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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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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渔呆了片刻，便立刻反应过来冲上前去要把那汉子从粥桶里拉出来，可那汉子却双手死死扣紧了铁桶边缘牢牢撑着，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粥桶里去，双脚离了地四处乱蹬。阿渔见拉不出来，担心他会直接闷死在粥桶里，索性一脚踢翻了粥桶，那汉子失了支撑点，“砰”地趴在地上，阿渔迅速把已经倒空了一大半的粥桶踢得远了些，屈身用双手膝盖死死压住那汉子，大喊道：“快来几个人，制住他啊！”
这军营里本就是一群受了些利益驱使才聚集到一起的三教九流人物，平时起哄挑刺倒是成片成片的来，此刻见有麻烦，倒是一个个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了，胆子小的饭也不吃了就往回跑，胆子大的也不过站在一旁窃窃交头接耳，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汉子糊了一脸的热粥，头脸脖颈上都烫伤成了一片可怖的红色，阿渔是趁他不备时勉强摁住了他腰间施力的地方让他站不起来，却没能制住他还在乱蹬乱舞的手脚，不过撑了片刻便被他一掌掀到了一旁，直直地飞出去撞在远处的饭桶上，肋骨间一阵剧痛，冷汗顿时就扑朔朔地下来了。
汉子却依然不饶他，竟也不起身，呲着牙双手双脚爬到阿渔跟前，嘴角挂着一丝混合着残粥的涎水，双手狠狠地掐住他脖子，发红的双眼中无一丝正常人的清明神色，直把阿渔掐得登时就翻了白眼。
“吃！我要吃！！！”汉子抓着他的脖子拼命地把阿渔的身体往饭桶上撞，每一下都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他的小臂比阿渔的脖子还要粗，阿渔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疼得几欲裂开，鼻孔下有些湿湿热热的感觉，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连汉子那发狂的嘶吼声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难道……就要死了吗？
可是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让他吃自己做的饭呢……好可惜啊……
一旁看热闹的人又走了几个，一边走一边面带恐惧地回头看：“啊呀，这个小掌勺怕是要被打死了。”
“啧啧啧，也不知这个大老粗今天发了什么狂，拿人家掌勺撒气，看得我也怪不舒服的。”
“诶诶你别说，我也有些头晕了，快扶着我些扶着我些。”
几人走到一半，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怒气冲冲的大喊：“呔！放开我徒儿！”
随着喊声传来的是一阵奇异的香味，像是受了潮的木柴加了些香料焚烧的味道，有些呛人，闻着却顿时觉得灵台清明了许多。
转头一看，竟然是胡师傅，他还是穿着那身白色的粗麻衣衫，一只手中握着一簇点燃的枯草高高举起，另一只手上肌肉紧绷，狠狠捏住那汉子下巴，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阿渔蜷着身子缩在一旁，双手护着脖子咳个不停，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那汉子竟然是双目紧闭四肢瘫软地被胡师傅制住了，两眼只直直地盯着胡师傅手中的那一簇枯草，不知是胡师傅使了什么招数，那几人隔得远，竟隐约还看到他身下有一滩暗黄色的不明液体。
炼丹术士匆匆拿着空饭碗从远处赶来，本满心担忧着今日吃不上饭，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不由自主深吸一口冷气，道：“这老胡头……怎么回事？”
然而只一瞬间，心头的惊惧便全都散了开，炼丹术士贪婪地踮起脚呼吸着空中飘来的烟雾，只觉得自己不用吃饭也精力十足，飘飘欲仙，心中灵窍顿开，像是吃了最上等的十全大补丸。
待到炼丹术士回过神来时，才惊觉自己的脚步已不知何时挪动到了距胡师傅不过一臂远处，嘴角流出的涎水把胸前的衣衫打湿了一大块，手中却是空空，饭碗都不知道丢到了何处。
胡师傅此刻已经熄了那簇枯草，正扶着还在咳嗽不止的阿渔站起来，冷冷看了一眼炼丹术士，道：“今日不开饭了，先生自己找吃些吃的凑合罢。”
炼丹术士怔怔地看着他师徒二人离去，心头还回味着刚才那羽化而登仙般的畅快，忽然发现地上落下了一根胡师傅方才手中未曾燃尽的枯草，见四下无人，立刻如获至宝般地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揣在了袖中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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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发生后，阿渔好几天都没能下得了地，和那堆叮铃哐当的厨具一起在车上睡了好几日，连吃食都是师傅端到面前来送给他吃的，才勉勉强强又能拿得稳大勺，干起分饭的活儿了。
不知他不在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些什么，现在这帮人吃饭的态度比以往还要积极了不止两倍，每日饭点还未到，只要灶上一有白烟升腾起来，便有一群人鬼鬼祟祟地来了板车这边蹲着，使劲地抽着鼻子吸气，像是饿了十年没闻过米香一样。
阿渔觉得奇怪，却也只对自己解释说兴许是这北方天干物燥，肚子里存不住吃食，分饭的时候也就给那几个看着最饿的悄悄多打了些，也不过是小半勺菜汤稀粥罢了，那些人却高兴坏了，伸着舌头连碗边的汤渍都舔得干干净净，看得阿渔心里一阵发毛。
终于，十几日后，阿渔觉得自己身上松快了不少，脖子上的淤痕也褪得差不多了，大概是身子好透了，便一大早爬起来开始料理吃食，他受伤了，这些活计前些日子便也得胡师傅负责打理，师傅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做这么多活儿，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然而刚洗了些菜，那催命般的号角声竟然又在军营上空响了起来，穿着道袍的、刚练完丹的、手上缠着蛇的身影都手忙脚乱地从营帐中钻了出来，一个个地往前面挤挤挨挨地跑了过去，阿渔手上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张着嘴站在原地看着——这是，要打仗了。
——贵人下旨，命全军将士恪尽职守，各司己职，全力出击，歼灭那城镇中的刁民贼子约五千人等，无论老幼妇孺，皆不可留活口，若有故意遗漏，便与刁民同罪。
这群吃了几年白饭的三教九流，此刻一听这军令，却尽数呆住了，他们虽是从那腌臜堆里爬出来的渣滓，平日里耍无赖闹事情是一流，杀人放火的勾当也不是没人做过，可也从没想过自己在这白吃白喝好几年，得了个军士的名头，却是要与那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对阵。
阿渔也呆住了，他在后方，不曾听到军令，然而胡师傅却是不许他今日做饭，不止不许他做饭，就连胡师傅自己也不打算做饭，只往那土灶前一坐，端了杯白水小口啜着，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远方。
阿渔问：“师傅，这要打仗了怎么能不开火呢？不开火大伙儿吃什么？”
胡师傅淡淡看他一眼，道：“你别问，后头有昨日剩下的馍馍，你饿了就去吃，管好自个儿就行。”
阿渔心中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师傅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照做便是，反正师傅应当是为他好的。这日没有开火，也没人来领饭，他师徒二人被留在后方枯等了一日，两顿都吃的是白水送的馍馍。
待到晚霞铺满天空时，阿渔突然从空气中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血腥味，昏暗的光线下，远处那被群山环抱着的秀丽城市仿佛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霾。
阿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撒开腿就向着远处跑过去，跑了许久才到了他想去的地方，入目的场景却让他震惊。
这不是人间，这该是地狱的修罗场，眼前的这群人，也不该是每日吃着自己精心烹调过的饭食的人类，而只是一群磨牙吮血的怪物。
阿渔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连回去的路都忘了怎么走，一回头，却看到那位辟谷的冯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一身短袍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先生……”阿渔勉强控制自己的声音没有变调，“大伙儿……”
冯先生轻轻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道：“别看了，走吧，民人以食为天，天能普度众生，亦能屠戮众生。”
两日之后，京中收到急报，冀城遭武陵乱军屠城，乱军中有异能者，以蛊控人，乱军军士皆狂乱如恶兽，嗜血好杀，冀城子民五千余，五千白骨哭生魂。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接档古穿文啦，求个预收么么哒~
阿渔黑化一小会，不过这两个人绝对HE！！！！男主女主下一章终于要回来了……
这周没榜啊哈哈哈小辣鸡要luo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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