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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权御陛下011 ...

  •   福聚楼是京城一等一的名楼,这里有吃不尽的好酒好菜,也有看不完的美景美人。但季权只将龚家两兄弟往楼上一送,便转身说他还要去寻个人。

      龚家兄弟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季权为人,也都笑着应下。

      然而当季权真正带人进来,这两兄弟的脸上却同时开起了染坊——

      龚宏站起身来险些拍桌走人,而龚正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季权身后的男人,怯怯地开口唤了一句:“大哥。”

      龚家年轻一辈中,龚正会叫大哥的——也只有那个被整个龚家不齿的人。

      见着自家兄弟,龚雅也不应,只眼神轻佻地将一桌好酒好扫了一遍,啧啧叹道:“菜色平平,酒倒尚可,不过季权——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儿,竟也学人家当什么和事佬?”

      说完,他大喇喇直接坐下,夺了桌上的酒壶仰头便灌,酒液顺着他的脖子一路蜿蜒往下,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加上他披发散冠的样子,倒十分疏狂。

      季权笑笑,冲还在生气的龚宏眨了眨眼,也坦然落了座。

      不过落座之后,他又找来小二新添了两壶酒。

      今日殿试是个好日子,福聚楼里其实也挤满了不少他们同场的进士。季权、龚宏、龚正三人算得上是名人,刚才一闹已引了不少目光,龚宏不好发作,冷哼一声坐下。

      龚正看看龚宏,又看看季权和大哥,挠了挠头,跟着坐下来。

      “大郎误会了,”季权开口,顺手给龚宏和龚正添上了新酒:“今日殿试毕,是个好日子,往来诸生无论考得如何,都兴庆祝一番。三位皆是我的朋友,今日只作请朋友喝酒,不谈其他。”

      说完,他自己满饮一杯,笑嘻嘻地开始吃菜。

      龚雅一愣,突然“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毕点点头,道了两句“不错”。

      他们两人和和气气,龚宏到底有修养气度,初见之时虽然生气,但也忍了下来,木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想了想,也持著动筷。

      看着自家两位哥哥没有爆发争执,龚正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也高兴起来,笑着抢了最大一个狮子头在碗里,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黄华,看来你考的不错嘛。”

      福聚楼的饭菜并不便宜,虽说对他们这些高门子弟来说不算什么,可今日殿试的题目过于刁钻,多少人考出来都垂头丧气,季权却还有心情请他们吃饭。

      龚正一边说,一边转着大眼睛揶揄地看向季权。

      “那我也可能考差了,准备与友人一醉方休呢?”季权笑,坏心眼地要去抢龚正碗里的那颗圆溜溜,吓得龚正鼓起腮帮护食地端起碗来往旁边缩了缩。

      他这一动,条凳就失了平衡,连人带椅子倒向了龚雅那边。

      正在啃一只凤爪的龚雅眼都没眨一下,伸手就将龚正给扶正了,顺便用脚把凳子勾稳。

      被“救”了的龚正小脸一红,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后,又鸵鸟一般地缩起来,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碗里的“大肉|团子”。

      龚雅看了看自家小弟怂了吧唧的模样,嘴角闪过一丝儿笑意,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经意地将几样龚正爱吃的菜,都不着痕迹地往龚正方向挪了挪。

      对于人家的家事,季权没有权利说什么,但他知道龚雅并非当真外头传的那样是个酒囊饭袋,对龚家也并非毫不关心。

      低头浅酌了一口酒,龚雅笑问:“你这么一闹,我倒有些好奇了,今日策论问的是什么?”

      季权刚想回答,旁边一直在喝闷酒的龚宏却忽然开口:“陛下问为何他励精图治还不能天下大治,是他不够仁德,还是因为他对贪腐优柔寡断。”

      素来冷着一张脸的龚宏如今看上去更生气,他瞪着龚雅,狭长的眉眼中闪着寒光。

      “嗯……”龚雅沉吟了一会儿,继而摇摇头:“这么简单的题目,有什么难回答的,看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策问,真是无趣、无趣……”

      他这么一说,莫说是龚宏,在福聚楼里其他进士们都倒抽一口冷气,有几个暴脾气的,甚至直接围到了他们的桌旁——

      “你什么人啊在这里大放厥词!”

      “唷——这不是龚家那个浪荡子弟么?”其中一人似乎认得龚雅:“你若会答,倒说说看怎么个简单法儿啊!”

      “是啊!你说说看、这策问要怎么答!”

      这么一闹,楼里汇聚的众多进士都聚集到了季权他们桌旁,一个个喊着要龚雅给出个好答案,外围看不到人的,甚至搬了楼里的桌椅踩到上头,看着老板和小二心惊胆战。

      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群,龚雅不疾不徐地又灌了一口酒才朗声道:“古来励精图治的帝王多得是,然而大厦倾颓、风雨飘摇,一人之力如何力挽狂澜?”

      “身怀帝王之才,然而生不逢时。历朝末年六国乱世,纵励精图治,哀帝一样当了亡国之君。可见——仁德并非天下大治的直接原因。”

      众位进士愣了愣,聪明的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权只是兀自笑笑,这次的考题刁钻,但若不在殿试那样令人紧张的环境中,多少人或许都会想出解决的权益之道,但偏偏考场上一叶障目,便错过了仕途。

      “至于太|祖、武宗等以武定天下,杀伐决断、重惩叛臣者,也并非治世之必然。太|祖若无范云、宁王辅佐,则不会有永宁盛世。武宗若无贤后主内,何来南北一统?”

      “所以啊——”龚雅眯起眼睛,笑着饮尽了壶中最后一滴酒液:“这题问的是治国方略,可跟陛下是贤明还是仁德没多少关系。”

      “至于诸位你们想怎么论述,这便同我无甚关系了吧?”龚雅耸耸肩,站起身来一副无辜模样看了看众人,看着他们或惊讶或懊悔的表情,还狡黠地冲季权眨了眨眼。

      季权微笑,再给龚雅上了一壶酒。

      那些进士们万没想到刁难了他们一早上的题目竟然就被这么剪开了,颇有一种拨云见日、快刀斩乱麻的爽快,但偏偏他们在考场上——想不到这样的办法。

      等人群渐渐散开、各归其位,龚宏才皱眉正色看向龚雅。

      龚雅字子安,取义《荀子》荣辱篇的“君子安雅”。年幼时他们兄弟几人同上学堂,他只记得先生大赞他这位堂兄的文章,“气势浑宏、胸怀天下”八个字,是龚宏最早学会的词。

      他一直将这位大兄,当做圣人那般敬仰。

      然而天岁四年一场殿试,从此龚雅这个名字成为了龚家讳莫如深的禁忌。而龚宏,也不得不承担起龚家“长孙”的任务,克己复礼、恭谨谦和。

      如今五六年过去,当初的“气势浑宏”依旧,而他却不复少年。

      龚宏暗自苦笑一声,看了季权一眼,想了想端起酒杯转向龚雅,涩声道:“……大兄,宏,敬你一杯。”

      被他这般称呼唤得一愣,龚雅端着酒壶竟然有一瞬间的停顿,而旁边的龚正也眼睛一亮,极为机灵地端起酒杯来,凑上前:“我也要、我也要!哥,我也敬你。”

      本来龚宏心有戚戚,面容上带了几分哀思和后悔,可被龚正这么一闹,免不得也翘了翘嘴角,龚雅一顿之下,摇摇头,也笑,举起酒壶来与他两位兄弟碰杯:“‘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惟酒可忘忧’……”

      “唯酒可忘忧!酒真是个好东西!”

      他满饮了壶中剩下的酒,用袖口一擦嘴角,眼中精光乍现地看着季权,佯怒地怨了一句:“你这小子!”

      当日龚雅问季权所求何事,季权却说只是为了给家中小孩找一位先生。此后却总是找各种由头来与他喝酒,只喝酒不论道,总说些风花雪月故事。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今日季权前来找他,也只说是同几个朋友喝酒。龚雅嗜酒,有人请客自然欣然前往,却不知道季权这老小子,竟然在这里等着。

      等着他们兄弟三人见面,等着他们一笑泯恩仇。

      看龚雅也没真的动怒,季权当然乐见他们龚家三兄弟之间关系融洽,毕竟他还在算计着之后平昌将军府的事儿,所以他也执杯把盏,笑道:

      “世人容阮籍,司马杀嵇康,都是寻常、都是寻常。”

      同样的竹林七贤,嵇康真性情,始终不媚俗于世。如此为钟会暗害,广陵一曲成绝响。阮籍容忍于世,贤达雅致,得以天年。

      这话说出来,龚雅还没说什么,倒是龚宏一愣,然后肃然起身,冲着龚雅长身一拜:“大兄,宏素日管中窥豹,为世俗所蒙,错待了大兄,还望大兄见谅。”

      “嗯嗯,我回去肯定把哥哥今日所言全部告诉爹爹,”龚正仗着自己年幼,厚着脸皮蹭过去搂住龚雅的手臂:“哥哥你以后也常回来看看我啊?”

      被这小滑头缠住,任是平日里再潇洒的龚雅也无可奈何,只能弹了龚正额心一下,叹了一口气,扶起龚宏,说了些掏心窝的话。

      他性子如此,生来嫉恶如仇、直来直去,纵文章再好,也不适官场。

      他这样的人,黑白分明,给家族带来的若非无上荣光,就是地狱万丈。

      这些年龚雅虽然宿在花街柳巷,但明里暗里还是帮了龚家许多,大家族里的腌臜事都不少,很多都是他悄悄帮忙运作解决的,龚老爷子看在眼里,却也没办法、只能由他去。

      这些本都是自家人关上门来谈的话,可今日时机太好,龚雅也不好将季权这个——他们三兄弟能重归于好的“恩人”请出去,何况——

      龚雅有预感,他同季家大郎之间的事儿,这还不算完。

      这位外御史侍郎公子,看着精灵剔透的一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可不比他家老爷子少。

      事儿既说开了,龚家这三兄弟之间也没了先前那般隔阂,加上季权在其中,四个人围坐下来反而进行得很,一气儿说开去好多话题,从科考再到齐鲁的蝗灾,从政论到诗词学问。

      总之酒过三巡、杯盘狼藉,夜色渐晚时,四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龚正缠着龚雅问了许多外头的“新鲜事儿”,而龚宏则悄悄对季权表示了感谢,且说了句他平日里绝不会说出的话——他说若季权有难处,他们龚家会想法帮忙。

      这是作为龚家“长孙”做出的承诺,轻易不会许人。

      季权倒是也没想到一顿饭能吃出这么多收获,他笑着全盘收下——有龚家这个大家族助益,那将来他同凌玄寅的路会好走很多,也会让平昌将军府平稳度过难关。

      他们在福聚楼门口作别,龚宏先行,龚正留下来还想劝自己哥哥一道儿回家,季权正等着小二叫来小轿,却不巧门口停下一辆瞅着有些眼熟的马车。

      而后,从马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儿。

      那三人看见季权他们俱是一愣,其中那小孩儿先回过神来,冲着季权乖乖顺顺地叫了一声“大哥”。

      季权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父亲季爰献,一声“爹”还没喊出口,就听见季爰献发怒的低吼:“你、你怎么还同这个浪荡子混在一处?!”

      “老爷……”颜氏似乎有些怕季权,她躲在季爰献身后悄悄拽了拽季爰献的衣袖。

      “今日是殿试!殿试结束后你不回家好好照顾你母亲,却跑来酒楼同个不务正业的人混在一起,我看你、我看你是当真缺乏管教!”

      “管教?”季权不怒反笑:“我当然缺乏管教,会试一场,旁人的父母多少会在宫外等候,即便不能亲往,也会派人守候。您可好,回家来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打至卧床数日不起、险些错过殿试。”

      “至今日殿试,您对我的生死可谓不闻不问,却反而要陪着二娘、弟弟出来福聚楼吃饭,”季权冷笑一声:“爹,我看您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混账!”季爰献大怒,冲上来想要打季权的耳光,却被龚正和龚雅两人挡住,他怒不可遏地变掌为指,指着季权道:“逆子!你自己做下那等卑劣之事,还胆敢责怪父亲?!”

      “卑劣之事?”龚雅听笑了:“怎么同我交个朋友,便是卑劣么?”

      “哼——!”季爰献看都不屑看龚雅一眼:“凭你一介草民,夜宿花街柳巷,若非你姓龚,你道冲撞朝廷命官,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

      “朝廷命官?”龚雅弯起眼睛:“那大人当年您一介寒门书生,是如何攀上高枝——得到今日地位的,只怕您早已忘了吧?”

      “同大人这样恩将仇报、见色忘义的‘命官’,我自然没有几个脑袋可以掉,”龚雅也不管季爰献难看至极的脸色,还俏皮地笑了笑:“建兴廷击案,大人想必也是忘了吧?”

      “你——!”

      季爰献变了脸色,看着龚雅仿佛看见了什么从地狱爬上来的邪魔,他抖着嘴唇,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看向季权:“看你这畜生交的好朋友!”

      “有其父必有其子,”季权也不恼了,微微一笑道:“蒋大人若见父亲今日,必定要骂上一句‘畜生’,所以儿子肖父,自然不敢怠慢。”

      “你、你、你……!”季爰献激怒,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推开了龚正、龚雅就要跑过来打季权:“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非打死你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

      龚雅眼疾手快,当下一把将季权拽过来护住,几个起落消失在大街上,留下龚正一人笑眯眯地对着气喘吁吁的季爰献,小家伙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也坏得很。

      他冲季爰献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如此,伯父还是和‘家人’好好用饭吧。”

      季爰献听完差点没直接晕过去,颜氏急红了眼睛,惹得福聚楼门口好一通兵荒马乱。

      三日后,殿试放榜。

      这日季权正在家中陪着小凌玄寅读书,先生们讲着,小玄寅跟着一字一句地念,小模样看上去还有些萌,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活像只被肉骨头逗弄的小奶狗。

      宓氏似乎知道儿子同丈夫发生了冲突,一连三日都没有去校场,专门在家中把家里的十八般武器舞得虎虎生风,弄得小院里呯呯砰砰,闹得有一个不熟悉季府的先生以为家里开的是菜刀铺。

      报录人到的时候,季权还只当是外头哪家兴嫁娶,热闹的锣鼓声和吵闹的人声闹的小玄寅差点听不见先生在说什么。

      直到管家带着狂喜匆匆忙忙跑过来,顾不上行礼地拜下,口中高喊着“状元老爷”时,季权才知道这是报子来了——

      天岁十年殿试,季权那篇策论为八位主考赏识,上呈天颜,凌燮康更是赞不绝口,御笔点了状元,并且赐了黄金百两和一方御用的砚台以示嘉奖。

      前来报喜的不仅仅有考场的报子,还有皇帝明光殿的首领太监,那太监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人,今日对季权更是宽和得很,他也不待季权和宓氏拜下便匆匆扶了二人:

      “季公子,恭喜!哦不,看老奴这张嘴,该说是!季大人!大喜!季大人大喜啊!”

      “大人快披了这红花,踏金靴,外头高头大马已经备着了,大人快些去游街吧,待游完回来,咱家还等着您一道儿进宫面圣呐!”

      季权一愣:“面圣?”

      太监笑眯眯道:“大人大才!陛下一见大人文章赞不绝口,说是一定要见见大人,所以让奴才先到府上候着,等您游街回来,便邀您入宫去。”

      “这,这怎么好叫公公干等……”

      “不妨事、不妨事!”老太监笑着,他跟在凌燮康身边多年,当然摸得清皇帝脾气秉性,眼前这位莫说是等一时半刻,就算是等一年,也值得:“大人只管去就是,他日老奴还要仰仗大人提携!”

      “公公客气了,獾郎进宫还需公公多多提点才是!”宓氏悄悄塞了一锭金子进那太监手中,更是引他入了上座:“不知公公用过饭没有?留在家中用顿便饭如何?”

      太监推脱了一下,便答应了——办这差事他确实还没来得及用饭,而且季家比从前的那些状元懂事儿,季权同宓氏都谦虚谨慎得很,也难怪皇帝喜欢。

      待季权前脚走了,后脚,季府却匆匆忙忙赶回来一个人。

      季爰献没想到皇帝身边的公公在家,他冲进门来劈头便问:“獾郎中状元啦?!我儿子他中状元啦?!他人呢!我儿子,他人呢?!”

      坐在厅堂上吃饭的太监何曾见过这样不讲规矩的人,他们在大内,最看中的便是规矩,虽说季爰献是正一品大员,平日里相见他也要给几分薄面,但这般狂态,看着当真扎眼。

      太监冷笑一声,也不管季爰献是这一家之主,他轻声道:“季大人,怎么我倒听说,日前——便是您这位慈父,将我们的状元郎,险些打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季爰献:???
    季权: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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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玄寅:我很久没出场了。
    系统:你才六岁,大佬,遏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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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权: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口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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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各位的雷雷和留言,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没人和我一起玩耍!揽镜自窥:难道我自带高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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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改了笔名是因为我们领导知道我写这个了,我微信也是用的笔名ORZ,他把我抓办公室骂了半天,说写同性不正常。最后只好改了,不想他老盯着我说我有问题。
    PS2:这几天没更新是因为单位的事情太烦了QAQ,我会慢慢恢复日更的,么么哒各位!
    小剧场也会慢慢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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