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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红叶现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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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城之中,三教九流混杂其内,但此非常时期,赛帝皇藏身之处该是人满为患,但人之天性,贪得无厌,尤其关乎生死。
塞帝皇乃是当代名医,诸多达官显贵亦对其多有礼让,声名更在江湖中长盛不衰,如今在盗城聚集者怕是难以计数,至于升斗小民,该是茶余饭后谈资的最佳传播者,但对真相的冲击力却是毋庸置疑。
因此,翔尘避开大街小巷,趁着夜色,足点青瓦,身若鸿毛,飘向流波山庄,大约一炷香的工夫,翔尘已站在流波山庄之前。
此刻月光许是出来透气,从云缝只见洒下,刚好照在流波二字之上,看这笔法气势,深得草书美之精髓。
所谓,“存字之梗概,损隶之规矩,纵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创之意。”说的正是草书,而《说文解字》有言,“草书始于汉。”
常言道,看字识人,翔尘见有如此好字,由此推断,这主人家未必便是十恶不赦之徒,缘木与任天王到此,不见得也不见得会有性命之忧,心下稍安,抬手便要敲门。
却听扑棱棱声响中,几只鸟雀在夜色中四散飞逃,循声看去,人未到,却有凛冽之气而来,只觉一丝血腥味迎面扑鼻,翔尘柳眉一拧,心生戒备,向后退了半步,以作防御。
只见一人衣衫褴褛,浑身多处血痕,手中长刀血迹斑斑,双眼如血色玛瑙,嵌在眼眶之中,每走一步,地上便有淡淡湿痕。
走的近了,翔尘方才发觉,脚印全是血凝而成,五官如刀劈斧凿一般,风过处,此人手中长刀竟隐隐作响,似有风雷之声。
翔尘眉头紧皱,内劲已如长江大河,蓄满全身,作势而发,此刻若是陆远在此,定会识得此人,正是同样找寻赛帝皇的红叶。
只是有人故意泄露红叶行踪,导致一入盗城便狙杀不断,只不过这次不是他把别人当做猎物,而是他被别人当做猎物。
这么些年,女儿已成红叶心中执念,组织于他而言,几乎可有可无,甚至一度将自己的身份刻意遗忘,一心跟随梅殷马革裹尸,或许暮年之时可以将此作为回忆,也算不枉此生。
不愿见到的恰恰都是事与愿违,自此次与梅殷回京以来,一路上所遇之事均是扑朔迷离,每一件事的背后似乎都被人操控。
老军之死,陆远母亲之死,江湖关于《推背图》的消息,天玄大会看似远在天边,但是否与前三件事有关,这些都不得而知,皇子朱棣拥兵自重,隐隐然有与太子朱标争锋之意。
不论江湖还是庙堂,勾心斗角从未停止过,更加诡异的是发布指令的那个组织,所谋之大,似乎远超常人所想。
自己一路走来,不论如何躲避,这个组织总能准确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这也是红叶现在浑身是血的原因所在。
这一次似乎组织已经失去了耐心,以红叶之能,居然差点在阴沟里翻船,三个杀手将红叶几乎逼到了绝境。
但却不是用武力,而是一次接一次的栽赃嫁祸。
按理说,盗城之内全是偷儿,可一入盗城,红叶便被栽赃,红叶一向独来独往,可偏偏被一众不知何处钻出来的人按在地上强制搜身,更不巧的是,丢东西之人与搜身之人几乎前后脚出现,当下人赃并获,红叶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无奈之下,红叶只能说:“我用人格担保,东西我没偷,事别人陷害。”但别人根本不信。
世道就是如此,没人证明你是清白的,浑身是嘴也依旧无人信你,除非证据确凿,否则,哪怕是愤而自刎也会被说成是畏罪自杀,三人成虎说的便是人言可畏,话一出口便可杀人于无形。
在红叶进入盗城以来,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乃至于红叶竭力躲避都于事无补,但在盗城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红叶之名在盗城人尽皆知。
直到几天前,三人再次现身,对红叶全力狙杀,而这一次,红叶跟他们纠缠了三天三夜,内劲几乎消耗一空,全身经脉隐隐作痛,若再次强行使用内劲,走火入魔是必然结果。
就在红叶全力将三人击杀之后,却见到了流波山庄前的翔尘,红叶本已双眼通红,此刻再遇翔尘,杀气自然外放,几乎不能控制。
“你是谁?”距离红叶百丈之外,翔尘开口道。
到现在红叶也懒得在隐瞒,回答:“红叶。”
“你就是红叶?”翔尘在陆远口中听过他的名字,此刻并不陌生。
“动手吧,要么就是你死,要么就是我死,这么多年,是你们让我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说着,红叶不顾经脉疼痛,双手握刀,怒劈而下。
翔尘侧身一避,空气仿佛被割裂,一声轻鸣响在翔尘耳边,两个呼吸之后,地面上一条极细的线慢慢出现。
翔尘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在受伤之余依旧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的刀法,内劲修为怕是已触及罡劲,若是此人全盛之时与之对战,恐怕两败俱伤都要尽力而为。
但翔尘在心中将江湖高手全过一遍,却没有一个符合眼前之人的特点,难不成是个江湖隐士?但依陆远而言,有如此功力不该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才对,那此人身份就值得商榷了。
而红叶看翔尘轻易躲过自己一刀,心中却有些后悔,不该将此刀过早使出,这一刀劈中即死,但多数时候却是虚招,下一招才会致命,但此刻红叶无法全力施为,原想虚晃一枪破退翔尘,但看翔尘神色,便知此招无用。
“我已是将死之人,可否求你件事。”红叶看着翔尘,心想出家之人不打诳语,或许老天眼终究开眼,让自己在临死前遇到一位活菩萨,可以交待后事。
翔尘本是全身戒备,红叶突然开口,让翔尘有些诧异,“侠士稍事休息便可恢复,何必求我?再说你我素未谋面。”
“遇到你或许是运气使然,只求师太帮在下一个小忙,到时身死,定然替师太求阎罗王为你多续两年阳寿。”红叶本就图嘴笨舌,此言一出,翔尘眉头大皱。
但心中对红叶印象却大为改观,此人肯用鬼神之事换取之事,定然极其重要之事,便道:“侠士请讲,我一定办到。”
“我有一女儿,叫董青青,但却是个小偷儿,也不知陆远那家伙以后会不会对她好,所以求师太带话给陆远,若不好好照顾我女儿,就是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他。”说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翔尘当即大怒,董青青时自己亲身女儿之事,出了自己绝不会有第三人知,红叶却说董青青是他女儿,这不是变相侮辱自己名节么?真是岂有此理,今日定然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红叶万万不曾想到,一句话会惹得翔尘大怒,还跪在地上磕头,却没发现面前之人已经是脸色铁青,恨不得即刻将他毕于掌下。
“还有一事请师太务必告知梅殷将军。”红叶以头抢地,沉声道。
翔尘冷声道:“何事?”
“此时关乎天下,请师太务必亲口告知梅将军。”红叶深知此事牵涉甚广,因而说的时候内心颇为踌躇,也不知自己这么做正确与否。
“看来这件事你有难言之隐,我看还是算了,你亲自去会更好。”红叶听翔尘所言,便知刚才犹豫之时这道姑很是介怀。
一咬牙再次开口,“这盗城中隔墙有耳之事时有发生,还请师太附耳过来,在下定然和盘托出,还请包涵。”
翔尘本不想管他这些破事,此事很可能对他而言是重中之重,但对别人而言,却是可有可无,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就是这个。
翔尘本不想过去,但见红叶眼神急切,便上前几步,附耳于红叶眼前,只听红叶轻声道:“鬼工球中藏天下,江湖中人全不察。”说完看翔尘一脸茫然,心下安定不少。
“就这一句?”翔尘皱眉道。
红叶起身一揖到底,以示感谢,“此时若成,天下黎民定会铭记师太大恩,届时皇亲国戚定会对您大家礼让,绝不敢有半分不敬,包括当今天子。”
翔尘此刻满头雾水,亦不知红叶说的到底是什么,这鬼工球又是何物?为何会让当今天子也对自己礼让?
“再者,贵为天子,天下宝物又有几件是他没见过的不至于为了一个鬼工球就对自己礼让有加,更何况当今天子,别人不知却不代表自己不知,猜忌之心,怕是天下少有。”这么一想,红叶在翔尘眼中已然成了鹰犬般的人物。
“可否问一句,这鬼工球是何物?”翔尘对当今天子并无好感,但对着鬼工球却是有些好奇,因为曾经在宫中那么久都没见过什么鬼工球,因而由此一问。
红叶无奈,只得耐心解释,“每一层都精心雕刻至尽善尽美,而每一层又能运转自如,层层嵌套,却在一个球中,宛若天然而成。”翔尘听罢,心中将朱重八骂了个狗血淋头。
据《格古要论珍奇鬼工毬》载“尝有象牙圆毬儿一箇,中直通一窍,内车数重,皆可转动,故谓之鬼工球。”实乃是明朝一绝。
但此物却被天玄老人视为珍宝,几乎搅动天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