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奏》步蟾

8、第八曲

　　项目一个里程碑结束了，经理决定出去吃饭庆祝一下。江亭很高兴，于是喜滋滋的给星照发信息，“明天要去吃饭了，你去不去呀？”是的，能见到星照才是最重要的。
　　可星照只说：“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吃饭了，也就再见到星照了。
　　可是那天项目组所有的人竟然只有江亭一个女生去了，有个客户也去了，于是江亭很不能幸免地要敬客户一杯酒。客户见江亭一个女孩子，于是说：“我干了，你就别喝了。”江亭于是很高兴地把酒放下了，要知道，那可是杯白酒啊。
　　可是星照却把杯子又端起来递给江亭，“敬客户的，人家干了，你可不能一口都不喝，这样不礼貌。”江亭瞅了一眼星照，接过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大家都拍手叫好。客户也很高兴，不停的称赞江亭。江亭心想，只要是星照递过来的，即使是毒药又如何？更何况只是一杯白酒。
　　长这么大江亭第一次喝白酒，没觉得头怎么晕，就是双手开始不停的颤抖，筷子都握不住，于是干脆将筷子放下，不再吃了。等到后来好些了，还要去给项目经理和组长敬酒，还好其他的人都是喝啤酒的。江亭其实是想和星照喝的，可是星照也得和别人乱七八糟的喝一通，江亭就不想了。
　　后来大家起哄，说江亭想和星照喝一杯，星照推给别人。江亭拿起杯子，开始去敬项目经理，然后是组长。喝完那三杯，大家也都要走了。江亭却觉得胃里难受得不行，于是在大家都出门后，去了洗手间。
　　中途有服务员敲门问怎么样，江亭心里很感动，说没事，然后就听到服务员冲外面说：“她说没事。”江亭心里纳闷，同时也还是感动，谁会关心自己？
　　出来在盥洗池里洗了洗脸，一抬头，镜子里星照斜倚着门口看着这边的江亭。掩饰住心里的高兴，江亭回头，“你怎么还没走？”
　　星照没回答，只是摆了摆头，示意江亭说：“走吧。”
　　星照说：“吐了？”
　　江亭说：“没有。”
　　星照说：“是不是觉得有点恶心。”
　　江亭说：“没有，只是有点难受。”
　　星照问：“喝了多少？”
　　江亭说：“三杯，我就三杯的酒量。”
　　星照说：“能喝多少是要看状态的，不能喝了，就别喝了。你是女孩子，不用跟男生太较真的，不用非得他们喝一杯你就要喝一杯的，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江亭诧异的看着星照：“可以吗？可是夏郅从来都不是这么说的。”
　　星照谈了一口气说：“算了，走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出来一半人走了，一半人等着打车回去。后来在车上，张宇告诉江亭：“我跟星照说了，接下来就靠你了。”
　　江亭一惊：“你说什么了？”
　　张宇说：“没有，我就是暗示他了。然后跟他说江亭一直很想和你喝一杯，可是你一直没给她机会。后来你去洗手间，我就说让他去看看。”
　　江亭心里有些失落，原来他在外面等自己，只是受人之托。但还是掩饰住，说：“你怎么跟他说那些呀？”
　　张宇说：“不是吗？你不是喜欢星照吗？”
　　江亭有些着急，说：“谁说的，谁说我喜欢他了？”
　　张宇说：“夏郅说的。”
　　江亭说：“夏郅的话你都信，那他还说我非常能喝酒呢。”
　　张宇说：“就算夏郅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上次去北戴河时，你在车上等星照那着急的样子，全车人都看出来了……”
　　江亭回想起上次在北戴河等星照去山海关的事情，有吗？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张宇说：“被说中了吧？就别不好意思了，喜欢就去追，你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
　　江亭说：“我才不要让他知道呢。”便不再说话。
　　江亭早晨的日语课上完了，星照说他们的还没上完，而且要加课。江亭很高兴：“我也想去上课，你去上课时叫我一声。”星照把加课时间地点发过来，江亭说：“我不要这个，你去上课时叫我就行了，不去就算了。”
　　星照他们学的内容我都学完了，还去上课干什么，只是快离开了，舍不得星照，想多和他接触，想多和他在一起。
　　第二天，一直到了九点，星照也没叫江亭去上课。当江亭正想着该开始正式进入工作了的时候，手机亮了，星照说：“我去上课了。”江亭很高兴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回一条：“我也去。”拿了书就往楼下跑。
　　江亭隔着门缝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找到星照坐的位置，然后直接走到星照旁边去。江亭很开心，在旁边看着星照专心地听老师讲课，作着标记，还有老师会叫人读课文，江亭就很仔细地听着星照读日语。整堂课，江亭也没有跟星照说过一句话，可是江亭还是很高兴。
　　下课了，星照说：“我下去一趟。”然后按了电梯向下的按钮，电梯马上开了，星照进去了。江亭没反应过来星照说什么，正想问星照怎么按往下的按钮，可是见星照进去了，也跳进去，“我也去。”是的，不管星照去哪里，只要可以，她都想跟着去。
　　江亭问：“你去哪里？”
　　星照说：“去买冰棍吃。”
　　江亭斜抬着头看星照，噗哧一声，笑了。
　　星照问，“你笑什么？”
　　江亭说：“感觉你像逃课的小学生。”
　　星照也笑了：“那你呢？”
　　“我是陪你逃课的学生。”
　　买完冰棍往回走，经过一个过道，风比较大。吹得二人衣袂翩翩，江亭头发飘飘的。江亭走在前面，见星照停下来了，回头问：“怎么了？”
　　星照将放在嘴边的手拿下来，表情怪怪的，有点尴尬，又有点腼腆，说：“你的头发到我嘴里了。”
　　江亭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噢，不好意思，风太大了。”说完，撩了撩头发，慢走几步，跟在星照后面走。
　　回到座位就看到有邮件通知第二天整个开发一部安全培训。江亭很高兴，又可以见星照了。江亭想，为什么生活要对我这么好呢？我只是想多和星照呆会，就给我这么多机会。
　　第二天的日语课，江亭等到九点多也没见星照叫自己去上课，难道忘了？江亭拿了书去8层上课的教室，从外面没有看到星照在里面，于是又很高兴地回来了。九点五十的时候，星照打过来电话说：“我刚到公司，一会是不是有那个安全培训？”
　　江亭很高兴地告诉他是。
　　公司的培训其实都是比较无聊的，至少看江亭看来是这样。但是，当星照在旁边的时候，是不是会不一样呢？可是，这个时候星照比江亭更无聊，江亭可以因为星照在旁边，心里偷着乐，可是星照却不会，所以，星照就和很多人一样，怏怏地睡着了。确认周围没人看自己后，江亭偷偷的扭过头去看星照的睡脸，星照睡得很安静，江亭不敢久看，怕星照突然醒来，看见自己在看他，可是，在这么一下，星照就醒过来了，江亭赶在那双眼睛睁开之前，把头回过来，可是心里却停不下来，脸偷偷的红了，还好星照没有看见吧。一会后，江亭又从胳膊的缝隙里，偷偷地斜眼去瞅星照，星照又睡着了，还调皮地用手挠了挠腮边，江亭大胆了，就那么贪婪的看着星照，看得有些痴迷。然后痴痴地想着公司橱窗上新人欢迎会的照片，星照站在那里，那么安静，那么腼腆，想着那次玩扑克牌，星照在对面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说：“你旁边是什么？”那些过往，一幕一幕，江亭出神了。
　　旁边的夏郅咳嗽一声，星照动了一下，江亭回过神来，赶紧坐正，却瞅着另一边的夏郅一脸得意地朝她笑着，江亭报以羞赧的一笑，便迅速低下头，这会儿也不忘再偷偷瞅一眼星照是否有发现什么。
　　拿起笔，江亭在记事本上划。
　　“喜欢看你的睡脸，
　　沉睡的那么香甜。
　　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纯善。
　　你站在那里笑着腼腆，
　　你坐在对面把我轻看。

　　喜欢看你的睡脸，
　　看着你睫毛轻颤。
　　像个童话一样尘纤不染。”
　　写到这，江亭思索了一会，星照突然问，“写什么呢？”
　　江亭回过神来，发现星照正看着本子上的字迹，心一慌，星照说，“给我看看吧。”江亭忙用手捂住，“还没写完呢。”星照不再说话，江亭继续写，
　　“你在我梦里笑语盈然，
　　你在我身边细诉轻言。

　　你说我是女孩，可以有特权，
　　你说我的头发，吹进你嘴缘。
　　可是我的任何你看不见，
　　你只是醒来，轻轻问我，写什么玩。”
　　回过头，星照又睡着了，江亭写完，又看了一眼，越看心里越喜欢，一遍又一遍细细的读着，越想越觉得美。
　　星照醒了，问道：“写完了？”江亭使劲点了点头，星照要看，江亭一愣，将手缩回来，咬着嘴唇说道，“我想想啊。”
　　江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该不该给星照看呢，自己确实很喜欢，可是这是和星照有关的东西，给他看了会不会笑自己太傻？可是不给是不是又太小气了？
　　最后江亭还是把本子移过去，“不准笑我。”然后就一本正经的坐正，装作听培训师讲课，心里扑通扑通的，不知道星照看了会是什么反应呢？这样想着，脸就慢慢红了，江亭用手捂住脸颊，这么久了，那么几句话应该早就看完了吧。偷偷地看星照，星照却一脸严肃地看着记事本上的字迹，一点都没有江亭想的会笑。江亭心里有点发怵，他不高兴了吗？他不喜欢我那么写吗？
　　星照看了好久，江亭瞎想了好久，最后，星照终于抬起头问，“写的歌词吧？”江亭说道，“不知道呢，反正是以歌词的形式写的。”
　　星照把记事本还给江亭，说了一声，“好文采。”江亭释然一笑，接过来了，真正开始听培训师讲课。
　　可是培训课结束后，星照也没再和江亭说话。
　　回到座位上，江亭越想越不对，于是把那歌词发给shaka，并说明原委，末了问一句，“这是不是会有问题？我刚开始没想那么多，现在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shaka说：“小姐，你的词都快赶上林夕的了，如果不算前两段。”
　　江亭说：“不算前两段，那还有吗？我问的不是我写的词的问题。”
　　shaka说：“你自己都知道了，还问我。你应该问，有没有可能觉得没问题。”
　　江亭想，真的完了，早知道就算星照觉得自己小气也不给他看了，现在可好，估计他都不会再理我了。我也真的没想怎么样啊，只是要走了，舍不得而已，可是这样一来，连最后一个月相处的机会都没了，江亭突然有点想哭了。
　　可是她是江亭，江亭是不会哭的。就算星照不理我又怎么样，我还不想理他呢，就当没有认识过他。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难受呢？
　　算了，别在这自己胡思乱想了，也许星照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呢。也许明天他又会发信息说去上课了，也许，下班他又会去叫自己去吃饭了，也许……总之，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