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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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国中时候就听说过赤司的名字，即便是在不同的学校，关于他的传言也风生水起。一开始是从篮球部那边传出来的各种说法，人言天花乱坠，其中有一部分很像社会版新闻，另一部分像不经考证的偶像剧男主角的剧本。但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当初他所在的队伍和我哥哥他们的比赛上，然后是大学那场汇报演出前绿间邀请他来参观彩排，以及正式表演那天，再然后就是前几天的采访——但是，不，我和他一点也不熟。”
桌对面的黑子哲也咬着吸管安静地听完黑发姑娘对于自己问出“是否和赤司君很熟”的回答，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杯子里的奶昔还剩下一半，对方的水果茶倒是已经见底，泡在里面的柠檬片儿被埋进未融化的冰块里。
“抱歉，今吉小姐。因为之前看见你和赤司君谈话，以及他后来告诉我说你问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我还以为你们是熟人”他垂了垂眼皮，思索了几秒钟，语气中隐约有些为难地接着说道，“这几天很感谢你花时间来陪滨崎同学，大家都很高兴看到他开朗了不少，只是……你还是想要报道这整件事吗？”
“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但请相信我，如果我真的想要报道这个故事，我会得到滨崎君还有他祖父母的同意，必要的话我还会想办法联系上他的母亲，并也保证按照事实报道，”她语气认真，七分听起来像真情实意的承诺，三分则像训练有素而可以脱口而出的职业性话语，见对方还是稍显忧心的模样，记者小姐叹了口气，犹豫地接着开口，“您知道吗，我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由于她当时身为负责一场大型花展的园艺师，报纸上还划出了一个版块专门报道这件事。我那时还太小，甚至记不得多少关于她的情景，但父亲剪下了那篇报道——只有巴掌大小的一片纸——至今都很好地保存着。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滨崎同学或者他身边的任何人不得不通过报纸了解到他父亲生前的种种，我希望他们至少能知道事实，而不是那些惑众谣言。”
将时间花费于幼稚园小孩的心理健康当然不是今吉千明的本意，但好在她近日并不太忙，倘若由此能来换得一个引起人们关注的新闻倒是益大于损。她先前以义工的身份在黑子任教的幼稚园为孩子们上了段不正式的音乐课，现在小鬼们已经放学，她便顺便提出请黑子在附近的甜品店里喝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并不起眼的保育员老师松开了嘴里咬着的吸管，用异常诚恳的眼神看着对方，尽管口吻依旧听起来古井无波，“这几天都谢谢你了，今吉小姐，孩子们都很喜欢你。你住得离这儿远吗？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可我晚上还有安排，”记者小姐稍显遗憾地提出，“今天是绘理子的生日，外加她的乐队在LiveHouse准备进行一场告别演出，作为乐队的前成员和勉强算她的高中好友，我理应到场的。或者，您是否也愿意来？”
“绘理子小姐的生日？啊，我差点忘了，这么说绿间君也会去吗？”
“作为一个‘可爱的好哥哥’，大概吧。那么，您去么？”
“我明早还得早起，也许就不打扰了。不过……抱歉失陪一下，”说完他起身去往收银台前，挑选了冷柜里一个造型漂亮的芝士蛋糕，嘱咐店员包装好后回到桌边，“请替我对绘理子小姐说声生日快乐吧，这是送给她的蛋糕，以及，抱歉没来得及准备其他更合适的礼物。”
“毕竟她是帝光男篮部的花朵，我看出来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千明冲对方礼貌一笑，“放心，她会高兴的。”
……
“是哲也君送给我的蛋糕？他没来么？”
LiveHouse里人声嘈杂，整个场馆的装修是密不透风的黑色，由照明设备投下银河样的灯光；舞台正后方是一块投影，画面里的蔷薇、荆棘和大理市雕塑看起来有些哥特。绿色长发、个子挺高、画着烟熏妆的乐队主唱在头顶一束直射的灯光下眼窝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面对收到的蛋糕时她笑出一个与妆容颇不相符的甜心表情，绿间绘理子四处张望，似乎是担心那位存在感稀薄的青年会被淹没在人群里。今吉千明摆了摆手隔断了她的视线。
“黑子君没来，因为昼伏夜出的乐队活动不符合他的作息。不过他要我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和抱歉——抱歉没来得及为你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物。”
“啊哈，帝光男篮部的花朵，毕竟一军队员大多都是独生子女或者家里的老幺，所以真太郎的妹妹就是一军大家可爱的妹妹。”绿发女孩身后有人发了话，语气听起来似乎和帝光首发们很熟。那是个身高一米八上下、混血长相、短发染成浅灰色的家伙，看打扮判断应该也是乐队的成员，记者小姐花了几秒才确认那应该是个女生。
演出计划在九点开始，眼下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半小时，有个中分大光明的黑发年轻人正体贴地在帮着打杂，好不容易闲下来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歪着脑袋抬起头去看正在对着镜子检查妆容的绿发女孩：“话说小绘理，小真他还没有来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哥哥都不提前来做做苦力可真不像话。”
离远了听不清彼此说话的声音，绘理子紧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长睫毛忽闪忽闪：“你明知道我们对音乐风格和表演形式的见解有些分歧，不过他会来的，或许还会带个朋友来。”
“诶，小真有女朋友了吗？小绘理你稍微往旁边坐一点啦，我要掉下去了。”
“你想到哪去了，我哥哥会单身一辈子。我说的朋友是指我们大家都认识的一个人……”
他们聊起来便有些冒着粉红泡泡样的旁若无人气息，记者小姐找了个靠墙的位置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她常觉得从高中到现在，绘理子与高尾和成至今没有分手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因为那黑发小子的言行举止总显夸张和轻浮，也不是因为女生那古板的哥哥会为此有所不快，毕竟没人能够否认，像绘理子那样甜美可爱的女孩子理应是被所有人爱着的。不过此刻她的打扮委实和甜美无关，他们的乐队有些哥特摇滚也有些交响金属，为配合乐队风格成员们清一色的黑色着装，皮衣马丁靴、铆钉以及T恤上的各色叛逆标语，妆容有些像影视剧里会出现的吸血鬼，走在街上无疑会是家长们提醒自家小鬼离远一点的对象。
在许多人眼中，音乐里古典民谣和流行才是正统，摇滚金属与朋克则更像些歪门邪道，不相信嘶吼能创造什么美感，也不认为叛逆具备任何意义。千明想起当初乐队曾在一场演出上整齐划一地在脸颊画出彩虹旗的图案，也曾一同在手腕上系着白丝带出场，她并不认为他们做得有什么不好。
出神间她猛地发现，某位绿发眼镜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身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加领带和场馆氛围全然不符，令人意外的是他身旁同样显得格格不入的红发先生。她隐约听到乐队其余成员对此发表的惊讶情绪，以及绘理子半开玩笑地解释说邀请他来是因为他当年是哥哥的好友也是自己的初恋君，并且在国中一次文艺表演上自己因在他们的小提琴合奏时出了洋相而至今再找机会一雪前耻。记者小姐想象中认为红发先生甚至不会有心情在这样的场合下待足十秒，但后者却一如寻常地向乐队的每一人礼貌微笑。
“看看是谁来了，我们下回‘偶遇’又会在哪儿？哥谭市，奈何岛，还是通往仙境的兔子洞？”
在那位走近时她站起身对他寻常一笑，对方丝毫不显意外，平静地回应了一句：“我也很高兴又见到你。”
“如果您原本期待的是一场隆重又高雅的歌剧演出，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不会，这是我第一次来LiveHouse，也是第一次听这样风格的演出。”
“我想也是。”千明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椅子，问对方需不需要坐下来，后者礼貌回绝，她觉得在这样一位大人物站在旁边的时候自己坐下不太礼貌，因此背倚着墙站在了他身边。
红发的先生扭头看了她一眼，平和地问道：“恕我冒昧，不过为什么是哥特金属？我记得绘理子从国中开始就擅长芭蕾钢琴和小提琴，我本还以为她的风格偏向于古典。”
“古典和哥特并不矛盾，虽说——在您看来也许有些可笑——乐队初成立的时候我们只是单纯地觉得在家人朋友都不支持的情况下一意孤行特别酷。”
对方微微点了一下头，表情似笑非笑，千明自作主张地把他眼神里的一些东西默认为了感同身受，直到赤司开口继续问了下去：“那之后又是为了什么？毕竟算下来你们的乐队已经历经十年。”倘若只是为了‘很酷’这个理由，它也许早就解散了。
“是‘绘理子的乐队’，”不是“我们的”——她纠正道，“那时我们觉得我们在为理念发声，但观众们大多只会听进去鼓点和旋律。毕竟当你穿上铆钉和皮衣时不会知道朋克风格来源于上世纪英国的经济萧条，穿喇叭袖女巫裙时也不会知道那来自猎巫运动盛行的哥特时期的布里奥，喜欢和不喜欢都出于同样的理由：因为它们看上去并不乖巧也不主流，似乎很能标榜叛逆和与众不同。”
“在芸芸众生里，我们没有人是与众不同的。”
他难得谦虚，表情如常，记者小姐摇头笑了笑：“您无论身处何方都是与众不同的。”
距离演出开始十五分钟，原本尚且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人声鼎沸，补完全妆的主唱小姐从后台走出来，她身后拖着一条连接束身衣的超长大拖尾，高跟鞋十多公分，口红深得发黑，尾部有一撮绿色的夸张假睫毛羽毛般地乱飞。并非乐队成员的高尾体贴地替她抱着太长的裙摆，绘理子径直走到了记者小姐面前。
“今天是告别演出，尽管你已经退出好些时间了，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唱完最后几首歌吗？”周遭噪音太响，她不得不凑近使劲抬高了分贝说话，并向千明递上了一张歌单，“后台会有人给你化妆的，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准备了一些配饰，你可以选一些戴上。”
“可我没跟你们一起彩排过。”
“最后三首歌，都是我们之前一起唱过无数遍的。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初的那个副主唱！”
她接过歌单，果然最后三首都是熟悉的歌名。大多时候她不喜欢做计划之外的事，但这次有点不同，她被绘理子颇有些自说自话地往后台拉着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了头，半开玩笑地问红发先生说您会想听我唱歌吗，她看对方的口型似乎在说噪音太大我听不见你。
“先生我也听不到您！”
反主流打扮的喧闹人群里，他反倒看起来更像个异类，今吉千明并不认为他会因为环境特殊而破格做出什么他平常不会有的举动，当然高声说话也包括在内。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短信提示，回头看到对方正放下手机，她不住笑了出来。
“——演出请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