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江暖》墨上伊人

31、第三十一章

　　老板娘见沈乔乔要走，还特地挽留，因沈乔乔曾用客栈的伙房烧过几道菜给老板娘吃，那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美味。

　　老板娘还为了这一顿美味的菜肴给沈乔乔减免了几日的住店钱呢。

　　只是这住了许多日的沈乔乔要走，老板娘十分舍不得，拉着沈乔乔的手各种诱惑。

　　“沈娘子，你能不能不走，你看你这双巧手，烧出懂得菜不比那宫廷的差，我们合伙开家饭庄，肯定能爆火。”老板娘说话的时候，嘴唇上方的带着两根毛发的痣都在跳跃。

　　“我......”沈乔乔拼命的将手从老板娘的手中抽出来，想要脱身而去。

　　沈乔乔抽出手，老板娘又重新握住，见沈乔乔不为她开的条件所动，便继续道：“这样，我出钱，饭庄开在哪儿，怎么开，都说的算，我们六四分。”

　　“你开的条件很好，可是我......”这热情，还真是盛情难却。

　　老板娘见沈乔乔还是犹豫，一咬牙一跺脚，“你七我三，加上我再把这些日你住店的钱全部退还给你，怎么样？”

　　老板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条件，搁谁都拒绝不了。

　　沈乔乔怕是这样纠缠下去，是走不了的，便道：“你放心，我又不是离开京都，你说的话我得再仔细考虑考虑。”

　　这老板娘不笑的时候感觉很凶悍，但此刻的洋溢热情，却也是沈乔乔招架不了的。

　　当初沈乔乔进这家店的时候，初见的场景是老板娘因为烤鸭腿少了一只，拿着鸡毛掸子追着她丈夫满客栈的打。沈乔乔还以为她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谁料原是个热情的主儿。

　　老板娘看沈乔乔答应考虑，这才愿意松手，只夸沈乔乔这个女娘看着年纪不大，竟是能将简单的食材做的如此美味，比这京都的那些气派的酒楼不知强的哪里去了。

　　反正她此生除了好吃美食和打老公，剩下的日子就是在这客栈中度过，如果没有别的能改变的，那只要将吃发挥到极致。

　　在沈乔乔终于得以脱身的时候，老板娘还特意叮嘱沈乔乔，千万别忘记考虑。

　　沈乔乔逃也似的出了客栈，看到高瑞躲在柱子后面，她走上去打趣道：“你躲在这里干嘛，怕我找得到你啊。”

　　高瑞也只是一笑，说是方才见到个熟人，这京都的贵族们，可爱摆宴席了，若是他被人看到又去凑酒局，岂不是没办法和沈乔乔在一起了。

　　沈乔乔被高瑞这么说的给逗笑了，“你这般怕酒局，可你入了官场，多的便是酒局。”

　　高瑞假装认真多的思考起来，“那我只能告诉他们，家妻管的严，不许在外饮酒太晚归家。”

　　原本高瑞便是个正经人，他说起笑话来，却多少有些违和。

　　沈乔乔捧腹而笑，“那他们肯定觉得这样的妻子管的太宽，纷纷劝你和离。”

　　瞧见一旁摆着挂着的香囊包的刺绣甚是有趣，沈乔乔伸出手拿过来仔细瞧了瞧又放回去。

　　原本只是玩笑话，谁料高瑞却认真的扮过沈乔乔的肩膀，他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坚定，深邃的眼睛如炽阳一般投在沈乔乔的小脸上。

　　“乔乔，我要让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弃你的。”

　　沈乔乔被高瑞这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了一跳，她轻声道：“方才说的都是玩笑，你怎么又当真了，快走吧。”沈乔乔笑着走向了前面，高瑞随之迈着宽大的步子追了上去。

　　——

　　与此同时，得知师弟张波回来的孟子钰在张波的屋子内等了许久。

　　不知张波人去了哪里，孟子钰的手中一直转动着青瓷釉杯，忽的按下旋转的杯子，他起身欲走。

　　就在他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张波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回来了，口中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时不时的打着酒嗝。

　　瞧着他眯着眼脸上忘形的笑，许是还在想着花楼中哪个陪着她喝花酒的姑娘。

　　孟子钰不待张波看见他，便抬脚一踢。酒瓶子哗啦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细碎。张波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脚飞了出去。

　　原本张波便醉意朦胧，因为这一脚，整个人的醉意醒了大半。他挣扎着爬起来，见孟子钰就站在他的屋门口，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张波二话不说，便飞身跃起，抬腿朝着孟子钰的头踢了过去。孟子钰偏头躲过，张波的脚直接将门框踢断，留下摇摇晃晃的木门还牵丝挂肉的斜挂着。

　　不得不说，孟子钰这一脚踹的张波怒火中烧，他一脚将这可怜的门彻底踢下，直接朝着孟子钰袭去。

　　招招致命，不留任何余地。

　　在镇抚司中，张波和孟子钰素来水火不容，二人同为董语堂的弟子，且张波还是早孟子钰几年就跟在董语堂身旁做事。

　　偏生董语堂愣是从慈幼局带回一个孩子，这孩子便是孟子钰，不仅抢了他在师傅身旁的地位，以及帮衬师傅处理事物的指责，还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师兄。

　　二人早就是针尖对麦芒。

　　在张波眼中，孟子钰就是一个贼，窃取了他所得的一切，特别是师傅有意将镇抚使交给孟子钰，这本该就是属于他的。

　　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此刻、立即、马上，将眼前的孟子钰的脖子拧断。

　　张波向来行事莽撞，办差都是我行我素，孟子钰下手也不手软，今日便要好好教训张波。

　　秦扬原本以为二人只是“打闹”过几招，没想到二人都下手颇狠。二人是从屋内打到屋外，屋外打到屋顶，屋顶又打到屋内，准确说，是屋顶被二人打出一个洞来，二人厮打着一同掉下去的。

　　秦扬站在一旁喊道：“别打了，头儿，你们别打了。”说话时，一只桌几从屋内横空飞出，秦扬迅速跳开。

　　这两位祖宗又从屋内打到了屋外，张波被孟子钰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了腹部，直接朝着秦扬砸了过去。

　　这回秦扬没躲开，直接背部朝地，被张波狠狠的砸在身下。

　　张波又起身，顺带将秦扬随身携带的雁翎刀也并抽走，拿了兵器的张波显然在孟子钰的手中夺回了优势。

　　孟子钰被张波那刀刀致命的攻击逼得节节后退，他无奈便解了腰带，用来缓冲张波手中这凌厉的刀。

　　而秦扬却内心暗道：完了完了，动真格了，这头儿要是受伤，我就是给张波递刀的人。

　　眼看情势收架不住，秦扬便准备去请董指挥出山。他刚转身，便瞧见董指挥带着六七个手下正往这敢。

　　秦扬的眼中看到了救星，他奔跑到董指挥跟前，一边指着还在缠斗的二人一边道：“董指挥，你快劝劝他们别打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董语堂十分嫌弃的翻了秦扬一个白眼，“我眼不瞎，还用得着你说，他们二人打架你为什么不来通报。”

　　“我正要去报......来着。”秦扬本想狡辩，看到董语堂神情迅速闭口。

　　这神情秦扬熟，董指挥不温不怒时，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若不是正在办公事时，听到那丁玲咣当的打斗声寻人一问才知道此事，原本想找孟子钰处理一下，就不必自己亲自跑一趟，谁料，打架斗殴的正是他的两个“绝世”好徒儿，孟子钰和张波。

　　董语堂当即放下手中的事物，朝着打架声的方向赶了过来。

　　两个人“难舍难分”的纠缠在一起，董语堂为了让两个人分开，不得不亲自带着手下一同上阵，方才还是二人斗殴，这会子看上去就是在打群架，孟子钰还趁机夺了一人的兵器为自己所用。

　　这无休无止的争斗，还是在二人都将刀同时架在董语堂喉咙上时才停了下来。

　　董语堂威中带怒道：“都给我拿下。”

　　望着院子里一片狼藉，董语堂坐在张波的屋子里，盥洗器皿，床褥枕头散落一地，望了望头顶能够看到天的大洞，又看了看二人衣衫不整的狼狈样，真是气的牙根痒痒，险些将压根都咬碎了。

　　二人虽听了手，但还是不服输。但在董语堂面前，二人这般狼狈的站着，就像是个犯错后被家长叫来训斥的小孩儿。

　　孟子钰的腰带都被张波用雁翎刀断成了一小片一小片，他的衣裳因为没了腰带的加持，松垮在身上，但他那精雕细琢的脸上带着的锋利之气，依然是丝毫不减。

　　这锦衣卫等的服饰，似乎就是为他而存在的，无论穿着得不得体，在他的身上都是毫无缺点可言，此刻他看上去，却有一种狼狈中的“美”。

　　张波虽说衣裳没这么凌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肢窝处因为孟子钰打斗中的拉扯，撕裂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露出了里头的白色中衣。

　　“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两个，在镇抚司打架，是上了天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董语堂斥责时，说着说着便站起身来，抬手将一旁的盥洗架拍的邦邦响。

　　咣当一声，盥洗架也在这“暴风雪”的洗礼中没能幸存下来，散落一地。

　　一旁有侍卫偷笑，看到董语堂的神情，硬生生将笑给憋了回去。

　　“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俩都要将我镇抚司给拆了。”

　　对这两个徒弟真的是又爱又恨，董语堂问二人因何事大动干戈，可二人都脸一拗，不愿回答。

　　董语堂走到门口，道：“把二人都给我关禁闭，好好反省反省。”

　　侍卫问：“张头儿的屋子漏了，要不要换一处关押。”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更严重，董语堂气愤道：“还想屋中关紧闭，哪儿有那么多好事，都给我扒了衣裳卸了佩刀丢到牢里去，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解禁。”董语堂处理完这些事后离开了。

　　侍卫平日里对孟子钰很是敬重，也知道孟子钰严厉的狠劲儿，更知道张波行事作风又乖张，两个都不好惹，只能硬着头皮，眼一闭，道了一声“得罪”。

　　孟子钰可能想不到，常常都是自己将别人关进这镇抚司的大牢中，今日竟也也轮到自己坐一回了。

　　处理完二人的董语堂前脚刚到公务所，后脚便有人前来传他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