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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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姑娘大名李婉儿，她见那几个道姑推门进来，真乃个个仙人之姿，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美的人，不由心生向往，心想自己如今反正也再难嫁人，竟隐隐生出了修道的念头。不过这是后话了。
　　那小丑狗问了李婉儿，最早发现自己身体异常之前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李婉儿想了会儿说：“不瞒仙姑，我平素足不出户，就在上元节夜里赏花灯至深夜才归，但那夜我爹娘和哥哥嫂嫂也都一起去了，只是赏灯，在夜市吃了碗桂花粥。回来后我便染了风寒，有忽冷忽热之症，吃了大夫几剂药，也就好了，过了半个月便开始呕吐，有了这症。”
　　“这灯节是月月都有吗？”丑狗又问。
　　李婉儿摇摇头，道：“不是的，每年上元节，皇帝开恩，全城赏灯三日，没有宵禁，寻常时候到了子时便有宵禁。”
　　柳青蝉看了看独角兽，无奈独角兽不知道主人看它什么意思，对柳青蝉眨了眨眼，表示疑惑。
　　柳青蝉只好拿出笔，蘸了蘸水，在桌面写道：“姑娘，皇都未婚女子平日夜间都不能出门吗？”
　　李婉儿见柳青蝉写得西极文字，摇了摇头，说：“不，皇都对女子没什么特殊的管制，女子爱出门，随时都可以出门。只是我不爱出门，我那表姊妹们，平日夜里出门看戏游玩，宵禁前回家，个个都没什么事，只有我……”
　　“那容我冒昧问一句吗？”柳青蝉再次写道。
　　李婉儿见这道姑美丽，人又温和，心生好感，她说的什么话也都想应了，于是点点头。
　　“未婚女子多与男子交往吗？”柳青蝉写道。
　　李婉儿脸红了，有些扭捏地轻轻点头，道：“我，我那些个表姊妹，未订亲前，也有偷偷与男子来往的。我，我不爱出门……”
　　柳青蝉和吴江月对视了一下，这西极和东土民间还真的有些不同！东土的未出阁女子，虽也时常有与男子偷情之事，但夜里出门是被明令禁止的。也就是说，东土女子夜里要会情郎，只能是男子爬进女子家中，而西极这里却不一样了。
　　至于柳青蝉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最近几天在西极皇都夜间出来时，都能见到女子。他感觉这件事有其他切入点。
　　也就是说，其实男子们以为的女子，或者父母以为的女子们，与实际上的情况有所不同。按李婉儿这个说法，不少女子在出阁之前与男子有来往，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未必有如此不堪，只是长辈们都不愿提及或者很多被瞒着罢了。
　　“赏灯那三日，全城都去了吗？”
　　李婉儿点点头：“皇帝亲临角楼，大家想一睹龙颜，所有人都会去的，我去那晚恰好是上元节，人多得路都不通了。”
　　“那晚灯节，可还有什么异事吗？”
　　李婉儿想了半天，“啊”了一声道：“有人自洪州带来烟花献给皇帝，和西极的烟花大不相同，皇帝与民同乐，连放了三夜。那烟花果然不同，甚是美丽，放完之后星火下垂，竟变为柳絮飘在空中。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烟花，若说异事，也就此一件罢了。”
　　柳青蝉没有再问，朝钱花桥吴江月点点头，再示意独角兽对李婉儿说话。
　　独角兽说：“李姑娘，接下来，我等为你取出腹中邪祟，你只管睡，千万不可睁眼，明白了吗？”
　　李婉儿对仙姑们甚是信服，点点头，在独角兽的示意之下，躺到了床上去。
　　其实柳青蝉的手段也挺简单的，他用金系灵术变出来的利刃一瞬间切开李婉儿的肚子，取出肉球和胎盘，钱花桥和吴江月及时用上治愈术，使得李婉儿的腹部及时修复。
　　钱花桥和吴江月的治愈术，对凡人的皮肉修复，可谓大材小用，甚至可以让李婉儿完全不觉得痛就修复好。
　　至于皇城中的筑基期道士不多，也并无飞花堡的精深灵术，就算想用此法，未必能用，况且这些道士好不容易筑基，多数不肯为凡人这样浪费灵力和精神力。
　　那李婉儿闭上眼睛，只觉得腹部微微刺痛，但一会儿便无事了。那丑狗说：“好了。”之时，过不到一炷香功夫。
　　李婉儿睁开眼睛一看，她的腹部竟然平了！她惊奇地摸了摸腹部，完全和八九月之前一模一样。她打算谢那几个道姑的时候，发现她们已经不见踪影。李婉儿推开门找人，也没见人影。
　　“爹爹！娘亲！”李婉儿对着楼下呼唤。
　　李老三和他婆娘听见女儿呼唤，心里咯噔一下。他婆娘哎哟了一声，叫道：“我说别放那几个道姑单独上去了吧！”
　　夫妻俩和管家、侍女赶忙上楼，却见李婉儿喜极而泣，那身段哪像有孕在身！
　　“爹爹！娘亲！我好了！”
　　外来道姑可以治邪祟，将李老三家小女儿治好一事不胫而走，传遍了皇都，甚至上达天听，惊动了皇帝。皇帝问天师这道姑从何处而来，天师说：“这三位圣姑，乃是天舟飞花堡下来的仙子，助我西极除邪祟来了。”
　　老麒麟自然是把飞花堡道员历练之事告诉了天师，甚至还让天师别把线索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本来天师搜集了几个肉球交给了老麒麟，老麒麟还特意不拿给他们。
　　不过天师嘀嘀咕咕：明明是三名男道员，怎么就变成道姑了？
　　皇都人人振奋，那些中了邪祟的人家都感觉有救了，全都去大榕树下绑红布条，求仙姑驾到。那榕树本是寻常榕树，近几日竟然有人开始在树下烧香烧纸跪拜，甚至善男信女刻了三位仙姑的雕像，放置在神龛里，摆在树下，供人朝拜。
　　这几天柳青蝉几人学了隐形术。这隐形术是操纵术中较难的一种，之前呼延靖就没在短时间内学会。但柳青蝉研究了一种能够快速记忆并使用这个隐身术的方法，还教会了钱花桥和吴江月，于是他们都会了。隐形术有两种，一种是“让自己隐身”，一种是“让别物隐形”。呼延靖之前之所以很难学会，是因为要令自己完全隐形，须得同时使用这两种隐形术，否则就会出现人隐身而衣物不隐形的情况。柳青蝉想的办法正是能把这两个灵术糅合在一起，快速记忆并且一起施展的方法。
　　独角兽的隐形，是“被隐身”，所以当日他们才能来无影去无踪。
　　而被隐身的独角兽还有一项工作要做，也就是每天半夜跟着钱花桥出去，把那些红布条一起取回来，看看第二天需要去哪一家作法。
　　至于这项工作为何不是另外两个人做，是因为柳青蝉说他们俩晚上修炼太忙，而且修炼一日不可中断，只好麻烦独角兽和钱花桥。
　　至于独角兽最近也听不见楼上他们是怎么修炼的了。起初它以为他们的修炼终于恢复人性，有一天独角兽好奇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就偷偷跑到二楼，从门缝里偷窥，却发现屋子里设了结界，它不但进不去，还看不见里面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它问柳青蝉，柳青蝉就告诉它，这结界是稳定修炼场所用的，要是不用结界，怕这屋子承受不了他们修炼时带来的强大撼动倒塌，所以才用了结界。
　　独角兽筑基以后并没有那么好骗了，起码知道有疑问要问钱花桥。钱花桥听说二人弄了结界修炼，就告诉独角兽：“那才不是因为怕房屋倒塌，是怕被你看到听到了，害你长了针眼就不好了。”
　　渐渐独角兽也对他们怎么修炼失去了兴趣，反正也就那样修炼，按钱花桥说法，就是光溜溜抱在一起，也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人类不如兽类好看，光溜溜的就更不如了。
　　自从他们治好了李婉儿，而李老三家里也再未出现邪祟，求他们上门除邪祟的人就多了起来。
　　他们从早到晚上门，帮那些女子剖开肚子，取出肉球，再用治愈术治好她们。最后将肉球带回家里放在一间屋子里，到了第三天，已经搜集了十余个肉球了，有大有小。
　　他们每上门一次，都会问那些女子发病前后的情况，又陆续整理了很多线索：一，所有人都是在上元节至端午节这段时间发病的，过了端午节都没有发病的人了。二，所有女子都在上元节那三天灯会出门赏灯，并且每一个都见到了洪州送来的烟花，都说那烟花极为异常，绽放后有柳絮飘下。三，当日她们多有和其他姐妹们一起去的，其中也有未婚姐妹，但那些姐妹都与男子有所往来，虽然在端午前后有些姐妹被送出皇都，但至今未听说她们也发病。
　　肉球被他们带回家。柳青蝉说，那肉球养在人体内，或者埋在土里边，或者用火烧，都会出来一些贪吃的东西，不如就那么敞开放在房间里，看看会不会作祟。可是那些被带回来的肉球毫无动静，也不腐烂，也不裂开，没有任何变化。
　　目前他们的任务等于是完成了一小部分，也就是能找到治这个邪祟的方法，但是还是找不到罪魁祸首，甚至对于此事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但他们也不着急，反正这个试炼也没规定时间，慢慢找线索也不迟。
　　到了第五天上下，皇都里所有染了邪祟的女子腹中肉球都被取出来了，堆放在屋子里面。那几日天天有人到榕树下烧香放炮，整个皇都各处都像过年一样。
　　接下来他们收到的布条就不再有沾染邪祟的人家了。而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比如家中失窃，有人病重等等。
　　于是道姑们不再出现在皇都，虽然仍有人去榕树下挂布条，但道姑们再也不上门了。街坊传言道姑乃是专门下凡来除邪祟，邪祟除尽了也就回天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