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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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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长疯了的野草，飞一样地过去。
在这段时日里，整个血族部落都在关注着几件大事：
光明教皇西娅*芙罗拉在她最好的年纪选择退位，不顾一众信徒的苦苦挽留，和教会支持者的强烈反对，任命前光明圣女，也是她的养女雪莉*芙罗拉，为新任光明教皇，并声称这是神明的旨意。
可是雪莉纵然天赋极好，光明魔法的亲合力高到令那些修炼千百年的老古董感到羞愧，可却掩盖不了她今年只有十一岁的事实。
可光明教皇的旨意代表着光明神的旨意，无论教会支持者们对西娅这个决定有多么不满，他们也只能安静地接受这个小娃娃骑在他们头上，顺顺利利地在西娅的监视下完成继任大典，拿起光明教皇的权杖。
当杜若从血族晚报上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觉得西娅疯了。
这时候她正安详地靠在自己书房里那张巨大的椭圆形沙发上，奥罗拉像只小鸟似的，乖巧地栖息在她怀里，手中捧着一杯甜甜的冰沙，一口一口地吸着。
杜若将报纸递给怀里的血奴，对方顺从地将沙冰放在一边的书桌上，接过报纸，小声念起了头条下摘选的每日评论：
“我以前一直视前光明教皇西娅为血族的头号死敌，现在我郑重向她道歉，因为我错怪了我们血族派遣去人族的头号卧底。我觉得人族在这个小奶娃娃，哦，对不起，请诸位原谅我的不敬，新任光明教皇的带领下，一定能够颠覆千年的过往，彻底成为我族的奴隶！”
奥罗拉的目光往下扫了两行，发现这条评论来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等血族，她好奇地问杜若：“奥丽薇娅，你知道这是哪位大人的评论吗？为什么写的这么有趣？”
杜若慢慢地抚摸着对方柔顺的黑发，像是在安抚一只撒娇的猫咪：“我怎么会知道？这上面明明写了作者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家伙。”
奥罗拉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随即委屈地说：“可我一直以为奥丽薇娅你是无所不能的。”
杜若笑：“在人类眼里，世上唯一无所不能的难道不是光明神？”
奥罗拉道：“可是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信光明神。”
杜若抚摸她发丝的动作渐渐缓了，她提起了几分兴致，问她：“哦？那你信什么？”
她听见怀里娇小的女人这样答道：“奥丽薇娅，我信你。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信仰。”
杜若笑出了声：“像你这样天真的人类，迟早要被狡猾的血族骗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
奥罗拉认真地回答：“可是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不是吗？奥丽薇娅，我是你的。你这样骄傲的人，不会让自己的宝贝成为别的血族的玩具，对吗？”
杜若摇头，唇角挑起，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是的，你是我最亲爱的宝贝，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
对方血液里的能量已经快要被她吸食干净了，相信这一天，也不会太遥远了。
可是对方大约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杜若是个善良的人，毕竟她也不喜欢吸食带着忧伤和绝望的血液---这就像是在她最喜欢的红丝绒蛋糕里加入了生姜和大蒜一样，令人脑阔疼---所以她决定让自己的猎物一直活在欢愉的泡沫里，直到微笑着在睡梦中闭上眼睛。
听到杜若这句话，奥罗拉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阳光填满了，幸福的感觉像是小孩子吹出来的泡沫，散发着彩虹色的柔光。
她的脸红了。
放下手里的报纸，奥罗拉挣扎着从杜若怀里爬起来，转过身，微微垂头看着杜若：“那…那，奥丽薇娅，我能不能大着胆子求你一件事。”
杜若第一次看到自己养的小血奴对她摆出这么郑重的样子，于是她点头道：“说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面子上，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奥罗拉咬了咬下唇，眼眸中波光闪动，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杜若道：“你说吧。”
奥罗拉似乎仍然有些踌躇，她喃喃道：“奥丽薇娅，我的要求可能在你眼里荒唐又可笑，无论你怎么惩罚我这个不自量力的血奴，我都可以接受，但我求你不要抛弃我。你可以先答应我这一点吗？”
“好。”
奥罗拉终于坚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单膝跪下，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巧玲珑的戒指，虔诚又恭敬地双手捧上，递给杜若：
“奥丽薇娅，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
她不敢抬起头看杜若的脸色，只是迅速地说：“尽管我完全不记得我是谁，但在我模糊的印象中，这枚戒指是我一直藏在身边的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我将它献给您，连同着我的魂，我的命一起。奥丽薇娅，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不知道我们上辈子是否相识相知，是不是命运牵连的恋人，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杜若轻轻拿过那枚戒指，放在掌心把玩。
戒指通体银白，只在最上方浅浅刻了一排字：
“高贵，纯粹，荣耀永恒。”
这行字是那个失踪了的黑玫瑰公爵奥罗拉*康定安娜家族的家训。
而这枚戒指，是康定安娜家族的族长戒指。
它现在应该在那个失踪了的黑玫瑰公爵手指头上。
一瞬间，被封印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挣脱束缚，从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向外涌出来。
她想起来了一切，或者，是她自以为的一切。
杜若原本真的和那个“骗子”西娅是一对恋人，只是因为双方身份的原因一直没能公开这段恋情。而两人尽管在一起，可实际上却总是矛盾重重。
实际上两人争吵的时候比和平相处的时候要多得多。
现实中光明教会与血族势力的矛盾，双方对强大力量的追求，种种不可调和的因素在潜移默化间几乎毁掉了这一段关系。
两人之间最大的那一次争吵发生在西娅无意中发现杜若正在研究一种可怕的禁咒的时候。西娅一直知道，晋升为亲王级血族一直是杜若的愿望。
双方都知道，亲王级是最接近黑暗神的存在。对于这种等级的血族而言，只要有一样指甲盖大小的信物留存，即便是本体被烧成了灰烬，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复生。
可是同样地，双方都知道，这种晋级的过程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是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
公爵级的血族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力量的巅峰，西娅认为杜若没有任何必要为了这件事冒险。
她无意中看见过那张禁咒的配料表中的一部分。巨蜘蛛的毒液，怪嘤的利爪…这些东西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一大批高等血族。
而且杜若没有对她隐瞒，进阶的概率十不存一。
西娅不同意，但杜若坚持。
因为她觉得自己死还是活和对方没有关系。即使她死去，她也会留下手段，保证对方不受任何来自血族亦或是教会的困扰，安安静静地完整地度过漫长的生命。
所以她认为对方没有任何理由干涉她的想法。
但这不是她选择和她分开的原因。
…
杜若一直沉默着。
奥罗拉慌乱地望向杜若，在对方的眸子里，她没有看到她预料中的嘲讽，却只有一汪死水般的平静和冷漠。
她听见对方说：“好。”
“我…我错了，是我逾越了…等等，您说什么？”
“我说，好。我同意。毕竟我都收了你的戒指不是么？”
公爵漂亮的眼眸里，只有满满的柔情和甜蜜。
原来刚才只是因为她太紧张，看花了眼，奥罗拉这样想。
“您，哦哦哦，天啊，奥丽薇娅，奥丽薇娅，您…”
“是的，我答应你了，你没有听错。你将会成为第二个嫁入箩丝拉芙家族的人类女人。”
“上一个，是我的母亲。”杜若笑得嘲讽。
可是奥罗拉没有听出来，她现在已经彻彻底底被这冲天的欢喜撞晕了头脑，她只会语无伦次地叫着杜若的名字：“奥丽薇娅，奥丽薇娅…我，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也非常非常喜欢你。”杜若道，“好啦，现在你可以去吃晚饭了，我有正事要办了。”
她拍拍她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吵闹着管父母讨食吃的雏鸟。
“啊…？可我听说，别人家正式在一起的恋人，都会整日整夜地黏在一起的。”奥罗拉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可我们不是恋人，”杜若微笑着说，“我们即将成为正式的伴侣。你看哪对伴侣整天不忙正事，黏在一起的？”
“哦…这样子吗…那好吧那好吧…”
杜若目送着奥罗拉关了门，迈着轻快的步子往楼下去了，这才收敛了唇角的笑意，淡淡道：“出来吧，光明教皇大人，或者说，前光明教皇？”
西娅表情平静地从书房的隔间转了出来，显然，她已经在这里藏了许久了。
“你听到了吧。她已经向我求婚了。”杜若没有将新的来的戒指戴在手上，而是像是把玩着玩具似的，放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晃荡着。
西娅一步步走向前来，在杜若身前站住，垂头俯视着仍然懒懒躺在沙发上的杜若，她的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我可以。”
“你说什么？”
“我爱你至深，而且如果被你亲自转化的话，有九成九把握可以成为公爵级吸血鬼。所以她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杜若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眼前会上演这样一出把戏。
西娅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扔到杜若眼前。
那是一张羊皮纸碎片，杜若认出了自己的字迹。
“beloved”
“爱你至深的人，公爵级或以上的高等血族，祭品其三。以上符合条件的祭品每增加一个，禁咒成功率提升百分之二十。”
西娅淡淡笑道：“我不知道前两个被你选出的祭品是什么，但是根据已经死去的公爵级以上的血族来看，你应该用你血脉上的父亲，和那个被我‘光明教会’刺杀成功的卡斯坦公爵满足了条件吧。”
“加上我，你就有六成的成功率了。”
“奥丽薇娅，我知道你不愿我为你死去，所以才摆出那副冷漠的模样，说要离开我。可是我不同意。”
“所以让我为你祭献好么？我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几乎毁了光明教会势力的平衡。”
“给我个机会吧，算我求你了。无论你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奥丽薇娅，我太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了，冷漠，薄情，见一个爱一个。可我，却不想让你忘了我。”
“所以即使你成功了，获得了真正意义上永恒的寿命，找到了下一个让你动心的女人。或许当她问起你是怎么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亲王级的血族的时候，你还可以笑着告诉她有一个人曾经爱过你入骨。”
杜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这张纸的？”
西娅苦笑：“在你卧室里，你忘了，你的卧室从来不对我设防。”
杜若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将手里的戒指抛给西娅，同时淡漠地说：“可是我已经有了现成的祭品。”
在西娅低头看戒指上那排小字的时候，杜若说：“看到了吗？我们天赋秉异的黑玫瑰公爵奥罗拉自行摸索出了进阶亲王级的办法。只是她这个办法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在进阶最关键的时候会彻彻底底地变成人类一段时间，并失去所有的记忆。”
“所以她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的家族戒指当成了定情信物送给了我。”
“等到她彻底将储存在血脉中的力量消化掉时，就可以成功晋升为亲王级。”杜若唇角的笑容妖艳又狠毒，“可惜，她血脉中的能量已经彻底归了我。”
“我只给她留了最后一点能量用以维持人类的形态。等到她因为能量耗尽而重新回到公爵级血族的重伤状态时，她就可以成为我的祭品了 。”
“她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是那个高贵的黑玫瑰公爵的。她只会知道，自己是一个因为意外变成人类的血族，为了救自己‘生了重病’的爱人，而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祭献掉。”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西娅，我跟你分开，不是因为我舍不得让你死去。而是因为我真的想跟你分开。你很了解我，所以你知道我最讨厌重复说同一句话。”
西娅却只是笑。
“奥丽薇娅，可是这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祭品的数量每增加一个，你的成功率就会提高百分之二十。”
“再加上我一个，就是八成了。”
杜若愣住了，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真真正正的动容。
她盯着西娅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心中有个地方忽然疼到酸涩。
“好。”她说。
随后她伸手勾住前光明教皇纤细脆弱的脖子，强迫着对方弯下腰来。
杜若凑仔对方耳边轻声道：“你成功了。所以，我同意你陪我走到永恒的终结。”
她在西娅的笑容里将犬齿刺进了对方的脖子。
看着对方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里，杜若再叹一声。
她抬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脸颊，喃喃道：“你以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可你不知道。”
“每一位血族公爵在陨落前都有一次寻找和自己灵魂相交的人的机会。我原本是不相信那个预言的结果的，直到我真正遇到你。”
“我不在意自己是否死去，但是我一定会让我选中的人永远活着。”
“所以，睡吧…睡醒了，就是新的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快要完结了..作者菌正在思考下一个世界写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