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夕鬼

11、10 Opening

　　说好的最后两场戏要等流川枫身体康复再拍，可在家还没待够三天，剧组就来了电话催他回去。
　　“医院的景只有这两天能拍，实在是协调不开。这场戏没什么大动作，只要情绪对了很快就可以结束。”电话里演员统筹如是说，“何况流川君的戏向来不错，没来的这几天西村导演可一直挂念着呢。”
　　这话说得有些客气了。虽然通知得有些急了，但签了全程本就该随叫随到，何况临时变动的剧本改动是因他而起。流川枫没什么犹豫地应了，当天晚上就被接去了剧组。
　　原本组里蹲的哥几个预备了不少小食要给流川枫接风，结果酒和饮料还没搬进房间，导演助理就先敲了进来。
　　“导演有事要找流川先生，”小男孩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话声带着天然的青涩单纯，大概是没料到屋子里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吓得有点结巴：“说、说要商量明、明天的戏——”
　　医院生离死别，流川撒手人寰，借此展开樱木与其他二人的情感纠缠。按现在的剧本来说确实是流川枫最重的一场戏了。樱木花道跟着点了头道：“那我也去吧，这场戏是有点麻烦，我怕到时候会笑场——”
　　“不是怕，是肯定会，还是发自肺腑的。”宫城良田嘬了口筷子，歪头对流川枫小声补充道：“你没来这几天，这小子天天被西村拿着跟你做比较，这二傻子也是耿直，西村一说你他就炸，他一炸西村也跟着炸，搞得每天都乌烟瘴气的。这么大的仇，明天又是要演你挂了的戏，他能不开心吗。”
　　“什么叫二傻子！换你在那儿走心着，导演搁边上一劲儿说小三怎么怎么的，你能不炸么！”
　　“这是两码事。”依旧啃着鸡爪的宫城良田头也不抬道。
　　“什么两码事！这叫精神污染，精神污染好吗！就这我还能演下去完全是因为我是个天才，专业素养够高！”樱木花道完全忘了门口还站着个导演助理。
　　“想开点吧天才，西村对你那是望子成龙——”三井寿在旁悠悠吐了口烟帮忙补了一刀。
　　“望什么子成什么龙！小三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子谁是龙——”
　　“你是子我是龙，白痴。”流川枫冷不丁结案陈词道。
　　“你是伤好了还是怎么的！是想再进一次医院吗流川枫！”樱木花道忍无可忍撸起了袖子。
　　“要进去的是你樱木花道。”流川枫随遇而安放下碗。
　　“你这只臭狐狸！”
　　“你个大白痴——”
　　“请不要打架！！”显然是被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给唬住了，一直被忽略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眼见着一屋子漫不经心挑衅叙旧的气氛被他打断，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小男孩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樱木先生不用去，导、导演他只让流、流川先生过去——”
　　几人听了皆是一愣，樱木花道扬了半天的拳头晃晃悠悠软了下来，愣头愣脑问道：“我不去对什么戏？明天那场戏把我也给删了？”
　　宫城良田皱了眉不说话，一旁三井寿看向流川枫，见他亦是一脸不解的模样，缓了缓，掐了烟对门口腿软了的小男孩道：“一会儿我送小枫过去，你先回去吧。”
　　终于如释重负解脱了般，小男孩应声头也不回的跑了，留下屋里人面面相觑。
　　“这西村搞什么鬼，这两天就一直跟大姨夫来了似的臭着张脸，大晚上的说对戏又不让花道去，就他俩读夜光剧本吗？”宫城良田放下鸡腿喃喃道。
　　“不会真给删了吧，我不是有意顶撞他的啊，后面的还能留下吗？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吧，我都跟洋平他们说了这次是绝对男主——”樱木花道垮了张脸陷入了另一种大概不太对的惊慌失措里。
　　三井寿没说话，他看了眼表，略微收拾了下桌子，扶流川枫起身往门边走去。
　　“今晚就到这儿吧，我先送小枫过去。”走到门口时三井寿回了头，与宫城良田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是不谋而合的了然，“等我回来再说。”
　　酒店分为两个区，A区是标间，住着剧组绝大多数主创及工作人员，B区多为套房及豪标，住着导演、主演及少数够资格的部门长。为了保证休息时间不被打扰，B区这边基本上都是跨层安排的住宿。导演住在七楼，主演们住在五层。流川枫的房间就在电梯旁边，导演屋在走廊紧里头，通常情况下，过了电梯后沿着走廊一直走就能到。
　　虽然流川枫还受着伤，三井寿却仍旧选择扶着人走了楼梯。
　　“他有问题。”没有说名字，但两人皆心知肚明三井寿说的是谁。
　　楼梯间里灯光昏暗，却也足够私密，不用担心撞上什么熟人。可三井寿仍旧压低了声音道：“进去前我会打电话给你，你保持接通别挂断就行，一旦有什么动静我和宫城会直接进去。”
　　流川枫的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解决什么？你现在还受着伤，我可不想再送你进医院了。”三井寿皱眉道。
　　“进不了医院，我本来也没打算动手。”流川枫略带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不动手……你不会不知道他叫你去是干什么的吧？他名声可不好，之前没少做这种恶心事。要不是你现在半残废着你以为我会担心你吗？最多也不过是想知道他能在医院里躺多久——”
　　怎么会不知道。一直以来，西村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强烈到无法隐藏的侵略讯息，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进肚里连骨头都不剩一样，甚至私下里对他也没少做些毛手毛脚的事情。只是直到现在流川枫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两个男人。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这种魅力，所以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防范这些事情。
　　“就当是让我们安心吧，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三井寿叹口气，掰过流川枫认真道：“小枫，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尤其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就像当年的仙道彰之于流川枫那样。
　　流川枫闷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

　　把人送到房间，三井寿在门口杵了半天，直到流川枫开口催他，方才犹豫着离开。等人走后，西村迫不及待地关了房门，满面轻浮地拉流川枫到了沙发前坐下，盯着人左瞧右瞧，手也不规矩地开始画圈。
　　“啧啧，让我瞧瞧，我们的流川君可是瘦了不少，都快不接戏了，嗯？”西村只穿了件浴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腰间扣子系得很松，浴衣底下若隐若现，以一副“我很性感我很急”的姿态聊骚着。
　　流川枫不说话，盯着西村的眼里冷得能结冰。西村被他瞧得不由打了个哆嗦，一时间手里的圈圈也不敢画了，可见流川枫半天也没什么别的反应，西村又忍不住漫笑着缠了回来，“哎呀我知道你在怨我删戏，可你也知道的嘛，这种时候也只能这么做了，毕竟网上呼声太高，你也不想这电影就这么给废了吧？三井君他们可也在很费力的演出着呢，辛苦了这么久的成果却因为你而没法上映，你也不忍心的不是吗——”
　　流川枫不咸不淡地换了个姿势，巧妙地避开了西村扰人的纠缠。西村倒也不恼，他的视线随流川枫而牵动，专挑些令人不齿的地方去描绘，末了还舔了舔嘴唇暗示道：“说起来也要怪流川君自己呢，要是流川君能乖乖地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流川枫轻扯嘴角，盯着西村随他的话开口应道：“是吗？”
　　西村见状一喜，情不自禁地又俯身贴过去，双手自以为是的将流川枫困在了沙发角落，使劲嗅着流川枫身上的气息，眼里的迷醉和疯狂翻涌而出，嘴里呼出的空气带着明显的酒味：“是啊，像现在这样乖乖地听我的话，做只不挠人的小猫咪，这样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流川枫盯着那张越逼越近的脸，手欲拒还迎地抵在了西村胸前：“哦？我想要什么？”
　　“名声，地位，钱。”流川枫的这番举动简直让西村欣喜若狂，他几近缴械愈陷痴迷地凑到他耳畔，哈着气幽幽道：“只要是流川君想要的，我都能给——”
　　面上现出一抹嗜血乖戾的笑，悄然箍住西村咽喉的手只需稍稍用力，千钧一发。
　　“喂喂？总算是接通了。流川枫，是流川枫吗？”
　　过分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衣兜中的电话里传出来，流川枫面色一改，蓦地收手一把将西村推下沙发。
　　大概是刚才纠缠时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屏幕，竟是挂断了一直接通状态的三井寿的电话，转而接了新的进来。
　　“喂？听得到吗？流川枫——”
　　不顾在地上摔得哀嚎打滚面色铁青的西村，以及走廊上紧接传来的杂乱奔跑声，流川枫忙不迭去翻掉到衣兜深处的手机，在西村暴跳如雷的咒骂与轰然响起的砸门声中，流川枫看到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名字。
　　仙道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