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权御陛下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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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殿首领太监生了一张笑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爰献一眼后，这才抖了抖袖子起身，冲着季爰献行了个不怎么规矩的礼：“老奴见过外御史侍郎大人。”
“黄公公！”季爰献大骇，一遛小跑过来扶住对方：“您可折煞我了，公公何须行如此大礼。倒是爰献失礼，欢喜忘形、未曾拜会公公，还望公公您大人大量！”
太监瞥了一眼季爰献，未置一言，转而坐下继续用饭。
季爰献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又看向宓氏，便殷勤凑过去：“夫人，獾郎他……”
宓氏却看都不看季爰献一眼，直接站起身来，冲着那太监一拜道：“黄公公，实在失礼，，家中还有些琐事需应付，先失陪了，公公有何需要，只管吩咐管家就是。”
“不妨事，夫人去忙吧，”黄公公笑道：“我在此等季大人回来便是。”
于是宓氏扭头就回了内堂，愣是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季爰献。季爰献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煞是难看，他也不好当着宫里人发火，只能冲管家发难：
“公子哪儿去了？！莫不是又上花街柳巷和那浪荡不肖子孙混在一起了？”
“高中状元需得红袍金靴游街一遭，怎么大人您不知道么？”
管家还没开口，旁边酒饱饭足的黄公公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而后他又夸张地“哦”了一声，一拍脑袋冲季爰献笑道：
“也难怪，您当年高中的是探花，自不知道状元郎的规矩。”
话都是好话，可季爰献哪里听不出黄公公话里话外的讽刺。他忍了又忍，还是赔笑着说：“原来如此，倒是爰献……爰献……见识短浅了。”
“得了季大人，”黄公公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您也别搁这儿杵着了，季府前堂可不少前来祝贺的客人呢，您且去招呼他们吧。”
季爰献讪笑一声，这才千恩万谢地朝前堂跑过去。
黄公公看了季爰献的背影一眼，忍不得朝旁边啐了一口，骂了句“趋炎附势的小人”后，便同管家攀谈起来，多半也都是问了季权的事儿。
其实殿试的时候，皇帝就有些注意季权。
满场三百来考生，只有那一人泰然自若、从容处之，就算这人答卷写得不好，但那份气度和坦荡也无端令人瞩目。
何况，季权的策问答得极好。
不谄谀，不尖刻，条理分明、立论清晰，删繁就简，把一套套大道理抽丝剥茧，看得凌燮康多次拍案叫绝，更是不断大赞这人胸中有沟壑、当世少见之奇才。
所以黄公公听得管家将三年多来的事情一一道明后，不由得摇摇头，叹了一气儿：“你们家老爷真是走了狗屎运，老天送了他这么个好儿子。”
管家笑笑，心里十分赞同黄公公的话。
宓氏只是不想见季爰献，所以回了内堂，不想没走几步，就看见个小萝卜头远远躲在屏风后面拿眼小心地盯着她看。
“玄寅？”
凌玄寅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来：“哥哥……呢？”
想想刚才季权走时，似乎正同这孩子一道儿读书，宓氏便走过去蹲下身来：“獾郎他……高中了金科状元，刚才报子来过，让他骑马去游街呢。”
听到答案，小孩没有特别高兴，反而皱起了小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被这小东西丰富的表情逗乐，宓氏干脆将人抱起来：“你想去外面看看吗？獾郎披着红袍、带着红花，脚上还有金灿灿的靴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课威风气派了！”
“嗯……”凌玄寅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今天的书还没温完。”
被凌玄寅乖顺的模样击中，宓氏也心疼这孩子，便揉了他的脑袋一把，道：“没事儿，今日是獾郎的好日子，若他问起，你只管说是我给你放的假好了。”
“……可以吗？！”
望着小孩亮亮的眼睛，宓氏笑着点了点头，带了两个侍婢便从侧门带着小孩出去了。
一向冷清的季府门前，今日格外热闹。
从前甚少走动的远亲、平日里交集不多的近邻，还有些季爰献朝堂上的朋友，都在知道了季权高中后，纷纷前来拜会。
马车、轿子，担着礼物的队伍、板车，乌泱泱挤满了整条巷子。
宓氏远远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带着凌玄寅转头从另一向绕了出去。季权已经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游街的道路就那么几条，宓氏算了算，便带着孩子往西岳桥街那边走。
今日放榜，城内比往日热闹些。
来往奔走报喜的报子和互相恭贺的进士们随处可见，而不幸落第的寒门子弟也会找个角落抱头痛哭，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看得宓氏一阵唏嘘。
西岳桥街是城西和城中的分界线，街上多半贩卖绫罗绸缎和胭脂水粉，来往的女子较多，也因坐落了几家价格适中的客栈，而在科考这段时间内多见书生行走。
找了个较高位置的茶楼，宓氏包下临窗的位置带着凌玄寅上座。茶水奉上后没多时，锣鼓和鞭炮声便远远响了起来，街巷上的人一下汇聚起来，遥遥夹道等着状元郎来。
季权素日里，甚少穿这样富贵的衣袍。
且他尚未及冠，十九的年纪也极少簪发，今日盛装——不仅头戴二梁进贤冠，身上也是罩了绯罗圆领锦绶袍，一双金色的朝靴，一条银光的素带，将原本俊朗的少年变得煜煜生辉。
人群中不乏一眼情动的女子，也有惊为天人的男子，男女老少都将目光洒落在季权身上，凌玄寅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就有些不大乐意——
这是他一个人的。
哪怕是要他命的大魔王，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大魔王。
系统在凌玄寅的识海里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干脆沉睡装死、安静如鸡。
骑在马上的季权，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他的前世、前前世、前……不知道多少世，经历过多少比眼前更热闹的场面，状元游街，他还真看不上眼。
但做戏只能做全套，他也只能面带微笑向人群挥手致意。
表现出一副从容的态度，既不欣喜若狂也不轻狂骄纵，如此又收了好大一波百信的好感度，让不少京城的百姓都以为这位状元郎人不错。
热闹又如何？
繁华终会落幕。
季权低头不经意地苦笑了一下，从前他权倾朝野，文武百官莫不前来祝寿，然而宴会结束后，也只有他一人对着杯盘狼藉枯坐。
也不知是重生的第几次，他一个人坐在金碧辉煌的府邸里饮酒。
已是皇帝的凌玄寅前来，说要与他同醉花间。
虽明知那人端来的是毒酒，季权却还是甘之如饴地喝下，沉醉在两人慷慨对饮的美梦中，为了那一刻的虚假陪伴，搭上了自己的所有。
摇摇头，季权抬头，却正好看见了站在茶楼窗口的宓氏和凌玄寅。
小小的七岁男童，睁着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看着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茶楼的栏杆。见他看过来，凌玄寅愣了一愣，然后突然绽放出十分笑容，伸出小手挥了挥，唤了他一句“季哥哥”。
清脆的童声，仿佛一阵清风，拂开了池水上久聚不散的浓雾。
季权看着小孩展颜温和一笑，也抬起手来朝小孩的方向挥了挥手。
虽然短短一个错身，但金科状元这一笑，让多少见过的人终身难忘就是后话了。等季权走远了，凌玄寅才巴巴地从栏杆边回来，想了想，仰起小脸看向宓氏道：
“宓姨，我想去个地方，您、您能带我去吗？”
宓氏何曾被这小家伙这般亲近过，须知自从他到季府上，一年多的光景里可就围着季权一个人转，今日如此撒娇，宓氏自然是点头答允。
等买好了凌玄寅要的东西，宓氏带着小孩回府的半道儿上，正好遇见了龚雅、龚正两兄弟。宓氏没见过龚雅，但听龚正叫他“大哥”，便也猜出了个八|九分。
龚雅一改平日里的懒散，正经给宓氏行了礼，道了贺。而龚正则是调皮地从身后变出一串糖葫芦，塞到了小玄寅手里：
“我和大哥早就到了，可看着……呃……看着季伯父忙着，府上又有不少官吏前来拜访，我们就、就想改日再来拜会。”
宓氏皱了皱眉，自然知道自家夫君是个什么德行——龚家这两兄弟，他看不上龚雅，龚正还未入仕，季爰献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她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还是迎了他们从偏门进府：“獾郎还没回来，我带着这孩子上外头去看看，又买了些东西，回来耽搁了，反叫二位苦等。”
“夫人客气了，”龚雅笑眯眯地：“我们也没等多久，我家小弟贪玩儿，没等到人就自己出去买了不少吃的，若非怕他积食不消化，这串糖葫芦都留不下呢。”
“哥——！”龚正涨红了脸，满脸羞愤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
宓氏听了哈哈一笑，连忙带着几人进了内堂。龚雅和龚正是前来道贺的，季权不在，宓氏也就代季权谢过了他们——
龚雅送了季权一柄朴实无华但削铁如泥的小刀，据说是他从一个西夏商贩那里得来的。而龚正则是高高兴兴地将他收着的一副名家的字相赠。
另外龚家兄弟还带来些消息：
今年殿试龚宏发挥得不错，虽然不如季权，但也高中探花。龚家老爷子高兴，在家中大宴宾客，闹了一整天，龚宏这会儿还在陪着爷爷见客。
榜眼是个南方的士族子弟，同京城段家和沈家多少有些牵绊，性子有些孤僻冷傲，报子来后，赏赐了些金银便闭门谢客，也不知放过了多少结交京城豪客的机会。
剩下的龚正成绩也还行，三百余人考中了前七，老爷子本来就把这孙子当心头宝宠，也挺满意这个成绩，只是言语中或多或少地提了一两句龚雅。
听了一会儿，坐在旁边乖乖的小玄寅突然发问：“那……齐永顺呢？”
“齐永顺？”龚正不屑地哼哼：“那小子殿前失仪，早就被除名了，本该遣返回齐鲁，也不知道那小子家里使了什么手段，现在还留在京中呢。”
凌玄寅点点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眸中闪过一丝儿冷意。
“别在意那小子，”龚雅却拍了拍凌玄寅的肩膀，“这种靠着家里蒙荫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京城是片海，是不是真龙，要到最后才知道。”
于是，晚些时候，季府大厅和前堂上——季爰献乐呵呵地招待了一群前来拜会的“达官显贵”，而季府的后堂，宓氏亲自下厨给龚雅、龚正和小玄寅煮了一个炊锅。
炊锅来自滇南，宓氏的母亲生前便常做这个。
从前季爰献还没搭上颜氏的时候，宓氏其实会在过年的时候准备一个热腾腾的炊锅，噼啪作响的木炭，烧着热腾腾的锅底，火腿、黄条、粉丝、猪皮、胡萝卜等在锅里咕咚作响。
那曾是季家每年最幸福的时刻，可之后颜氏出现，宓氏便再也没心思折腾这些。
龚雅、龚正第一次见这么新奇又好吃的食物，龚雅甚至忘记了饮酒，一连喝了三大碗汤，对着宓氏称赞不迭，而龚正更是一边抢肉吃一边不断叨念着“黄华真幸福”跟个活宝似得，逗得宓氏笑个不停。
凌玄寅还是个孩子，吃不了多少，没一会儿便有些困，于是宓氏让侍女先送他回房去睡。然而等侍女熄灯离开后，凌玄寅立刻让系统将他传到了季权的房间。
取出他下午买来的东西，悄悄躲在季权的房间鼓捣起来。
而被众人惦记的季权，这会儿才应付完了皇帝和宫里的赐宴，由宫中一位太监送出来。恰好，这位送季权出来的太监，还是他的旧相识。
季权也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和他重逢，毕竟对方是宫里的太监，还是昭妃跟前儿的红人，原不是他们这些外臣想见就能见的。
月色清浅，宫墙高叠。
远远站在马车旁边，提着一盏浅白色宫灯的太监翠袍黑靴，三山帽下的一双眼眸闪着抑制不住的泪花，他看见季权出来，也顾不得旁人，哽咽着轻唤了一声“少爷”。
“来贺……？”季权一愣，复往前行两步，心头一热，继而换了称呼，他拉着那太监的手，摇摇头笑道：“看，我都乐糊涂了，该叫你一声——童公公了。”
借着宫灯，那姓童的太监其实年岁不大，生了张伶俐的脸，他一听季权这么说，眼中盛着的泪水哗啦就落了地，他紧紧握着季权的手道：“少爷……这是要折煞我了。”
瞧对方激动的模样，季权环顾四周，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车上说。”
等上了马车，童公公便再忍不住了，紧紧攥着季权的手泪水落个不停。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翻来复起地喊了季权好几声“少爷”，又说了些想念的话。
其实季权心里也感慨万千——
这位童公公原是他家里马夫的儿子，出生在季府，小季权一岁。因年龄相仿的缘故，宓氏便将他派给了季权做书童，也跟着季权上学堂。
他本名王元宝，季权取辛弃疾《西江月》词，给他取了个名儿叫“来贺”。
他们从小一道儿长大，是季权幼时最好的玩伴儿。
后来颜氏来到府上，府里头不少奴仆趋炎附势，这孩子的父亲也跟着站队跟了颜氏。
可惜后来颜氏外宅而居，这些奴才们也跟着被赶出了府。颜氏的外宅当然不需要马夫，所以这孩子的父亲就失了工作，而后又爱上了赌博。
在来贺十岁那年，他爹被人追债，竟然狠心将亲子卖入宫中。
也亏得来贺命大，挨了一刀子没死，反而混成了昭妃左氏眼前的红人。如今年纪轻轻也是一宫首领太监，更得了昭妃赐名——“童朝恩”，算是苦尽甘来。
然而一朝得势，这孩子却也没想着要去报复什么人，只尽心伺候主子，并想着找机会回报从前帮助过他的人——浣衣局的老宫女、御马监的老太监、御用监的师傅还有宫里的侍卫。
只要帮过他的人，他都记着，总想着要回报一二。
所以童朝恩在宫中像个小福星，手脚勤快伶俐，又没什么坏心，连皇帝都有好几次玩笑般向昭妃要这个人，更是让司礼监的“老祖宗”十分心疼这个小家伙，收做了亲徒弟、“干儿子”。
其实送个状元郎出宫，不是什么大事儿。
撑破天让个六品的小太监松松就完事了，也不必让童朝恩这般如日中天的“大人物”来送，季权看着哭得有些打嗝的童朝恩，心里早就软成一片。
他何尝不想见自己的这位故友，他从前九死重生，每一世死后，都只有童朝恩帮他收尸。无论他是以乱臣贼子的身份伏诛，还是以权臣的鸟尽弓藏，甚至被抛尸乱葬岗。
都只有童朝恩，不顾身份、不顾前途、不顾一切地将他安葬。
哪怕身首异处，哪怕被千刀万剐，哪怕早已是腐肉枯骨，童朝恩这么多世，始终如一地将他的“尸首”收敛入殓，然后替他立碑砌冢，甚至替他扫墓、守墓。
眼眶微微一红，季权笑着取了绢帕替童朝恩擦了把脸，哽声笑了一下：“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一哭起来就没个完。”
童朝恩又呜呜哭了两声，亮着小狗般的眼眸，突然破涕为笑：“不愧是少爷，那样好的文章，我听师傅说——朝廷里所有大人都赞不绝口呢！”
季权也笑，却忍不得揉了这小子的脑袋一把。
如此，两人打打闹闹，把彼此八|九年的时光都给说了一遍。童朝恩在宫里生存也不是个只懂得做好人的傻子，他还是用了些小心思，故意让马车绕了最远的路。
但是季权也不在乎，他也许久没有见到故人，何况是像童朝恩这样的故人。
快到季府的时候，季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交待了童朝恩一句：“朝恩，几日后……京中，京中可能会爆发时疫，你……自己当心些。”
“时疫？”
季权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月上中天还热闹非凡的季府，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然后交待童朝恩几句——让他如有需要，可以去找太医院韩方海要些药备下。
之后，才和童朝恩依依惜别。
季权没走正门，想也知道父亲在前面同些“阿谀小人”觥筹交错。
然而他才绕道进来走了一半，就被季爰献从后追了上来，微醺的外御史侍郎大人笑呵呵的，拉住儿子的手就连说了三个“好样的”。
“獾郎，爹错了，爹从前错了——”季爰献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你、你爱跟谁交好——那都是你的事儿！你、你是好样的！季家有你这样的好儿郎，真是……哈哈哈！太好了！”
季权眯着眼睛看了父亲半晌，冷笑道：“父亲不必同儿子道歉，儿子受不起。”
“真正需要您去道歉的，是母亲。”
“是您三年来都没有看过一眼的，您的正妻。”
季权说完，甩开了季爰献的手就朝着自己屋里走去，而季爰献愣了一愣，立刻笑起来，点点头带着几分醉态：“是、是该向雁娘道、道歉！”
说着，醉醺醺地就朝着后院走去。
没理会见风使舵的父亲，季权相信母亲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也就回到自己房内准备洗漱一番睡下，可是才收拾好自己，准备灭了蜡烛卧下，却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回头，季权看见了被子上有个鼓包。
而后，突然掀开的被子里出现了个小团子，蹬蹬蹬地跑过来，带着满脸傻乎乎的笑意，手中还捏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凌玄寅抱住季权的腿，仰着脸笑得十分开心，叫了一声“大惊喜——！”后，就将那东西塞到了季权手里：“恭喜你高中状元！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
季权一愣，看了看手里似乎是个乌龟的丑兮兮的泥偶，眨了眨眼睛。
小孩看到季权没说话，眉头一拧，扁了扁嘴，有些悚地从季权腿上爬下来，双手搅在一起，低头小声问：“你……不喜欢？”
“不是，”季权连忙将小孩抱起来，“这……是个什么？”
“鳌啊，”小孩认真地指着那“乌龟”的脑袋：“独占鳌头的意思，我看别人中状元都送这个的！”
其实是凌玄寅让系统查了资料以后，从“古代中状元多送什么礼物”千奇百怪的回到中找了一个他能够“亲手”做的。
看着小孩认真的表情，季权忍不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喜欢，我顶顶喜欢，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礼物了！”
小孩虽知季权哄他，但也还挺高兴，扒拉着季权就稀里糊涂地同季权滚到了一处去。
偌大的季府，低垂的星幕。
一张床，一大一小两个人。
季权难得好眠，而旁边的小包子，却眨巴着眼睛看了季权一会儿后，小心地攥紧了季权的一绺长发，才心安理得的闭紧了双眸。
一夜好梦。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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