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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章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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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沈初清发现杜若的脸色忽然有些奇怪，于是她开口询问。
“没什么，”杜若微微皱眉，“有人试图闯入我的仙宫。”
“哦？”沈初清笑了，“是谁这么想不开，想要自寻死路？”
杜若道：“这个人很聪明。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拿到了顾七七的血，让我仙宫的门禁误以为他是顾七七，所以没有攻击他。”
但这个闯入者很奇怪，尽管他周围有一层极其奇怪的东西，隔绝了她的感知，但杜若知道，对方此时受了重伤。
走进仙宫的大门这种品尝的小事好像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以至于，对方现在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仙宫的入口处，好像一具尸体。
“要不是我知道顾七七现在正在你们天下宗……”
她先前寄放在顾七七身上的那一缕道念正稳定地向她传递着平和的讯息，不断地告诉着她，顾七七现在正安安全全地呆在天下宗的一间静室内。
可是杜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初清发现对方的话头停住，眉头微微蹙起，顺势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像顾七七这样好动的性子，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一下午？”
沈初清手指轻握，指尖慢慢摩擦着，忽然她道：“我忽然找不到与你徒弟相关联的因果了。”
霎时间，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杜若骤然起身，眼神冰冷，像是冬天最冷的日子里那谭结了冰的湖。
随后，她低声道：“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这时候，明明该永远心如止水的魔君眼眸中却闪烁着怒火，她像是在对沈初清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如果我抓住了对顾七七下手的这个人，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沈初清见杜若似乎要离开，她同样站起身，同时开口道：“我同你一道去罢。”
杜若却没有再同她说一句话，转而径直缩地成寸，瞬步到了东海桃源。
其实像她这样，直接在施展了反瞬步术的地方强行破开屏障，缩地成寸，是非常非常失礼的行为，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在乎。
东海桃源一座凡人城镇上方，杜若撕裂虚空，从空间裂缝之中跨出，目光冷冷地向下方扫射。
街上的凡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惊慌地喊叫出声。
他们当然见过修士，也见过不少能缩地成寸的高阶修士，但是却没有人见过气势如此可怖的修士 –就像是刚刚屠人满门回来那样。因为见过这样的魔修的人，都死绝了。
“快跑，有人来寻仇了。大家快跑。”
一个小孩子大声喊了出来。
于是街上的凡人纷纷往家中跑去，随后迅速地关起门窗，像是在躲避什么饿鬼。
这场面其实颇为滑稽可笑，但杜若根本就没分出一丁点儿心思给这些凡人。
随后她直接使用了仙宫的传送钥匙，跨过入口，进入了自己那座用空间折叠术隐藏起来的仙宫。
在她离开之后，沈初清同样用了缩地成寸赶过来，可她却只看到了一片狼籍的集市和空空荡荡的街道，四周房屋门窗紧闭，偶尔有几道小孩子的哭声从其中传出。
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凡人见又有一个修士来了，以为她和杜若是一伙的，于是慌张地跪下来，忙乱地说着：“仙长饶命！！”
毕竟魔修中有相当大一部分，心情不好的时候，比较喜欢用屠杀凡人的办法来自我开导。
沈初清同样没有理会这些人，她静静地飘立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和杜若相处的这两天，她算是看透了对方的本性。
冷漠至极，根本不可能留给她一丁点儿位置。
顾雨宁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她那个宝贝徒弟，顾七七。
她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罢了。
顾七七是隐藏着的万年不遇的道圣体质。像她这种体质的人，就是为修道而生的。她只要跨入道途，即便是用脚修炼，都可以轻松飞升。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知道自己生来便是这样的命格，即，她选择的大道不是因果道。
一旦她立道因果，那么她的道圣体质就会反噬。
这时候，她的身体会开始自动排斥一切来自外界的灵气，并且从本源开始飞速地衰败，直到彻底湮灭为止。
除非足够接近天道本身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补充给她，替她承受这种消耗，否则她会在三天之内死去。
沈初清知道顾七七的反噬一定会来，因为她知道对方注定没法飞升，她同样知道对方命中会出现一个“贵人”，替她化凶为吉，守她一辈子。
正如她之前告诉顾雨宁的那样。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她认为这个人会是魔君本人。
毕竟，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让顾雨宁因为爱上自己而毁了无情道的操作难度非常大，于是她提出了计划二。
她打算引领顾七七立道因果，而后引发她的道圣体质反噬。
如果顾七七真的在顾雨宁心中占据的位置足够多的话，她有五成把握，可以用顾七七的死亡破掉顾雨宁的无情道。
可是她还没来的将这个计划实现，她的宝贝徒弟就已经将这件事做完了。
尽管她的宝贝徒弟本身并不知道她刚刚帮了师傅一个天大的忙。
沈初清能明显感觉到刚才顾雨宁的气势虽然可怕，但明显气息不稳，这是无情道破道的前兆。
无情道是最接近天道的大道之一，也是道势最平稳的道之一。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她瞬步出现，这些凡人也只会当做没看见一样，干自己的事。
可是看他们这幅地府倾颓，饿鬼临世的惊慌模样，沈初清就知道，此时顾雨宁的状态一定非常糟糕。
她其实应该高兴的，毕竟她已经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悲伤。
……
“顾七七！！”
杜若迅速地蹲下身，将已经彻底失去意识，软倒在地面上的顾七七打横抱起，大步跨入殿中，将怀里的人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对方身上的血将她的衣袍染成了浅淡的红，可她没有在意。
杜若坐在床边，托起顾七七的手腕，将真气慢慢地输入对方体内。
她感觉到了极其强烈的排斥。顾七七的身体此时正源源不断地将她自身的修为以及生命力向外吐，杜若根本不敢强行将真气输入。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办法在出现意外的第一时间联系自己了，而且同样地，她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放在她身上的道念会失去正常的感应。
顾七七正在被天道本身排斥，这种排斥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彻底死亡为止。
杜若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是即便是随便从街上抓个凡人过来，让他说说顾七七的情况，恐怕他都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顾七七几乎活不成了。
她不知道顾七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不负责任地放对方自己去天下宗玩，她承诺过要负责的徒弟，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时候，杜若想起来了自己那个懦弱无能的母亲，和当时在修真界底层挣扎，甚至在死亡边缘徘徊过无数次的自己。
她想起来了自己的承诺，以及顾七七那句愚蠢的，不入无情道的借口：“修无情道就不能喜欢师傅傅了呀！”
对方变成这副模样一定有原因，杜若知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把这件事搞清楚，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救下顾七七。
她松开顾七七的手，合上眼睛，元神出窍。
一个和她模样完全相同的，却只有巴掌大小的半透明小人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是她的元神。
随后小人张口，一股极其浅淡的金色气流从它口中吐出，顺着一道弧线落在床榻上的顾七七眉心，杜若知道普通的真气输送会被对方的身体排斥，于是她选择了直接将最精纯的元神之力汇入对方的识海。
这法子管用。顾七七的情况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因为杜若的输送进去的元神之力正代替着对方的神魂承受着那股不知道来历的毁灭的力量。
元神之力是修士的本源力量。
即便杜若是渡劫巅峰的修为，等到她已经输送过去了足够的元神之力之后，饶是她，也面色苍白。她将自己明显变得暗淡了许多的元神收回体内，咽下嗓子眼里涌动而出的咸腥，担忧地看着床上的顾七七。
可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只要这股诡异的，不停剥夺她徒弟生命力和修为的力量不消失，她就得不停地为对方输送元神之力，替对方承受这一切。
这一次她输进去的力量大约够对方撑七天。
……
顾七七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自家师傅坐在床边，用一种她看不懂的表情望着她。她费力地喘着气，颤抖着抬起手，对杜若说：“师傅，真的是你吗？”
杜若牵住她小小的手，将她柔软的手掌托在自己掌心，慢慢地抚-弄，她说：“是我。”
一向冷漠的魔君眼眸中闪烁着极浓郁的悲伤，以及被悲伤暂时掩盖住的怒火，以及…淡淡的悔恨。
顾七七笑了笑，笑容苦涩的几乎能哭出来，杜若听见她慢慢地说：“不，这一定是我临死前见到的幻象。”
“我师傅根本不知道我在哪，她的道念离开了我。”
“她不要我了，她要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凄凄惨惨地死去。”
“她修的是无情道，我从来没有在她眼睛里看到过感情。哦，你是我的心魔罢。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但我想在死前告诉你，我其实很喜欢我的师傅。”
“尽管她对我很凶，整天让我修炼，让我干这干那，还不让我出去玩，但她对我很好。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是很关心我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还记得上次你出现的时候，和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你不会死，我可以救你。”她听到心魔这样子对她说。
“不，她救不了。我已经立了因果道作为第二大道，尽管我修为浅薄，但我能看出来，大道本身在排斥我。我活不成啦，即使活着，也不过是折磨罢了。”
“我死了之后，我的师傅可以找一个更听话的，更可爱的，更会讨她欢心的徒弟。哦，她的下一个徒弟一定要会打理桃园，我师傅最喜欢吃桃子了，我可舍不得让她吃不到桃子。”
“我可以给你输送元神之力，”杜若说，“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沈初清给你算过，她说你尽管一生多灾多难，但最后总会安好，你大可放心。”
“别骗人了，你是我的心魔，你说的话都是假的，我自己都知道我会死，我师傅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看我，掐自己，都不疼……卧槽？”
顾七七意识到她刚刚对自家师傅说了些什么沙雕话之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杜若道：“你看，你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胡话，一看就是没什么大毛病。”
顾七七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她想解释，挽救一下自己在师傅眼里的形象，可是血抢在话前面出了口。
杜若翻手，从袖里乾坤中取出一只小瓶子。
她拔掉瓶塞，扶着顾七七坐起身，将瓶子口抵在对方唇边，轻声道：“墨雪泉水，喝一点吧。”
墨雪泉水，传说中活死人生白骨的顶级灵药，传世的只剩最后一瓶。
顾七七听话地小口抿着，可一阵剧烈的咳嗽却将这珍贵的灵药与血混合在一起，送到了锦被上。
“慢点，不着急。”
顾七七摇了摇头，将小瓶子还给杜若，她说：“师傅，算了，我不喝了，喝了也是浪费。”
“我说了，我会救你。”
“可我不想让你救我。”顾七七忽然说，“你说你在用你的元神之力救我。但就连我都明白，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我是渡劫巅峰的修为，最不缺的就是元神之力。”
“别骗我了，”顾七七说，“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你现在几乎是半步飞升的人，何必为了我给自己找罪受。”
“如果你因为元神之力的损毁，提早迎来了天人五衰，我岂不是最大的罪人。”
杜若看着她，过了好久，才说：“我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顾七七说：“可是你我都能感觉到，这几乎不可能。”随后她苦笑着补充，“师傅，我知道我性格顽皮又不爱努力 –我之前在天下宗听到过他们对我的评价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徒弟的。”
杜若没有回答这句话，她不想和对方讨论自己要不要换一个新徒弟这种问题，因为这时候她正忙着用沾了水的帕子慢慢地擦拭着顾七七面庞上的血迹。
杜若自己没有注意，她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告诉我，你在天下宗都做过什么，又都遇到了谁，我想知道是谁不要命了，算计到了你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这个世界好长啊...怎么还有一半没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