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拍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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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折柳在房外练笛子，那歪歪扭扭的音线让屋内的凌轩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最后她忍不住，走出房，道：“姑娘，日落而息，你怎么就做不到？”
“那是买不起蜡烛才不得不息。”折柳放下短笛，委屈地抽抽鼻子，“嫌吵就直说嘛。”
凌轩张了张嘴，半天无语，折柳又继续吹，不过改走老实路线，规规矩矩地吹简单的小乐曲。
凌轩勉为其难地称赞：“这个就还可以。”
待折柳的练习告一段落，耳边似还环绕着那热热闹闹的音符，忍不住陶醉了一把。凌轩嗤笑一声，折柳睁开眼瞪她，“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
“我一直很想问……云府的护院都像你这样吗？”很疑惑的语气。
“我怎样？”英俊？潇洒？随和？忠心？
“闲啊！”没错，就是闲。只要她回来，凌轩基本上就已经在了，难道是云府的人工真的这么泛滥？
凌轩掀唇冷笑，做深沉状。折柳讨了个没趣，收起短笛回房了。
凌轩跟着进房，提醒道：“你别忘了明儿个去云珑铺。”
折柳疑惑，“去云珑铺做什么？”
凌轩一听她忘得一干二净，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日你那批新法琉璃问世，你不去看一下？”
她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那，明日巳时，少爷会派人唤你去，你到时别一点准备都没有。”
“哎？少爷？我还是自己去好了……”
自上次去了云珑铺回来，她就没再见过云弄月。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民间传闻中的云弄月名声多多少少不会太好，但云府以内，那些杂七杂八的消息就如石沉大海般销声匿迹。仆从之间少有对于主子的评论，态度上人前人后也都对云弄月恭敬有加，这在任何一个大户人家都是不寻常的。这个在云府全体员工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少爷，精明强势，可她实在摸不清他的脾性，喜怒无常的，一不留神就触到引线了。还是，少惹为妙吧……
“叫你去就去，哪废话这么多？”
车夫又换回了原来那个，她就不懂，为什么偏偏上次让凌轩代班。话说行行都是门技术，让个驾驶技术不及格的人来驾车未免也太侮辱了车夫的职业标准，何况云公子会容许不称职的员工在底下混日子？
朦朦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向云弄月看过去，很不凑巧地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对视无言，若无其事地转个圈落在自个儿把玩腰带的手上。
银子照旧和林总管吵得热火朝天。她更奇怪，就算他们真的很要好，但有这样在主子面前肆无忌惮的仆人么？
无聊地坐了很久，她开始没话找话：“待会儿会有很多人么？”
银子道：“当然，最好的那几件会拍卖出去。不过那些身份高贵的人通常是不会露面的，都是一大堆仆人在前面喊价，后面屏风坐着几个见不得人的……”
“银子。”冷飕飕的声音。
“我不说了。”
“有压轴吗？”折柳问。
“当然了！风夫人没给你看吗？”
“没有，是什么？”
“那到时候再看吧，是风夫人一贯的风格。”
老太太一贯的风格？
折柳严肃地思忖，这个线索让她没法不去联想密封在她柜子里的那件“得意大作”……
她原以为云珑铺会人满为患，下了车却觉得反比上回冷清。跟着他们进去，居然看到数十个明显不是同一家的侍卫……她这是到了怎样一个地方呀！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保镖？”
“保镖？你把人比作镖，也挺贴切的……防仇家呗！”银子不以为意地道：“每次云珑铺有拍卖时，好些人都是宫里来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大串仇家啊！”
折柳想了想，忍着笑小声问：“那这里平均几个月要被砸一次？”
“一月一次。”银子很正经，折柳一愣，又接着道：“不过一次都没成功过。”
他们绕过铺子的前厅，转入另一个门，厅内布局差不多，但比起前厅却大了两倍不止。四周摆放的紫檀香几上美轮美奂的美玉、彩珠、水晶、琉璃等泛着温润晶莹的淡光，和着清淡的檀香和静垂的纱幔，让人犹如身处幻境一般。
进入这里，才是真正进入了云珑铺。闻讯而来的买家早已入座，几张六折屏风后也隐约可见人影，想必就是那些不便露面的客人了。
银子用非常非常小但很戏谑的声音说：“不过我们是很欢迎这样的客人的，因为她们总会在事后奉上巨额赔礼。”
云弄月走到大厅中央，环视众人，优雅地朝屏风后的人施了个礼。他噙着一抹浅笑，开口道：“多谢各位抽空前来，虽然这是云珑铺第二次琉璃展，但我相信，各位看后定然不会失望。”
说罢拍了拍手，身后帷幕掀起，款款走出一位手托白玉盘的绿衣男子，只可惜一块白丝绸盖在玉盘上，让人无法看见其中的珍宝（折柳：不过就是玻璃而已……）。
绿衣男子将玉盘放在云弄月前面的乌木三足高几上，素手执起丝绸一角，霎时一束光芒由丝绸中泄出。
折柳开始怀疑那究竟是不是玻璃了。
绿衣男子抽走丝绸，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朵怒放的牡丹！鲜嫩茂盛的叶子托着饱满的花朵，那层层叠叠向内包裹的花瓣薄如蝉翼，若不是通体透明，还真要让人以为是朵刚摘下的新鲜牡丹。光投在其上，由不同角度折射出朦胧飘渺的效果，仿若如梦似幻的幻觉。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的抽气声，云弄月道：“牡丹。”
他不是在说这是什么，而是这朵玻璃牡丹的名字就叫‘牡丹’，可想而知，是风老太太坚持。
不可能！
折柳揉揉眼，再揉揉眼。那那那是吹出来的？骗人！风老太太藏私！那可是她在那个世界也难以见到的极品，风老太太居然可以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完成？
云弄月侧头望过来，挑眉，抬手以袖遮口。折柳连忙闭上张大的嘴，红着脸低下头。
呜，亏大了，当初怎么就拒绝了风老太太的收徒邀请呢？
云弄月宽袖一挥，绿衣男子便上前撤下玉盘。众人正待叹气，帘后又走出一名红衣男子，手托玉盘上前。
接下来又陆续呈上五件珍品，凤凰、飞龙、白莲、洞中屋、天上云，一件比一件精致，一件比一件巧夺天工。
终于，备受瞩目的压轴在极度安静的气氛中端了上来。
折柳也不例外地屏住呼吸，看了前面一连串此物只应天上有的极品，她已经把风老太太的恶趣味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当她看到丝绸下的那盘水果后，她两眼当即就直了。
纵使这盘水果的做工多么精巧，多么令人垂涎，瞧那瓜是瓜，橙子是橙子，香蕉是香蕉……即使这盘玻璃水果在上好白玉盘的衬托下丝毫不减一分光彩，都不能否认它身为一盘水果的事实。
银子咕哝：“果然……”
折柳脸部神经抽搐，云珑铺的营业宗旨实在值得玩味，恶搞王道？可这种场合，又是做为压轴，这家店的主事者是不是也有点疯狂了？（没错，就是疯起来还让人看不出来他在疯。）
在座的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惊到，八成是久经考验了。
“风夫人经常弄这种东西出来？”她问林总管。
“哎哎，你别不以为然，这是返璞归真啊！华丽的东西谁家不是一大堆，能从平凡中见技巧才可配得上第一巧匠之名啊！”不知道为什么林总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数落她。
折柳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可惜了她成天跟风老太太呆一块儿，也没熏陶出什么超脱凡俗的鉴赏眼光。
接下来就是喊价的过程，前面也没什么，光“第一巧匠”的名头最少也值一千两。唯一奇怪的是尽管前面喊价喊得热火朝天，后面那三架屏风始终没有一点儿动静传出，好似只是静静观赏一场戏，又像是等待一场好戏开场。
“最后一件拍卖品，‘水果’。”云弄月慢条斯理地开口：“起价，五千两。”
众人却没有先前的火热，反而安静下来，虽面上不动声色，但还是有一股紧张氛围形成。所有人都在等着那好似无人般的屏风有所动作。
那神秘的贵客也不负众望，只听细碎的莲步轻移，一男子从中间那架屏风后走出。只见他容颜秀美，明眸皓齿，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一头青丝梳得却是侍童的双螺髻。
银子眼睛发亮，兴奋低叫：“来了来了。”
折柳正奇怪着，那侍童朗声道：“我家小姐出价一万两。”
折柳惊讶，虽然她的金钱概念模糊，导致频繁被宰，但风老太太的作品——哪怕是石头雕成——也是是极高的价钱，更不用说是做为压轴的了。拍卖一次可追加一百两以上，这才方起价就翻了一倍，那人什么来头？
可是银子兴奋不减，意思就是说还有戏。
果然，还未等掌柜的开口说“一万两一次”，左边屏风后就走出一个面无表情、拽得不像个下人的清秀丫鬟，平声道：“我家小姐出价一万一千两。”
掌柜道：“一万一千两一次……”
“掌柜不要这么着急嘛！”欢快的稚嫩童音，出自右侧屏风，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侍童嘻嘻笑道：“我家公子出价一万两千两！”
公子？
“一万两千两一次……”
年长侍童眉毛都不抬一下，道：“我家小姐出价一万三千两。”
清秀丫鬟仍旧面如表情，“一万四千两。”
小侍童似乎耐性不佳，跺跺脚，猛然抬价：“两万两！”
“两万一千两。”
“两万两千两。”
“两万三千两！”
……
如此这般，让周围人听了直冒汗。这哪里是拍卖，根本是在砸钱，掌柜完全找不到插话的地方。
三人轮流着一千两一千两的往上加，终于在年长侍童加到三万一千两时有了个停顿，掌柜瞅准机会喊道：“三万一千两一次！”
“……”清秀丫鬟向屏风后瞥了一眼，默默退出。
竞争对手终于减到两个，大小侍童的对决开始。
“三万一千两两次！”
年长侍童含笑看着小侍童，小侍童鼓着颊，咬牙道：“三万两千两！”
“三万三千两。”年长侍童毫不犹豫地加价，这下是胸有成竹。
“三万三千两一次！”
小侍童气得咬牙切齿，正待开口，就被一声银铃般的娇笑打断。
“三万三千两两次！”
“黎儿，回来。”那声音的主人语调轻快，并不为竞价失败所影响。
“三万三千两……三次！”掌柜玉锤一敲，“‘水果’，三万三千两成交！”
年长侍童朝另两位贵客的方向福了福身，道：“承让了。”
小侍童哼了声，红彤彤的小脸很是可爱。清秀丫鬟没说话，倒是她家小姐出声了，令人惊讶的是个十分活泼的年轻女子。
“二姐啊，你家侍童还是这么厉害，瞧把咱们黎儿气的，等会儿小九儿可不饶你！至于那盘水果么……下月小妹生辰，你就当礼物送我吧！哈哈！”
竟然是姐弟三人！
折柳怀疑，用三万三千两买一盘水果……呃，值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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