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乱蝉外史》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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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狗出了牙行，在一间茶肆坐下，叫了一壶清茶，各色果子吃了。自从筑基之后，他们毫无食欲，也不觉得饿，但是还是能吃的，吃了东西之后，还得消耗一定灵气来把食物转化为能量，使得食物全无残渣。食物越油荤，消耗的灵气越多。故而成仙有点不好，就是凡人能享受的他们很多都享受不了。
　　其实倘若不是他们的特殊体质以及刚好可以双修，按理来说，凡人的这种享受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享受。
　　他们在茶肆坐着聊了聊，整理出几条线索。第一，皇都城东现在有两家未婚女子已经妊娠但未分娩，上个月刚做了两场法事，但是毫无效果，其中一家目前仍在找高人看能否驱除邪祟。第二，已经分娩的都是肉球，现在已经有六人分娩出肉球，第一个娩出之后埋土里，但后来邪祟仍出来作怪；第二个是那自尽的女子，那个肉球不足月，但是仍有邪祟跑了出来；后来几家全都将娩出的肉球交给了皇家道观，也就是天师处。至于天师怎么处理这几个肉球，暂时还不知道。第三，目前并没有听说有已婚女子受害，也就是说，这种邪祟只对未婚女子下手，但那些未婚已经和男子偷情的女子也不会受害。
　　“唉，我觉得这邪祟是逼女子早点嫁人或者去偷情。”钱花桥听了柳青蝉整理的线索，说。
　　“我想大概是未婚女子身体有什么奥秘，可以养育那肉球，所以才专门找这些女子下手。”柳青蝉说，“我们得想想办法接近这些女子才行。”
　　“可我们是男子，怎么能接近得到这些未出阁的女子呢？”吴江月问。
　　“我有个主意，但能不能实行，全靠花桥了。”柳青蝉说。

　　这几天，皇都里来了三个道姑，个个肤白胜雪，美貌无比，只是不会说话，而且带着一只特别丑的狗。但这只丑狗竟然有大神通，不但口说人言，且能透视，能治病，还能捉妖。这一行人来了三天，将城东一个老姑娘多年的瘌痢头治好了，令她长出了一头秀发，并且迅速嫁了出去；将城西一家人失窃的一串嫁妆金镯子找到了，原来是家中一个仆役偷走了，私藏在院中树下；将城北一家人家中小鬼捉住了，当场就净化了。
　　城东李老三家财万贯，只是最近家中出了点问题，令他一个头两个大。他家生了四个儿子，好不容易中年了生了个女儿，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养到十六岁，还舍不得让她出阁嫁到别人家去受苦。年初时却开始呕吐，看着就像妊娠之症，一问她却是什么也不知道。起初李老三还以为女儿太傻，被人欺骗了还不知情，但后来听说皇都出了邪祟，才知道女儿是染了邪祟。
　　李老三爱女心切，接连找了几个道士作法，甚至找人求了皇城道观道长来除邪祟，谁知全不管用，就见女儿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到了后来，他们几个苦主家里联合去皇都道观求天师，天师也做了法，然而邪祟仍然不见消停。
　　这几日眼看女儿怀那怪物就快足月分娩，李老三正令仆役们打叠行装，打算将房屋挂在牙行出售，送家眷出城避一避风头。皇都地价极贵，他卖了房屋，也再难买到这么大的屋子，他自己在皇都其他地方买了栋小楼，打算继续做生意。一家人被邪祟弄到如今地步，也是可悲可叹。
　　李老三想想这件事，就愁得夜不能寐。
　　这天，管家忽然告诉李老三，城中来了三个道姑，不但美若天仙，而且法力无边，带着一只能诉人言的丑狗，不但治好了隔壁李瘌痢多年的瘌痢头，还能除妖捉鬼！
　　李老三急病乱投医，当下大喊：“快快快！重金将她们请来！”
　　皇都没有道姑，只有道士，此前来作法的全是道士，道士也不能随意近女子身旁，作法时都不靠近女子。李老三疑心是他们不敢靠近自己女儿，故而找不出邪祟源头，这几个道姑如果法力高深，那自是正好。
　　管家出门去找那几个道姑。皇都之人传说那些道姑吸风饮露，全不需饮食，飞天遁地，还能隐身，甚是厉害。平时要找她们也容易，只消到城门边的大榕树枝挂一条红布，写明“何处某家，恭请仙姑大驾”，那几个道姑自然感应，当日必定出现在某家门口。
　　管家买了红布，写了“城东牛屎巷口李老三家，恭请仙姑大驾”，挂在那大榕树之下，就见那大榕树枝挂满红布，一一看时，竟是皇城许多人家，都请仙姑大驾。
　　管家回禀了李老三，李老三急得要命，这么多人挂红布，道姑们一家一家去，得等到何时！但急也没用，除了挂红布，那几个道姑什么法子也不认呢。
　　这天等到了亥时，忽闻门口有狗吠。管家喜上眉梢，对李老三说：“老爷，这定是那几个道姑来了！”
　　“何以见得？”李老三还不信。
　　“人言道姑到来之时，必让那丑狗吠叫十声，不多也不少，我恰才数了狗吠声，恰好十声。”
　　“快快，快去请进来！”李老三坐不住了，直接带着管家奔向大门。
　　门房正要进来通报主人，有几个道姑在门外候着，就见主人冲了出来，对他叫道：“快开门！有请仙姑！”
　　门房赶忙把门打开，李老三心内喜悦，笑起来也多了几分谄媚，他一见门口三个缁衣道姑，个子都极高，果然都是倾国倾城之貌，肤如凝脂，面目庄严，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其中一个美貌道姑怀里抱着一条丑狗，那狗别提多丑了，没毛，塌鼻子歪嘴，那舌头吐在外面，竟似缩不回去似的，但却穿着缁衣，光着屁股，看上去甚是滑稽。
　　然而李老三却不敢笑话那丑狗，要知道那狗也不是凡俗的狗啊！
　　李老三作了个大揖，对那几个道姑说：“恭候仙姑大驾！”
　　当中有个看上去特别高贵的道姑对着他点点头，李老三被她看了一眼，就快晕了过去，这道姑怎么隐隐还有股龙威，有种不可亵渎之感呢？
　　高人自不必多言，李老三还没对三人一狗说出要求何事，那丑狗就对李老三说：“你女儿的事，我师父师叔都知道了，此次正是来你家助你度过这个难关。”
　　李老三感激得快掉眼泪了，忙命仆人端茶送水，那丑狗却说：“琐事都免了，我师父师叔乃是仙人，吸风饮露，凡间的食物是吃不得的，你且带我们去你女儿处，办正事要紧。”
　　李老三于是带着三人一狗去到他女儿闺阁，快到那阁楼之时，丑狗说：“老头儿，你且止步吧，你女儿房中如有他人，也请离开，师父作法，外人不得在场。”
　　李老三还犹豫了一下，管家扯了扯他衣服，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老三上阁楼，把他婆娘和侍女带了下来，就让三名道姑一只狗上去了。
　　婆娘不放心，想说话，就被李老三瞪了回去。
　　“这几个道姑来历不明，你就这么放姑娘一人在上面不好吧！”婆娘小声说。
　　“我说句难听的话啊，这几个道姑长得这么美，图我们姑娘什么？还怕拐卖了她么？这大着肚子，怀着怪物，卖得出去么！”李老三说。
　　婆娘竟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了，这三个道姑一条丑狗，自然正是柳青蝉一行人。那天柳青蝉定了计策，既然这些受害女子都是未出闺阁的，那么自然用女子身份容易接近她们一些。也亏得钱花桥为他们变出了道姑的道袍，也变出了头饰等物，三人乔装改扮一番，都扮作了道姑，但是声音变不了，只好装作仙风道骨，让独角兽变的丑狗出声。虽然三人长得美，柳青蝉更是雌雄莫辨，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许破绽，于是他们这几日苦练障眼术，也就是让看见他们的凡人，都忽略他们身上的男性特征。
　　呼延靖选习的操纵术真的大有用处，柳青蝉万分庆幸当时问他这部灵术，并且记了下来。
　　当然，治瘌痢头，靠的是钱花桥的治愈术，生发，靠的是吴江月和柳青蝉的滋养术；找金镯子，靠的是透视术和追踪术；至于捉小鬼，那并不是小鬼，而是一只□□精，靠的是显形术。
　　也就是这些雕虫小技，在凡间也够用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那些有中了邪祟的女子人家找上门来，以便能近距离接近这些女子，用一定方法得到她体内的肉球。
　　凡间的天师，未必想不到这个办法，但是天师自持身份高尚，定不可能亲自到每家每户去解决问题。而有些筑基期的道士，因救人费灵力，而在九州修炼，灵力又是极为宝贵之物，所以即便想得到此法，也未必肯做。
　　三人倒是不怕，天地灵气在飞花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他们自有飞花堡修炼法门，和凡间的“灵图”又不一样，故而可以使用那种方法。
　　柳青蝉、吴江月，还有抱着丑狗的钱花桥一起登上那阁楼。柳青蝉叩门，丑狗说：“李姑娘，多有失礼，我等进来了。”
　　独角兽的声音一直都好像是七八岁孩童的那种童声，也听不出是男孩女孩，听起来完全无害，那李姑娘听见之后，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