财很不满，“那个莫流渊，虽然基础扎实，但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搞不好一个照面就被人给反杀了。”
　　千桐下注的动作一顿，按住收钱庄家的手：“好像有点道理。”
　　他确实有意不教莫流渊武学招式，愣是让他打了八年的基础功。从八岁到十六岁，他跟莫流渊对打查漏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

　　他不在的这三年，按照这老实孩子的性子，绝对是一心在原地等他回去，若不是实在等不到，他也不会想要来闯江湖找人。
　　莫流渊的武功到什么地步，千桐心里还是有点数的。相信这三年，哪怕他不在，对方也会一丝不苟地按照他教的勤加修炼。
　　其实他从未想过要让莫流渊踏入这座江湖。
　　还是得想办法趁早让这老实孩子回去啊，莫流渊在外面这么晃荡，他这个做长辈的实在不放心。

　　所有赌局在比试开始前封盘。
　　莫流渊第一战的对手是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是个小门派的少门主。听台下其他江湖人介绍，小有名气，有几分实力。
　　善财吹了声口哨，朝千桐挤眉，他之前押得太多，几乎将身上所有银钱都押在莫流渊身上：“莫兄弟第一次上台就是如此强敌，我觉得有人要光着裤子回去了。”
　　柳汕七没弄明白他在说谁，直觉不是好话：“你少说话，要是莫小兄弟真的……”他猛然刹住，没说出那个字，含糊道：“总之，要莫小兄弟是还要打下一场的人！”

　　这种擂台比试，鱼龙混杂，为了筛掉大部分人，规定一人只有一次上台机会，只要连胜三场，便能进入第二轮。
　　善财讥道：“看来你也对你的莫小兄弟没信心，怎么不说他还有下一轮？我们公子可是直接押他能战到最后一轮，这点你还不如这我们两个相处几天的。”
　　柳汕七惊愕地看向千桐：“李公子，这是真的吗？”

　　他是知道莫流渊上台的钱是千桐出的，也知道他们一早就去押注了，只是没想到他们押这么大。
　　“我觉得莫少侠武功还是不错的。”千桐神色自若，拿出一个白瓷酒杯，小口小口喝酒。
　　咕咚咽下一口水，柳汕七艰涩问道：“李公子，你……你不会要我们赔钱吧？”
　　千桐眼皮一跳：“怎么说？”

　　柳汕七道：“莫小兄弟吧……他，他底子确实很好，但是……但是他连我都打不过。”柳汕七自认武功平平，莫流渊连他都打不过，这要怎么挺到最后一轮啊！
　　“真的假的？”千桐酒杯差点拿不稳。
　　他那个笨徒弟，不会真的这么弱吧？

　　“是，是打不过的。”柳汕七捂着脸，都不敢看下去了。
　　他赞同让莫流渊上台，当然是抱着长见识的想法。莫流渊初入江湖，战斗经验不足，这难得的与他人倾尽全力又不会伤及自身的切磋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台上，莫流渊用千桐为他买的生铁剑，挡住对方的招式。
　　他的情况着实不好，对方的招式极多，莫流渊来来去去却只会几个基本动作。对方也是看穿了这一点，动作愈发眼花缭乱。
　　莫流渊节节败退，逼近擂台边缘。
　　如果掉下去，就算他输了。

　　“莫兄弟！莫流渊！”
　　莫流渊忽然听见有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在为他鼓劲。
　　“干！干他娘的！你一定可以！把他打趴下！”
　　周围基本都是其他人为这个少门主喝彩的声音，只有这个声音喊的是莫流渊的名字，喊的时候，还用了内力，格外突出。
　　善财继续大声喊：“我家公子说了，他已经押了你赢，你可千万不能输！要不然就要那把剑就要收回去了！”
　　台上的莫流渊还没作反应，千桐就先给了善财一下。
　　“胡说，我有这么小气吗？”
　　善财不以为意：“嗐，这不是要让莫兄弟快点发力嘛。”

　　柳汕七看得心惊胆战，期期艾艾地望向千桐：“李，李公子……”你真的不会让我们赔钱吗？要钱没有，他们估计只能给李公子当三十年护院了。
　　“对方华而不实，太虚了。”善财拍拍柳汕七的肩膀，“放心吧，只要莫兄弟不笨，肯定能赢。”
　　这个少门主刚才耍了那么多花样，体力其实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莫流渊就那么几个基础的，最省力的动作，在后期反而是有利的。

　　“可……可这都到边边了！”柳汕七一颗心被吊起，已经预见了自己白发苍苍还给李公子当护院的情景。
　　“放宽心，放宽心，就算是莫兄弟输了这一场，后面只要再上来一个，那个少门主也得下去，也算是给莫兄弟报仇了。”善财悠悠道，“要不让你上也行，兄弟齐心嘛，只要你们有一个赢到最后的，我也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猝然止住了，眼也不转地盯着擂台。

　　台上的局势在说话间就变了。
　　下腰接一个后空翻，莫流渊躲过对手的剑招，手中的生铁剑刺向对手。对方反应也迅速，侧身避过这一剑，伸腿向下一扫，同时长剑横扫，连出两招。
　　莫流渊跃起躲开，生铁剑往下劈砍，对方不怯，提剑迎上。
　　双方接连过招，剑声铿锵作响，剑锋碰撞，火花迸射。
　　小门派少门主用的剑自然不会是最廉价的生铁剑。
　　接连几十个回合下来，莫流渊的生铁剑已经有几个细小的豁口。

　　不过，现在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少门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的后背已然湿透，满头大汗，几乎每个大动作结束就要大喘气，而莫流渊看着还和刚上台时的状态一样。
　　双方再次出剑对招，不过这回，是那个小门派的少门主慢了一步，只好匆匆改为格挡。

　　“赢了。”
　　台下，千桐拿起刚才放下的白瓷酒杯。
　　台上，莫流渊剑势大盛，将小门派少门主逼至擂台边缘。一跃而起，一脚将人蹬下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