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远谨

35、蹊跷

　　“他们都走了，你还看什么？”青青看着陆远，满眼倔强。

　　“我在想刚才那些亲兵。”陆远说的很直白，但董青青还是不明白，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陆远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冲刚才兀纳失里的两个对联，虽说只是文人间的小小切磋，但在陆远看来，却是一种针锋相对的交手。

　　习武之人常备称之为莽夫，但兀纳失里显然不属于此类，没有胸襟气度是无法统御手下数十万将士的，更不会让大明朝廷头疼这么多年，却始终无法剿灭。

　　依照当今皇帝的脾气，是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而事实却是，这样的事情不仅出现了，还存在了这么多年，赢一次并不难，难的是每一次都赢，这样的能力不是常人所有。

　　那么换言之，能达到这种成就的人，绝不是平常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就拿这一次的约斗而言，陆远不是没有发现白敬亭的存在；相反，他在对亲兵拼斗之时便已发现了兀纳失里身边的白敬亭，虽然距离稍远，但却一眼认定，那个人就是白敬亭。

　　但他却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告知董青青，亲兵虽不能伤己分毫，但对董青青而言，她是否有十足的把握，陆远并不确信，哪怕是明知董青青习武时日远超自己买单依旧忍不住担心，至于让她冒险，陆远从未想过。

　　看二人走远之后，陆远俯身仔细查看亲兵尸体，但左看右看却没有丝毫异样，不觉心中纳闷：“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再去另一具尸体上查看，仍旧没有收获，接着便是第三具、第四具……直到最后一具尸体看完，陆远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再次俯身去看刚开始炸裂的四具尸体，来回翻动之下，依然没有发现异常，可陆远心中却是疑惑更深。

　　他从不相信一个人能没有痛觉，但刚才与这些人交手之时，从开始的保留实力到最后的全力以赴，陆远不是打不过，而是在试探这些人的功底，既然能作为兀纳失里的亲兵，而且这次贴身护卫。

　　在陆远看来，这些人的武功十之八九便是兀纳失里亲自传授，那么与这些人交手，便可管中窥豹，对兀纳失里的身手或许也有能有些大致的猜测。

　　抱着这样的目的，陆远才跟这些亲兵交手，而且在最后全力出手。

　　之所以要取他们性命，是要给兀纳失里心中留一个印象，这些亲兵只是虾兵蟹将，根本不值一提，即使数量占优，依旧不能威胁他陆远一丝一毫，而且一次杀掉这一批亲兵，也是在间接的告知兀纳失里，凭这些人无法探知他陆远的根底。

　　至于跟兀纳失里站在一处的白敬亭，陆远一直暗暗戒备，毕竟是赛帝皇的儿子，要说没有手段，怕是无人相信，可如果说陆远怕了他，倒也算不上。

　　若只是孤身一人，陆远倒是不介意顺手解决了白敬亭，但董青青的存在让陆远有些束手束脚，倒不是觉得累赘，只是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受伤。

　　青青看陆远不断的翻腾尸体，眉头却越皱越紧，陆远的脾气他知道，若是小事，不会如此执着，莫非……

　　想到这里，脑海中的血腥场面瞬间出现在眼前，当下也不再问，只是帮着陆远再次翻动尸体，加上陆远前面翻动的两次，这已经是第三次查看这些尸体了。

　　可翻着翻着，就有些不是滋味：“同样都是爹生妈养的，这些人死了两个给他们下葬的人都没有，即使这些人在生前作恶，甚至想要取了陆远的性命，现在已经死了，所有的东西都会眼小云散了，正所谓人死如灯灭。”

　　想到这里，便将刚刚翻看过的尸体尽力摆放整齐，将他们的衣服略作整理，甚至将掏出手帕，替他们擦拭脸上的沙尘，让仪容看起来稍好一点。

　　可这西北之地，本就天干物燥，夜里还凉爽一些，但清晨一过，太阳便开始毒辣起来，几个时辰之后，尸体上竟开始出现尸斑，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趋势。

　　征求过陆远意见之后，董青青拉着一具尸体，准备将他埋掉，却被陆远挡住。

　　青青不解，看着陆远：“人死为大，你不让他们入土为安，难道要让他们变成孤魂野鬼么？”

　　陆远看她又要发脾气，便道：“此地虽远离盗城，但这些人如果都埋到此地，加上天气炎热，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尸体就会全部烂掉，到时候引发瘟疫，那盗城的人们岂不是要遭殃？”青青听他说的有理，便将尸体放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处理，当下便将心中疑惑一一道来。

　　“我们不能埋，但可以烧，将这些尸体全部烧掉，那就不会再有瘟疫出现，也算是为曾经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报仇了吧。”陆远说着便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将脚下的尸体点燃。

　　都说人死之后，怨气越重，那么火势便会越旺，甚至有些地方，用活人来祭祀一些神灵，以求得保佑，包括历朝历代的皇帝，驾崩之后必然会有生祭。

　　看火势越来越大，二人退开几步，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空气中有一股很是奇怪的味道散了出来，说不上臭，但也绝对跟香味五官，总之闻起来有些发腻。

　　刚开始滚滚浓烟，在沙漠之上经久不散，飘出很远方才淡去，青青捂着鼻子，简直恨死了陆远，对他而言，那个味道实在难以忍受。

　　很快火势减小，噗的一声闷响，沙地之上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摔在离火堆两步远的地方，陆远上前一看，却是一只蝎子，已然被烧的焦黑，裂开的尸体有白肉翻出，有点像烧熟的地瓜，冒着丝丝热气，只是尸体上沾着一根烧红的针，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快便黑了下去。

　　刺啦一声，陆远从下摆上撕下一块布垫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把针捏起来细细观看，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后，放在鼻尖下一闻，一股腥臭味钻进鼻孔，当下便有些头晕，赶紧将针扔在地上。

　　提气运劲，一个大周天之后，方才恢复正常，口中却吐出一口浊气，青青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此刻再出什么变故。

　　不待青青开口，便听陆远说：“是天南星。”

　　“天南星？”青青疑惑道。

　　“对。”陆远看着青青回答。

　　“可天南星本身只是药材，没有毒啊。”青青此言是有些怀疑的。

　　“天南星本身没有毒，而且有祛风定惊，消肿散结的功效。”陆远说完看着青青。

　　青青心中一动，说：“若是有人给他们吃了地狼蛛的毒液，那就会陷入昏迷，而且六识封闭，将成为活死人。”

　　“对，就是这个道理，这些人本来不是死士，但若中了地狼蛛之毒，那身上的痛感就会消失。”陆远说完没有停留。

　　继续道：“而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白敬亭。”

　　“怎么可能呢？白敬亭不是之后才出现的么？况且也没有跟这些人接触，怎么下毒呢？”青青还是不太明白。

　　“只要潜入军营，想要给几个亲兵下毒，简直是易如反掌，依白敬亭的本事，这些只是小儿科，并没有什么难度，而白敬亭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我，别人暂时无法对付，那就只要拿我先开刀。”陆远的分析让青青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她虽然算得上久经江湖，但却没遇到过真正的江湖险恶，更没想到白敬亭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十几条人命在他眼里难道就只是为了杀掉一个人？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因为她常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嘴里头念叨，什么苛政猛如虎之类的话，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人，他只是觉得那是私塾先生写在纸上的话语，更有些夸大其词的意味。

　　但从未想过这些事情会发生在眼前，而且刚才险些因为这十几个亲兵断送了性命，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白敬亭给人的感觉虽差，但也不至于那人命当儿戏，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的她不信，一时间仿佛江湖已经变了模样，再也不是那个她认为的快意恩仇的样子，反而充满了血腥和罪恶。

　　“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不想看到这些尸体。”青青的情绪有些低落，慢慢的在前面走着。

　　陆远却没有动身，只是看着远处的巨大沙丘之后，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偶尔还有些反光，即使没在近前，陆远已然能够断定，那是兵器特有的光泽。

　　很显然，这些人发现了自己和青青，此时一声长长的号角声盖了过来，那条黑线开始快速的移动起来。

　　青青也发现了，“快走。”说着就要跑。

　　“来不及了，那边也有。”听陆远之言，青青转头一看，另一边同样出现了一条黑线。

　　“我们被包围了。”陆远惨笑，却伸手抓住了青青的手腕，青青觉得陆远的手很暖，也很有力。

　　只是该怎么办？青青这么想着，就有些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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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打油，不是，加气，也不对，总之就是要点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