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后我成神了》夜行歌

13、草台班子

　　当天下午，叶承回到十二区，给经纪人发了一条讯息。

　　老郑说：“你上个月的考核成绩出来了，公司觉得你很有潜力，给你换了一个经纪人。”

　　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叶承还挺舍不得他的，但想想等会要做的事，经纪人换成谁好像没啥差别。

　　叶承问：“我现在的经纪人是哪位？”

　　“周姐，我带你去交接。”

　　老郑说的周姐，人脉广，资源多，手下艺人大红大紫，堪称星海传媒的王牌经纪人。

　　看来公司真挺看重他的。

　　叶承跟随老郑上了十六楼，见到传说中的王牌经纪人。周姐行事极其强势，三言两语定下他这周的行程，扶了扶眼镜：“有问题吗？”

　　“有。”

　　叶承说，“我想跟公司解约。”

　　此言一出，老郑和周姐满脸不可思议，都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周姐说道：“你赔得起违约金？”

　　“事实上，是你们赔给我才对。”叶承拿出星海集团跟联邦航空部签订的合同，翻至附加条款，“‘乙方不得威胁合成人的人身安全’，你们好像没做到这一点。”

　　周姐一把扣住合同，挑眉说：“我们什么时候威胁你的人身安全了？”

　　“大家都有基本的智商，就别胡搅蛮缠了。”

　　叶承说，“我想联邦广大民众，对星海集团的规章制度，应该很感兴趣。”

　　老郑狠使眼色不成，直接上手扯他手臂：“不好意思啊周姐，他今天脑子不太清楚，交接的事明天再说。”

　　周姐听不进他打圆场的话，冰冷的目光锁定叶承，心中迅速估算他的价值，思考要不要因为他刚才那番话，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为了方便管理，签订合约后，航空部将系统权限交给了他们，只要他们启动程序，合成人便再也无法连接星网，没有机会在公众面前胡言乱语。

　　几秒钟后，周姐说道：“公司很看好你的前景，分配给你的资源都是最好的。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她凉薄地笑了笑，“你上次被检测中心关注，是因为司樂举报吧？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跟公司上报，让他做一次心理评测。”

　　司樂？这谁？

　　叶承想了一下，记起来这一位是剧组里被他打了的男主演。周姐言语轻慢地决定一个合成人是否休眠，令他十分不适。

　　叶承冷声说：“我讨厌这个制度，不是因为它压迫了我。同样，我也不会因为享有既得利益，而选择拥护它。这项制度本来就不该存在。合成人的命运，不该轻易地掌握在你们手里。”

　　“那就没办法了。”

　　周姐语气可惜，“你确定自己承受得了肆意妄为的后果？”

　　叶承走到她面前，手腕贴上她的智脑，输入一段信息：“我想，你可以先打听一下，我现在的身份卡意味着什么。”

　　周姐皱眉看了看，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微变，将讯息传向上级。人也推门离去，走前反锁了休息间大门。

　　“确定是真的吗？”
　　“要不要通知罗总？”
　　“让那个合成人在罗总面前胡说八道？你部门总管的位子不想要了？！”
　　“现在怎么办？星空热搜出来的时候，罗总就注意到那家伙了，真解约……我们怎么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协议解约，你情我愿，给他点赔偿，让他闭嘴！”

　　公司高层效率极高，不到十分钟，周姐回到休息室，这次跟在几个部门主管身后。

　　法务部亲切和善地拿出合同，软硬兼施，希望叶承离开公司后保持沉默。

　　叶承拍下一份名单，说道：“这些人，考核成绩很差，是不是也该跟公司解约？”

　　部门主管面面相觑。这些合成人从天顶退下来后，自身损耗过重，每个月的维护费用惊人，公司早想通过‘休眠’，扔掉这些烫手山芋。可是一旦解约，就意味着星海集团无法承担合成人的接纳工作，无法从航空部接收更多合成人，获取政策补偿。

　　叶承微笑：“协议解约，你情我愿。”

　　主管们彼此看了几眼，抱着昨天烧高香的心态，麻利地让名单人员滚蛋。

　　“啊，还想请你们帮个忙。”

　　叶承看向法务部主管，“公司帮我签下的节目，节目组污蔑我言行不当，法务部是不是该管管？”

　　星海传媒的法务部效率高起来，综艺节目组根本不够看的。直播收入很快索要到手，加上杂七杂八的赔偿，一共九百万联邦币。公司只想将麻烦打包送走，都没敢抽成。

　　扣除税收，叶承拿到手的，将近五百万。

　　现在，他要用这五百万，创办一家公司。让合成人各司其职，公司每月净收入，至少要足够支付他们的维护费用。然后再向航空部申请，接收返回星球的合成人。

　　说起来简单，单单让合成人从事适合的工作，就很难办到。

　　毕竟他们在太空中工作多年，身体各有损伤。像叶承这样，随时随地电量低的，都算小毛病。

　　想来想去，好像还是传媒公司最适合。不管损伤多严重，合成人外部零件一换，五官身材依然完美，能够胜任一部分艺人工作。

　　那就，先开个传媒工作室吧。

　　叶承打定主意，询问经验丰富的郑经纪人。老郑听说他的想法，考虑过后，递交辞职信，跑过来领三千块钱的低工资做苦力，而且带来了几位新同伴。

　　工作室备案申请提交了上去，一周后能得到批复。

　　叶承想先租一套商住两用的小别墅，等以后工作室做大了，再到中心广场之类的地方租一层写字楼。

　　本着梦想要有的心理，他打开智脑，浏览写字楼招租信息，没到两分钟，被巨额租金吓得关了全息投影。然后不禁陷入深思，星海传媒子公司独占一座大厦，那是得多有钱。

　　叶承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没敢第一时间找小别墅，而是上linking看求职信息。

　　信息筛选至传媒行业，本区求职者排行第一位，周原。名字有点眼熟，仔细一看，这位是《请恋爱》节目的主策划，不知什么原因，前段时间退出节目组，将简历挂上了linking求职页面。

　　周原的个人履历相当亮眼，期待职位是节目策划，预期工资没填。

　　这个人，符合叶承对“策划组”负责人的全部要求。

　　但这些大公司出来的主策划，月薪高得吓人。而且乍然跳槽到小工作室，环境落差太大，不一定能很快适应。毕竟叶承这边刚刚起步，一分钱掰成三瓣花，无论资源设备还是人员构成，都比不上他原先待的大公司。

　　传媒工作室的备案还没通过，无法接入linking招聘系统。叶承滑下信息界面，找到周原的私人账号，以个人名义发去一封询问讯息。

　　说不定会被当成骗子。

　　叶承敲讯息的时候没抱多大期望。但看都看见了，就随便问问，问一问又不花钱。

　　讯息发送完毕，他切换全息影像，继续寻找商住两用小别墅，考虑交通等因素，圈定十二区的几处住房，只等明天跟师哥一起实地看看，再做选择。

　　忙了半个钟头，智脑接到一条讯息。

　　【周原：星海传媒的叶承？】
　　【叶承：是。但我已经退出公司了，准备自己开一家工作室】
　　【周原：什么工作室？】

　　叶承将工作室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不靠谱起来。

　　【周原：地址在哪？】
　　【叶承：还没定下来】
　　【周原：确定以后给我发个讯息】
　　【叶承：好】

　　关闭通讯系统的时候，叶承还有点懵。

　　这就……搭上线了？

　　十二区顶出名的节目策划，有意向来他们工作室，领三千一个月的苦力工资？

　　叶承没多想，继续手头的杂事，第二天敲定了工人路一套两百多平的房子。上下两层楼，装修简单，易于改装，但杂物有点儿多。叶承舍不得请钟点工，讯息群发，把老郑他们全喊了来，集体做大扫除。

　　刚收拾好一楼两个隔间，门铃响了。

　　客厅里擦门窗的女孩子脆声应了，踩着高跟充电宝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温文儒雅的男人，目测三十多岁，手提一份文件袋，礼貌问道：“承晏工作室是在这里吗？”

　　女孩愣了愣，拘谨地请他进门，然后哒哒哒跑向隔间：“老板，有人找！”

　　“有人找你先招呼着啊，瞎跑什么。”叶承边教训边走来客厅，认出站的那位是linking求职的周原策划。

　　左右一看，地方乱着，没东西好招待。

　　周原不在意这个。两个人站在堆满杂物的房间里，你问我答，互相了解了情况。周原谈的都是发展规划，对三千块钱的工资问都没问。叶承发现这人做策划确实有一手，对他很是满意。老板员工一拍即合，当即签下合约。

　　合约一签，老郑立马跑来，逮人上二楼搬箱子。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一楼收拾完毕。众人聚在客厅休息，林晏是搬重物的主力，其他人不跟他争，请他坐上唯一的小沙发。

　　叶承根据各人的口味叫了外卖，然后清清嗓子，说话很有老板的威风：“大家今天做的不错，下午继续努力。”

　　众人齐声“嘘”他，纷纷对老板的抠门行径表示鄙夷。

　　老郑跟周原混熟了，摸两下他带来的文件袋，好奇问道：“里面装的啥？”

　　周原说：“恋爱节目策划。”

　　叶承往师哥身边一坐，蹭了半边沙发，问道：“你还想做恋爱节目？”

　　“有合适的嘉宾，为什么不试试？”

　　周原笑着说，“你们俩，就是工作室最大的流量。”

　　老郑深表赞同：“你们直播点不可描述的那啥啥，热度绝对爆了。”

　　老郑得到允许后兴冲冲打开文件袋。几个人脑袋凑在一起，看了两张纸，都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来看向一对嘉宾，脸上要笑不笑，把叶承看得是毛骨悚然。

　　叶承说：“策划拿给我看看。”

　　周原拦住他：“嘉宾不能看的。”

　　叶承气势颇足：“我是法人代表，工作室出作品，凭啥不能看？我不监督你们，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任？”

　　周原一边拦他一边示意老郑看完策划书赶紧收好，笑哈哈说道：“你都看了我还怎么坑你？”

　　叶承：？？？

　　这样明目张胆针对金主老板真的好吗？现在这群人都指着他发工资呢！

　　但说的也有道理。嘉宾事先看过剧本，真人秀就没意思了。

　　叶承以节目效果为重，没再逼问，岔开话题：“都严肃点。大老板真身上节目了，你们一个个的，也都别闲着。郑哥，你准备干啥？”

　　老郑心说还能干啥，除了经纪人别的他也不会啊。可是工作室现在这情况，没多余艺人给他带，他不能厚着脸皮吃白饭……

　　一行人上下打量老郑许久，评头论足，最后周原提议说：“我觉得他可以做网红，评论时事或者吐槽烂片。”

　　叶承同意：“形象很适合干这个。”

　　老郑一惊，忙道：“我干老本行，做经纪人就行。”

　　叶承笑说：“咱们草台班子，艺人少，你自己给自己当经纪人吧。”

　　“这不能行！”

　　老郑强烈抗议，其余人没理他，一致通过“吐槽节目”的预案，热火朝天讨论其他盈利项目。

　　“师哥你写写网文，用老书的世界观，人设剧情跟我商量，咱们争取做个大IP出来。”

　　“小冉以前架激光.炮的吧？明天去射击俱乐部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捞个教练做做。”

　　“她做烟火师也行啊。”

　　“有人想学乐器吗？自己报名，周末我在音乐室开大班教。”

　　“司樂这张厌世脸……嗯，可以跟老郑一起吐槽，一个‘你欠我三百万’，一个‘都是世界的错’，完美。”

　　“老板我想学摄像！”

　　同一时间，周原的前任上司，导演童岳，正不断刷新智脑光幕。他跟周原在linking资料库中是关联人脉，周原求职信息一上传，童岳便收到了消息。

　　童岳等了三天，周原个人主页的数据不断变化，linking招聘方点选“有意向”的公司，有数十个之多。

　　但招聘信息一直挂在求职页面。

　　犹豫许久，童岳联系上周原的私人账号。

　　两声清越的提示音后，有人应道：“承晏传媒工作室，请问哪位？”

　　童岳一怔，问道：“你加入传媒工作室了？”

　　听见他的声音，周原往光幕上瞥了一眼。工作室没请专门的接待，大家都绑定了公司系统，工作号私人号不分家，周原正忙，通话之前没看联系人是谁。

　　他敛去笑意，回答说：“嗯。”

　　“承晏传媒？我好像没听说过。不在十二区？”

　　“在。新开的小工作室。”

　　童岳皱眉：“你怎么会去小工作室？老板是谁？业内人吗？有没有做风险评估？”

　　周原平静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童岳话音一顿。没了合作伙伴这层关系，他确实管不了对方。沉默半晌，他说：“第二期节目播出了。”

　　周原敷衍道：“我看过了。嘉宾表现还行，后期也不错。”

　　童岳某一瞬间有些愤怒，愤怒之余又有点委屈。听他的语气，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档节目了。可这是他们共同的心血啊。

　　周原问：“还有事吗？”

　　背景声嘈杂，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童岳莫名很烦躁，心想果然是小工作室，上班时间这么没规矩。

　　但听得出来，他们氛围真的很好。

　　是周原会喜欢的类型。

　　童岳若无其事问：“你在工作室有新项目了？还是做综艺？”

　　周原开玩笑说：“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你问这个，是要向我打听商业机密吗？”

　　听得出来他心情很轻松，不会因为修改文本熬一个通宵，也不会再因为策划内容和导演组争吵。

　　“我还有事忙，下次再聊。”

　　童岳切断通话，看了一会linking界面，将周原从特别关注组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