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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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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奚柏一进学堂就被先生勒令站到后面,理由是无端欺负其他学生,有故意惹事之嫌。
封瑜戚撇撇嘴也跟着站到了后面,站好时正好与罪魁祸首的视线对上。
他挑了挑眉,对着他们灿烂一笑。
等着吧,不记仇就不是我封瑜戚了。
除了那几人又得意又害怕的眼神,还有一堆看好事的家伙。
他们早就对季奚柏这样轻而易举就将事情做好的人积了一肚子的不满。
都是家族里的佼佼者,心高气傲地来到这,以为自己是顶点,却没想到事事被压一头……这样的事他们喜闻乐见。
唯一一个露出担忧眼神的就是甯白,稍微一想就能知道季奚柏被盯上的缘由:因为和他这样的人扯上了关系,因为帮他出了头。
否则季奚柏怎么也不会成为目标,若非咽不下那口气,谁也不愿惹这样有背景、有实力的人。
想到这,甯白站了起来,对着先生大声道;“请先生不要罚季奚柏!他和封瑜戚是因为我才教训项柯他们的。”
季奚柏很是意外,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多言,把自己卷进来吃力不讨好。
但如果他全程沉默着,就不是那个他会出手相助的小孩了。
他会一反常态地管闲事,就是因为这个人很特别。
“真是个有趣的小朋友。”封瑜戚道。
“嗯。”季奚柏没有反对。
相比起两人的淡定,项柯等人神色慌张地急忙向先生辩解,“我们什么都没有做,甯白那小子胡说八道!想拉我们下水!”
程蓁没心情陪小鬼勾心斗角,她看了几人一眼,“项柯、项桦、范宇都到后面站着,我们开始今天的课业。今天我们学净身、吐纳、凝胎息。”
前阵子学修仙理论,今天又学些他们早就掌握的东西,底下的学生纷纷开始小声抱怨,论谁都认为这些课业是为了照顾甯白。
因为甯白一句话而被罚站的几人对这样的安排更是不满,齐齐将自己的威压释放出来。
筑基者的气息虽然不强,但对在场唯一一位完全凡体的甯白却是极大的压迫,他只能堪堪维持住双臂支撑在桌面的姿势,神情痛苦。
季奚柏下意识地就想利用自己修为上的优势碾压项柯他们,但封瑜戚对他摇了摇头,凡事过犹不及,帮得太多反而更容易让人对甯白心生怨怼。
而且此时,掌握全场的人还没有发话,他们擅自动手会把原本无错的甯白拉下水。
虽然不是他本意,但几次三番事端都是因他而起,难保先生不会心生不满,连带他一块罚。最重要的是,对甯白的观感一定会变得很差。
当下交给程蓁处理才是最上策。
程蓁叹了口气,把威压打散,“鉴于项柯等人不需要上课,那就在隔思室自行修炼怎样?其他人觉得没必要的也可以走,解尘学府从不强求学生做任何事。”
尽管程蓁语气上没有任何偏向,但通晓人情世故的孩子们又怎可能读不懂言外之意?若是此时离开,怕是以后想私下向程蓁都会成为一件不可能之事。
事情处理完,程蓁尽了她身为先生的责任,把该讲的讲完就回去修炼了。
修行到了她这个程度,对凡俗之人的事情已几乎无感,当前她只想尽快突破辟谷境,步入元婴期。
凡人修仙者至比筑基再高上一层,可达结丹。
但想成为仙人,那更上一层的辟谷也就是她现在的境界才算是刚开始,寿命也只有500年。若是不尽早突破,那蹉跎下去也和凡人没什么区别了。
程蓁离开后,学堂里很快就空了。
甯白犹豫了一下,决定亲自跟季奚柏还有封瑜戚道谢。
封瑜戚用胳膊肘碰了碰季奚柏,示意他往后看,“小朋友。”
季奚柏转身,看着那个来到学府后吃胖了不少的小孩,等他开口。
“我、我是来、来谢谢你们的,今天害你们被罚我很抱歉,如果以后、以后被罚,我……”甯白支支吾吾地,因为他想不出什么好对策。
封瑜戚捏了一下甯白的脸,“就怎样?”
甯白仰起脸,眼里满是坚毅,“能做的我都会做!”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季奚柏,“季、季奚柏,你吃糖吗?”
“不吃。”
季奚柏能清楚地看到小孩在他说不吃之后眼神的变化,那光一点点地消失了。
很伤人吗?季奚柏第一次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得不出答案。
对他来说,拒绝才是正常的,他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至于封瑜戚,那是个意外,他太懂他。
大抵是小孩太失落,季奚柏还是解释了一句,“太腻。”
“真的很好吃的。”
学府每七天能领一份糖,一份有七颗。
这是他初来那天领的,一颗都还没吃,他原本打算今天学了新的课业后作为奖励一口气吃掉。
“我不要。”
若不是看到这糖,季奚柏都忘了学府规训里还有这一条,更没想到有人会把这一条规训记在心上,学府里绝大多数学生在其修业期间都未曾领过。
小小的甯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不喜欢糖,明明糖那么好吃,他自言自语道:“很甜的……”
季奚柏没再接话,和封瑜戚一起离开了。
但甯白最后也没吃这些糖,他舍不得给自己吃。
这时候的甯白还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想把自己所有最好的东西留给那个人,就算他不要,但他还是会想万一呢?
万一他喜欢吃糖了呢?那样就可以给他了。
并且他也忘了去思考,帮他的明明是两个人,他却只想把糖给一个人的原因是什么。
接下去的数年时间里,甯白一门心思地对季奚柏好,因为那个人不仅好看,还对他很好。
虽然罚站事件之后,他没再出手帮过他,但在他总被欺负那段时间里,季奚柏会领了他和封瑜戚两人的糖然后装在信封里放他床头。
也因为有了这个念想,甯白就算被欺负也还是笑脸相对。
渐渐地,欺负他的人也少了,有人是因为觉得没意思,有人则感觉到了危机,十几岁的甯白实力已经在他们大多数人之上了。
且当初只能穿学服的甯白因为成绩好经常拿奖励,也不再过得那么拮据了。
反观他们,现在的状况是,家族的象征在实力面前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要说瞧不起,被瞧不起的该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