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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今日大雨,码头上没什么人,沈乔乔望着还尚未醒过来的孟子钰发呆。这时孟子钰醒来,二人正巧四目相对,孟子钰本能的反应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

      沈乔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般安分,多亏了我有先见之明。”

      孟子钰一脸严肃道:“解开。”

      “不解,除非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沈乔乔将那张收起的通缉令展开在孟子钰眼前,“只要交出你,我便可得万贯,你的命可真值钱。”

      孟子钰见沈乔乔知道了他被官府通缉的事,此刻又身受重伤,手脚被捆绑,也不做隐瞒了。昨晚恍恍惚惚中看到沈乔乔为了救自己的身影,便想着,她若是真拿自己去交给官府,就不会费劲救他性命,索性也不慌张。

      “你一个小女娘,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他虽然手脚被捆绑,但还是尽量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

      “万贯啊,那可是寻常人家都不得见的,谁会和钱过不去。”

      孟子钰白了一眼沈乔乔,“万贯又如何,就算是给你,你拿得动吗?”

      沈乔乔见孟子钰不慌张,便觉得他定是知道自己绝不会将他交给官府,也不打算在兜圈子。将通缉令再次收好,问:“你为什么要杀了钱大人一家?你又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人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外面雷声轰鸣,大到沈乔乔都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见孟子钰不肯回答,沈乔乔道:“如今我救了你,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连累了我,就算将来是死了,你也得让我知道真相,我有权知道。”

      孟子钰道:“你先帮我松绑,我便告诉你。”

      “你先告诉我,我再为你松绑。”沈乔乔学聪明了,凡事自要先以自己的安危为主才是。

      孟子钰瞥见她肩头的伤口,看着像是已经包扎过了,知道是昨晚自己下的手,她此刻定是心中戒备,便不多做争辩,很认真的看着沈乔乔,“我若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信我?”

      被人陷害,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要将这灭门之祸嫁祸在他头上,这可是杀头之罪啊。沈乔乔知道事情大的严重程度,看着孟子钰的眼神也不像是说谎,加上他身受重伤,揣测伤他的人本就是要他性命的人,便道:“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这一问,倒是把孟子钰问住了,若说得罪人,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原本他做的便是得罪人的差事,孟子钰没有回答,他一时也想不出,但是钱家祸事,必定背后牵连甚广,此事不能同一个小女娘说,他自己都还尚在迷雾之中,道:“我回答了你,你快将我松绑。”

      沈乔乔知道他身受重伤,这样捆绑着也不利于他血脉畅通,便为他就开了绳子,“有话就说,但不能动手。”

      这时门外有人唤沈乔乔,孟子钰出于警惕,一把将沈乔乔按倒在地上,并以手捂住她的口鼻,被钳制住的沈乔乔被孟子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门外道:“沈娘子,舵主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收拾一下行囊,我们准备出发了。”

      孟子钰眼神如猛虎一般盯着身下的沈乔乔,“不要乱说话。”沈乔乔点了点头,孟子钰将手松开,但还是浑身紧绷着不敢松懈。

      沈乔乔看着孟子钰,对门外的人回答:“知道了。”

      门外再无声音,沈乔乔和孟子钰之间依旧保持着如此亲近的姿势,沈乔乔倒是脸红了起来,觉得发烫,她将脸扭向一边,“人......已经走了。”

      孟子钰这才松开沈乔乔,可因为方才乱动,又撕裂了伤口,衣衫又往外渗血了。

      “不是城门和所有的道路都封禁了吗?为何这艘船能够离开?”

      沈乔乔一边收拾自己简单的行囊,一边道:“人家王舵主为了能按期交付货物,定是花了不少的银两打点疏通,再说,那钱家祸事,又和王舵主没有干系,自是能够离开。”

      转身看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孟子钰,衣衫又浸血了,便道:“我没有药,你伤势过重,我只能以草木灰为你止血,但草木灰只能止血却不能治伤。时间久了,我怕感染伤势,眼下也只有这一艘商船能离开,你若是信我,就乖乖听从我的安排。”

      沈乔乔将孟子钰留在草屋中,一个人盯着大雨望着外头,王舵主正在装最后一批货上船,自己上船倒是没事,可是如今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杀人犯,今日是要走的,可又不能丢下孟子钰不管,她这该死的同情心,真不知道带着他是福还是祸。

      沈乔乔用手搭成雨蓬,遮挡住砸在脸上的雨珠子,”王舵主。”

      王舵主披挂着蓑衣,看到沈乔乔,道:“沈娘子来了,你快些上船,装完这些货就要起锚了。”王舵主说罢看着装货的人手太慢,便不停的催促。

      因为暴雨天气的缘故,装货的速度慢了不少,这扛着货物过那搭在码头上的甲板,脚下不小心,就会滑倒掉进河中。王舵主着急,加上又赶时间,便吩咐人去码头寻几个短工来搭把手,这倒是叫头疼该怎样带孟子钰上船的沈乔乔寻到了法子。

      甬城的河是连着长江流域,因为暴雨,船不敢行得快,降了几个船帆,只留一个用来调转风向,沈乔乔从货舱出来,望着外头,这雨大的十步之外看不清人,只觉得能在这暴风雨天气还能掌舵行走长江,看来王舵主当真不是一般人。

      “这么大的雷暴雨,为何这么着急出发?就不怕危险?”沈乔乔问了船员。

      那船员一边修理绳索,以备不时之需,一边道:“嗨,咱跟着王舵主跑商船多年,别的不敢说,这王舵主是出了名的水上龙王,就算大风大雨天气,也能将货物按时送到雇主手中,沈娘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定会将你送到目的地就对了。”

      沈乔乔也不好再过多询问,便点了点头,称船晃得厉害,有些头晕,便先回了货舱。

      王舵主的十几个船员都要时刻待命,防止变故,原本船上有空出的船舱可供沈乔乔歇脚,不过沈乔乔还是拒绝了,说是那船舱就留给船员轮班休息用,自己在货舱挺好的,还安静,毕竟小女娘总进进出出在他们面前不方便,王舵主便没有再逼迫沈乔乔了。

      沈乔乔让孟子钰乔装打扮成码头的短工,扛货才得以上了船,她心里还多有些不自在,毕竟自己本就是白搭的人家的船,还将‘通缉犯’带上了船,真怕给王舵主惹麻烦,原本就非亲非故的,自是不愿再得寸进尺的去讨要人情。

      沈乔乔回到船舱,见孟子钰时刻紧绷着神情,便道:“我问了,没问出什么,只说雇主催的急。”她将熬的清粥递给孟子钰,“吃点东西吧,不然我怕你没流血流死,倒是先饿死了。你啊,就安安心心的呆着,等靠岸了,我就带你去寻给大夫。”

      孟子钰接过沈乔乔的粥,吃了一口,觉得不错,就又吃了一口,说出了生平第一句感谢的话:“谢谢。”

      沈乔乔背过身去,将自制的简易帘子打下来,将左肩的衣服慢慢脱下,伴随着低微的唏嘘声,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道:“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只会伸手就要取人性命,原来你也会说‘谢谢’”她用嘴巴扯住布条一头,另一头用手在胳膊上缠绕几圈,将伤口包扎好,这才缓缓将衣服重新穿好。

      隔着帘子,孟子钰望着沈乔乔的背部,赶紧将脸转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吃着米粥。

      沈乔乔道:“你快些吃,吃完我为你看看伤口,如果血止住了,我就暂且给你上点药。”害怕他扛货时又撕裂了伤口又淋了雨,导致伤口溃烂。

      孟子钰道:“你有药为何不早些拿出。”

      沈乔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刚觉得你不是一个不可理喻之人,你就又原形毕露。我这药就这么一些,你那伤口有多大多深,你不知道啊,我这药放上去,那还不是大海填针。”何况自己这药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对自己来说,胳膊上的刀口浅,尚且能迁就一下,只是此刻怕他伤口血止住了又感染,这药好歹有止痛消炎的作用,总比一直糊着草木灰强多了。

      看着孟子钰背上大的伤口,血是止住了,可他的背上却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有些伤疤看着便是陈年旧伤,一时出了神,这旧伤叠新伤,难怪他如此冷漠,想来是常行走在生死边缘而麻木了吧。

      出身的沈乔乔还是在孟子钰问她时,才缓过神来。

      “你打算看到何时?”

      沈乔乔道:“血已经止住了,我去打点清水过来擦拭掉草木灰重新为你包扎。”

      她有从罗裙上撕下一块衬里,沾着清水为孟子钰清理伤口,手法很轻,生怕弄疼了。时不时能听到孟子钰隐忍的闷哼,沈乔乔道:“你这个人怎这般倔,就像是一头驴一样,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疼了就要喊疼啊。”

      孟子钰的心微微有些动容,但随即道:“你管的还挺宽。”

      为孟子钰清理完伤口,把药粉撒在伤口上,又从罗裙上扯下许多白色衬里做成布条,为孟子钰包裹好伤口。

      孟子钰望着沈乔乔那撕扯的有些破旧的罗裙,没有说话。

      沈乔乔将擦拭的血布和拆下来的血布条藏起来,再寻个时机丢出去,有些疲倦的靠在船壁上打了个哈欠,二人同挤在一个狭小的船舱,也只有一帘之隔。

      这虽有帘子,但也挡不住什么,用沈乔乔的话说,帘子虽不好,但帘子只能挡君子,当不住小人,问孟子钰是要做君子还是要做小人。

      不过眼下船舱晃动,孟子钰即便想当君子也当不成啊。

      帘子随着船而晃动飘摇,只见沈乔乔为了晾干白日里淋了雨大的长发而披头散发,脸上无妆容,衣衫破旧,看着就像是个可怜兮兮的流浪小女娘。

      孟子钰道:“你为何不愿回凉州?”

      “要你管。”沈乔乔转了个身,砸吧了几下嘴。

      “你一个小女娘四处乱跑,迟早是要出事的,不能因为不满家中安排的婚事就跑出来吧,还真是不懂事,就不怕家中担心?”

      沈乔乔原本就觉得一身疲惫,看孟子钰不说话时那般严肃冷漠,这说起话来,却如此聒噪难听。逃不逃婚那是自己的抉择,与他又有什么干系,他竟然还敢教训自己不懂事。

      这触及了沈乔乔的伤心处,沈乔乔当即坐起身子来,没好气道:“我救了你,回头记得把救命钱还上,万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你怎么如此忘恩负义,蛮横无理。”

      “那是你们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不可信,我救了你性命,你就该报答我。”

      “是你忘恩负义,我将你从大牢里面捞出来,你却黑了心,在这里骂我薄情寡义,我们充其量是互不相欠。”

      “是你们男人薄情寡义在先,怎就不许我忘恩负义了。”说完她哭了起来,似是将遭遇过的没遭遇过的不公都化作这两行清泉涌了出来,“万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沈乔乔一边抹泪哭一边喊着要孟子钰给银两,孟子钰却倒是没辙了,面对任何事他都能杀伐决断,可唯独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娘,他却六神无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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