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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外头烈日当头,烤的人皮肤火热,几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公堂。

      至门外,孟子钰道:“你一个小女娘孤身在外,多有不便,凉州的谢大人是我的好友,我会去书信一封告诉他,让他来安排接你回凉州。”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沈乔乔自是不想回去的,如果回去,她就要面对那被安排好的婚事及命运,便道:“今日虽是在大人的言辞下侥幸逃过一劫,但那些本就在律法中存在的,我心中感谢大人愿意仗义执言,但还请大人不要过于担心我的事,我们本就互不相干,至于我回不回凉州,那是我自己的事,大人就不要费心了。”

      秦扬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就道:“你这小女娘,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们大人帮助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说什么不相干的这种话伤我们大人呢。”

      “我想你家大人也不是什么陶瓷玉器做的,没这么容易碎吧。”沈乔乔头一歪看向二孟子钰。

      “随你。”

      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

      既是脱了身,沈乔乔便不想在甬城多耽搁,当下询问到了有走货的商队去往北边,不过这商队中途需要绕道去一趟扬州,眼下是在甬城的码头从陆运转水运,两日后方装完货启程,这已经是能问到的最近能出发的商队了。

      这先往南走再向北走,算一算时日,需要走十来天,但好在商船愿意不收费用载她一程,这两日沈乔乔就混迹在商队的住处,那些大老爷们见她一个小女娘,便给了她一处容身之所,住在码头的货运棚中,可是她也不想白吃白等,扛麻袋是扛不动,沈乔乔为了不白承人情,这两日便以为他们弄些简单的吃食作为报答。

      沈乔乔别看一个小女娘,这做饭的手艺可是相当了得,她那一双巧手能将再普通不过的青菜变得喷香扑鼻,商队的人都对她夸赞有加,沈乔乔也因为能用自己仅有的能力去帮助他们而感到欣慰。

      水运码头,风光旖旎,水的两岸是枝蔓摇曳的柳树,延伸到水中的石阶上有包着头巾浆洗衣裳的妇人,背上是用布绳拴着的婴孩。岸上是跑来跑去的各种走夫,码头的热闹有时候就如那世间百态。

      无事的时候,沈乔乔就坐在码头的木桩上遥望水波荡漾的远方,斜阳的微光洒在她瘦小单薄的身上,如此静谧美好,却又倍感孤寂。

      王舵主走到沈乔乔的身边坐了下来,望着远处的斜阳,“你这小女娘,年纪轻轻,怎么感觉心事重重的,想什么呢?”

      沈乔乔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石子停下,“舵主,我记得您说您家中也有三个孩子,您有没有想过希望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

      王舵主意由深长的道:“这个问题啊,还真不好回答。他们都有自己想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得他们自己做主。我只能加以引导不要走入歪道,不能去干涉他们,不能去居高临下的对他们说,‘你们将来必须要成怎样怎样的人’,这样孩子长大了,都没有自己的想法了,那和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王舵主边说边演示,虽然模样滑稽,可是在沈乔乔眼中,这是长辈爱的模样。

      沈乔乔咯咯的笑了起来,王舵主也随之哈哈大笑,“你啊,就应该多笑,小姑娘家家的,笑起来才好看嘛。”

      “不好了不好了,舵主,出大事了。”张河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还险些跑过冲进了河里,得亏王舵主手快,一把拉住了张河衣裳将他拽了回来。

      “慌慌张张的,见鬼了。给你说过多少次,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冒失’二字,这会一不小心就送了小命的。”王舵主一顿训斥,张河倒是跑的面部红彤彤的,挥着袖子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

      张河把手中拿着的告示递给了王舵主,“他们都说城中出现了命案,眼下官府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去路,说是要查案,我们可能走不了。”

      王舵主接过张河递来的告示,看完,眉头紧皱,“哎呀,这下可糟了,我这批货是明天一定要出发的,这批货可是大主顾的,我全部身家都在这批货上了,若是耽搁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王舵主收起方才的嬉笑,此刻已是面布乌云,眉头不展。

      沈乔乔也接过来看,这告示上说,钱大人一家为贼人洗劫,全家罹难,无一幸免,“这贼人也太恶毒了。”

      捉拿文书旁边附着盗贼的样貌,只见上面画的是一个面貌清俊又刚毅的郎君,倒是感觉有些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且不管这画的是谁,只是这个人真是该死,这下又走不成了。

      王舵主为了能让这批货物按期交付,在得知封路后,便带着银两去寻法子了,想来,是去打点管事的人去了。

      外头早就漆黑一团,原本热闹的码头,此刻寂静的出奇,沈乔乔趴在货棚中打的地铺上,一边猜想着希望王舵主能够打点通,一边想着若是不通,她也得想好退路才是。

      这时听到外面稀稀疏疏的声响,沈乔乔一个激灵,将旁边案子上的油灯吹灭,细听响声的动向。

      这莫不是贼人到访,想到这杀人犯还尚在城中,眼下又封城封路,贼人定是被全城搜捕,这亡命之徒最舍得的便是性命,沈乔乔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她看了看四周,这货物都被搬运的差不多了,也无处可藏身。

      便想摸着黑,胡乱摸到了一根木棍。沈乔乔紧紧握住木棍,都感觉到手心出汗了。若是这贼人敢闯入,必要一击即中,否则自己可是自身难保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贼人推开草棚的门,就在沈乔乔将手中的木棍狠狠敲上去时,那人却躲闪开,反手掐住了沈乔乔的脖子。

      沈乔乔手中的木棍掉落,只觉得呼吸困难,她双手挣扎着拍打贼人那扼住喉咙强有力的手,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就在沈乔乔挣扎的时候,那贼人却忽然松了手,一头朝着地面摔了下去。沈乔乔惊魂未定,有些不知所措的保持着原姿势,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转身跑,脚腕却被死死的抓住,听见那贼人几乎是硬生生的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救我。”这声音听着就像是将死人发出的,沈乔乔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追问:“什么?”

      可并未得到回应,内心吐槽道:“你是贼,让我救你,想的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刚转身走,发现脚腕还在被死死的抓住,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一阵清风涌入,吹起了阵阵血腥味入了沈乔乔的鼻息。

      无奈的沈乔乔只得蹲下身要去扣开紧握住脚腕的手,只感觉到这人手脚冰冷,力大无穷,怎都掰不开他的手。

      无奈的从腰部掏出火折子,借着火折子的微光,发现此人却是身受重伤。他虽身着黑衣,可还是看得出,那浓重的血腥味,就是来自这湿透的黑衣上。

      沈乔乔将那人的脸翻过来一看,当真是冤家路窄,此人正是孟子钰。

      看着眼前的孟子钰,沈乔乔的心中已猜的七七八八,知道他不是个寻常人物,更不似他说的,他只是个锦衣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兵。他的身手沈乔乔见过,能将孟子钰伤成这样,八成是和钱大人被灭门之祸脱不了干系。

      二人虽不相熟,孟子钰也不曾真的害过她,在凉州时也算与她有过救命之恩,在钱大人公堂时,也是他让自己免于廷杖之责,眼下他受了重伤,就算在事不关己,也不能见死不救,毕竟他从未真正的伤害过她沈乔乔。

      权衡在三,沈乔乔还是决定先出手相救。沈乔乔先将油灯点燃,将孟子钰的手废了好大的劲才掰开,将孟子钰拖到她的地铺上,在他身上摸索到了一把匕首,割开早就湿透贴在身上的衣袍,发现就在心口三寸的地方深深的扎着一个折断的箭头,身上还有三四处刀伤,已经皮肉外翻,红血白肉,看着煞是触目惊心。

      她从罗裙上扯了一块布下来,用水壶中的水沾湿布子,一点一点将那沾了泥土的伤口清理干净,可旧血渍去掉,新的血又汩汩冒了出来。

      她虽尚未见过这场面,心中甚是害怕,但还是让自己定下心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需先为孟子钰将身上的伤口止住血。因为她没有随身带这种治疗刀箭伤口的药,有的也只是一小瓶跌打损伤的药粉,眼下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根本不够用。

      为难之下,沈乔乔准备去灶房拿些做饭时烧下来的草木灰。她刚起身就被方才已经陷入昏迷的孟子钰一把握住了手,另一只手握着沈乔乔放置一旁的匕首抵住沈乔乔的喉咙,“你若敢报官,我就杀了你。”说着便用锋利的匕首在沈乔乔的左臂膀划了一刀。

      沈乔乔吃痛,小声道:“我若要报官,我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你了,你这人怎么不知感恩,还要恩将仇报。”

      孟子钰似是泄了气,瘫软的重新躺了回去,只是手中紧握着匕首。沈乔乔顾不得自己肩头的伤,转身出了草棚,因为码头货船多,夜间各大商船都要保障自家货物的安全,都会有派守看护人员。

      沈乔乔出来后直奔灶房,正巧碰上了王舵主的巡视员,“沈娘子,还没安歇呢。”

      沈乔乔先是一惊,随后转身一脸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啊,这不晚饭没吃饱,饿醒了,想再找点宵夜,嘿嘿。”沈乔乔还揉了揉腹部。

      那人道:“沈娘子,晚上还是不要随意出来,听说那灭了钱大人满门的贼人逃到码头来了,我们兄弟都不敢睡觉,时刻要值夜,你找点吃的赶紧回去,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叫我们。”

      因为沈乔乔煮的一手好饭菜,这商队里的人对沈乔乔都很好,即便此刻,对沈乔乔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沈乔乔先是假装震惊害怕,后点了点头,值夜的人这才离开。好在夜色昏暗,那人没瞧见沈乔乔受伤的胳膊。

      她当即转身进入了灶房,把随身的帕子一铺,用手在锅底掏灰,看着差不多了,这才转身回去。

      沈乔乔先将草木灰洒在孟子钰的伤口上,看着他在昏迷中还依旧被疼的皱起眉头,便轻轻趴在伤口处用嘴吹了吹伤口,希望能减轻他伤口的疼痛。

      最后一处便是他身上那折断的箭头,若是不取出,定会有性命之忧。沈乔乔将地上的木棍拾起来放在孟子钰的嘴边,“我现在要为你将断箭取出,肯定会很疼,但是你不能出声,否则我们两个都得完蛋。你若是觉得疼,就咬住这木棍。”

      孟子钰昏昏沉沉中,道:“不必。”

      这人还真是倔强倨傲,沈乔乔解开衣袍,拿起匕首,先是在油灯上烤了一会儿,一把握住断箭猛然拔出,随即便是迅速的在匕首按在伤口上。断箭带出的血溅到了沈乔乔的脸上,似是暗夜中的曼陀罗花,如此摇曳。

      伤口因为滚热的匕首烫住,又及时撒了草木灰,算是很快止住了血。这一系列的操作,沈乔乔看着都觉得肉疼,可孟子钰却愣是一声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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