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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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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亭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想我应该觉得难受才对。可是,为什么觉得那么遥远呢?是呀,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星照?为什么星照对于我很难?哼,说难,我偏要追到星照。看夏郅还能说什么?这个时候的江亭哪里知道爱情里面,并不是你有足够的决心信心,甚至是你付出足够多就能得到什么的,说到底,不过是年轻气盛。
Shaka说:“追到了又能怎样?然后再把人扔一边不管?别说我说你,你就是那样,人家不稀罕你,你把人家当个宝,人家要真稀罕你了,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已经是shaka第N+1次说这句话了。
“怎么会?追到了自然要好好待他了。只是……”江亭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如果真的和星照在一起了,会是什么样子的,突然发现,那并不是自己要的结果。江亭有点迷糊了,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觉得,她喜欢和星照在一起,星照去哪里,她就想跟着。算了,敲敲自己的脑袋,不想了,管它呢,跟着感觉走就是了,至于会成样子,我也不管了,不管什么结果,只管接受就行了。
shaka说:“行,知道你行,知道你逆来顺受的功夫最行。”
星照的项目最近特别忙,几乎天天都要加班。没由来的有些心疼,想知道星照一般都是几点下班,可是又不好意思天天打扰星照就问一句,“嗬嗬,今天几点下班的?”想想都觉得跟个傻瓜一样。我江亭可不是傻瓜,msn显示了所有的状态,只要他的头像还在,就表示还在工作,头像暗了,那就是下班了。加之江亭最近项目很清闲,她也没什么事,就忙着写个小故事玩,然后就是不时地打开msn看星照的头像变化。
快十点了,msn有信息跳动,星照发过来信息:“什么时候走啊?”
江亭回复:“你要走了吗?”
星照:是啊。
江亭:哦,嗬嗬,那我也走吧。
星照:嗯,十层等吧。
江亭:哦,好的,我下去找你?
星照:我在十层等你。两分钟后。
江亭:嗬嗬,好的。
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出去,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星照了,他竟然上来十二层来了,江亭很高兴,也没问什么。一会儿电梯到了,二人进去,也没说话。一会儿,江亭发现有点奇怪,抬头一看,电梯还停留在十二层,正觉得奇怪时,星照笑着说:“竟然……”说着就按了楼层“1”。江亭哑然失笑。
星照看着江亭拿着日语书,问道:“你在上面干什么?看书?”
江亭说道:“没有啊。”
星照叹了口气:“我现在真想有点自己的时间,这样还可以多点时间看书学习一会。”
江亭想说晚上回去也可以看书啊,突然反应过来星照家住得远,等回去都不知道是几点了,于是改口说道:“那你周末都去干什么?”
星照说道:“过来加班啊。明天还得来,本来想今天多做些明天就不用来了,可是效率太低了,就先回去了。”
江亭笑着说,“一天工作时间八个小时是科学研究出来的效率最高的结果,看你一天都工作多长时间呀?”
说着说着已经走到公司大厅的旋转门了。这几天旋转门坏了,变成手动推门了。又在旁边开着安全应急门。江亭见旋转门的一个分间已经快到那边门口了,而这边有一道缝,于是侧身走进去,回头看星照。星照本来是要走旁边的应急门的,见江亭走旋转门,也折过来走进来,可是他没有像江亭一样进那个分间,犹豫了一会,直接站在江亭的下一个分间里,然后轻轻的推动旋转门。江亭一回头,那边已经到出口了,于是跳着出来,回头看星照。星照慢慢地出来了。江亭问他:“为什么你不走边呢?只需要推动那么一下下就可以出来了呢。”她是觉得星照应该跟她在一起的,就算是出旋转门,也应该在一个分间,不要被隔开。
星照微笑不语,江亭也就不再问了。
出来就是城市霓虹闪烁的夜景了,前面公路上依然是车水马龙。江亭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这么晚了竟然还有这么多车啊。”然后问星照:“你是打车回去吗?在哪边?”
星照指了指对面,“我去那边。”
“噢。”江亭说,“我往这边呢,那我走了哦。”
星照也说,“嗯,拜拜。”
于是江亭就很高兴地回去了。
我们的江亭穿着高跟鞋在路上一步一步地跳着,突然就想起了《情深深雨蒙蒙》里,书桓送依萍回家,书桓走后依萍在路上快乐的踩着步子的情景,原来心里是这样充满着幸福感的,可是,江亭没有注意到,星照并没有送自己回家,而仅仅只是和她一起下班而已,她就已经高兴成这样?
回到家,shaka已经在电脑前看小说了。江亭没敢跟shaka说是和星照一起下班的,怕自己那点小心事被聪明的shaka发现,于是说:“今天才写了两千多字,气死了,我明天要继续去加班写。”
“噢,那你就去写吧。”shaka连头都没抬。
洗完澡,江亭准备看会书,shaka拿起一张海报,是《电视剧》的附赠海报,嘴里还自言自语着TVB的一些人和事。江亭见了,问道:“又买《电视剧》了?给我瞧瞧吧。哦,还是不用了,不然我又看不了书了,我要看书。”
shaka把电视剧递给她,“拿去看吧。”
江亭还是接过来看了,《电视剧》里有一个栏目叫《东方镜像物语》,文笔清丽,偏又用词华丽,文章古香古色的,江亭特别喜欢。翻翻翻翻就翻到那个栏目,这一期的主题是《人生若只如初见》。江亭突然就想起最初见到星照的那个下午,没有别的特别,就是那么一个低着头腼腆的男孩,突然就走进了她的视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慢慢慢慢地熟悉起来,虽然后来发现他其实并不是腼腆,或者甚至是和腼腆绝缘,可是江亭却想不起来他任何别的模样。人生若只如初见。
再看看别的,江亭突然咯咯咯地笑了。shaka疑惑地问她,“你在笑什么?”江亭合上书,“不行了,把书还给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去刷牙然后睡觉了。”
shaka又问,“你看到什么好笑的了?”
江亭没敢告诉她是因为刚才她看着书突然想到那会过旋转门时,星照在后面一个格子里走,星照是因为如果他和江亭一个格子了,那势必是在前面的江亭去推动那旋转门转动,而他在后面一个格子,就可以轻轻的推动旋转门,江亭可以直接走出去。这让江亭想起了小时候荡秋千,在后面推自己的伙伴。也不管这个解释对不对,她感觉到了星照的宠溺,心里充溢着幸福感,不自觉就笑了。
江亭不满足,又拿起《电视剧》,“不行,我要看看到底刚才我看到哪里了,这么好笑。”其实她是想找是看的哪里让自己想起这事的。可是翻倒刚才那一页,江亭把那篇文章读完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起星照来的,也许,想起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与引子,真的喜欢一个人了,不知不觉就会想起他来吧。
shaka说,“你这读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呀。”江亭说道:“对呀,我也不知道呢。真是奇怪了。”
沉默之后,shaka突然说:“陷入爱情的人总是喜欢把很多情节和爱情扯上关系,其实很多事情无关风月。”
第二天江亭一早就去公司了,陆姗也在。陆姗家就在公司附近,就说梅枚去家乐福买菜了,中午去她家做饭吃去。
梅枚和陆姗合租的房子,也都是一个公司的,就像江亭和shaka一样。江亭高兴的答应了。正好夏郅说去吃饭,于是江亭就说,一起去吧。夏郅说:“你觉得我能去吗?你觉得人家会欢迎我去吗?”
夏郅喜欢陆姗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一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偏偏陆姗又是个心肠极软的人,她不能接受夏郅,可是又不能伤害他,只能是有限度的对夏郅好。
江亭说:“她怎么会不欢迎你呢?她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我把电话给让她跟你说。”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夏郅见江亭穿着裙子,调侃地问她是不是要去约会。江亭嘴一撇,是呀,是要去约会呢。
夏郅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某人今天也加班?”
江亭一愣,不好否认,说:“是。”星照昨天说要来加班的,虽然现在还没来,可是确实是今天也要加班的。
夏郅拿起江亭的手机:“我给星照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吃饭。不能让你精心的装扮浪费了。”
江亭说,“我周末都是穿裙子的。”
夏郅把电话放在耳边,开始说话,“喂,星照。……知道我是谁不?……我靠,这都能知道。……在干什么呢?下来吃饭。……啊,哦,这样啊,那晚上一起吃饭吧。……好,拜拜。”
江亭冷笑一声,想星照现在根本不在公司呢,陆姗说的真是对,夏郅就是不成熟,还玩这种游戏来骗我,难道看我紧张很有意思吗?
夏郅说:“星照说不来了,不过我说了晚上一起吃饭他同意了。”
江亭懒得理他,夏郅继续说:“江亭你也别灰心,他不是不想来,而是现在还在家没来上班呢。”
江亭一惊,抬头看他,“你真给星照打电话了呀?”
夏郅说:“当然,这还有假?不过他还没来公司呢,他说下午来。没事,我们晚上再去吃饭。”
江亭一下傻眼了,“我哪有说要去呀?”
夏郅说,“没有,我又没说你要去,是我们俩去吃饭,关你什么事?”
“我……”江亭一时语塞,是自己想多了哦。
两大盘番茄鸡蛋,四个人吃完,陆姗和同学有约要走,江亭也就和夏郅一起回公司了。夏郅把员工卡放在江亭着,说要去找同学,拿着不方便,说自己六七点就能回来了等等等等。可是到了七点都没回来,星照给江亭打电话,问她在哪,江亭说在公司呢。星照说夏郅说去吃饭的,什么时候。江亭虚伪地说,不知道啊,他不在呢。说去找同学了,还没回来。
江亭有点觉得对不起星照,于是问星照在哪,星照也说在公司,江亭说我下去找你,然后就去找星照。
到10层时,星照正收拾着东西,江亭问他去哪,他说回家。江亭有些心虚,“去吃饭吧。”星照说,不用了,现在要回家了。
江亭跟着星照出了公司门,出了大楼,星照说,“我回去了。”江亭说:“哦。”然后就傻傻地看着星照跑开,直到看不见。
回到公司,江亭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忿忿了,“为什么夏郅叫他吃饭他就去,我叫他吃饭他就不去?”陆姗说,也许帅哥是腼腆型的呢。
江亭说:如果是腼腆型的,我还真就追他了。
是的,江亭对腼腆,清瘦,干净的男生有着天生的好感。
想了想,给星照发短信说对不起。星照说:“没什么,你多心了。”
周一再来上班,夏郅说今天晚上去吃饭吧,跟星照道个歉,那天确实是不好意思了,我以为了六七点能回来的,结果失算了。
江亭笑了笑。夏郅说,“不生我气了?”
江亭有点纳闷:“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夏郅说:“还没有,那天给我打电话说星照要回去,都差点跟我气哭了,还说没有。”
江亭说:“我哪有啊,只是那天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星照说,后来他说没事,那就没事了。”
晚上下班,夏郅过来说,“星照开会去了,我们下去等等他们。”
“他们?”江亭有点奇怪,“还有谁?”
“杨亮。”夏郅说,“他和星照现在一个项目组,不然我怎么知道他们在开会?”
杨亮以前和夏郅江亭都是一个项目组,和夏郅很要好,和江亭也比较熟识。
去了经常去的“茶艺”,点完菜,要了几瓶啤酒。夏郅先说了对不起后,自干了一杯,然后大家一起喝酒,江亭也笑着和他们干杯。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夏郅和杨亮要和每人和星照和三杯,星照也没推辞,就一杯接一杯地跟他们喝,江亭本来也想和星照喝的,可是看着态势,再喝就成了三个灌一个了,江亭不忍心。杨亮发现了江亭的企图,罚江亭喝了一杯。夏郅说江亭眼里只有帅哥,很伤他们的自尊心,江亭不服说,那你们眼里不是也只有美女吗?
夏郅说,在我眼里的美女只有陆姗一个。
杨亮也说,我从来就只追过一个女生,为了那个女生,我去看书背诗词,就为了跟她兴趣相投,可以有共同话题,你现在让我背《葬花吟》我都可以一次不差地给你背出来。
夏郅说,星照肯定是阅尽美女了。
星照在一边笑着也不做声,江亭会侧过头看星照嘴角安静的笑,也没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夹着桌上的菜吃。
夏郅还在继续说着陆姗,说虽然没追到陆姗,可是他如果要陆姗做什么事,陆姗也不会拒绝他的。
星照问了一声:陆姗是谁?
江亭解释说,和我们一起进公司的,之前日语培训时,我们在一班,她在二班。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夏郅喜欢她呢。
夏郅说:对呀,我就是喜欢她,可是人家不喜欢我。我就是觉得我们公司就她最漂亮了。
听到美女,男生估计都感兴趣了,比如说杨亮,比如说星照。这个江亭能理解,因为她自己都喜欢看美女呢。
一听杨亮和星照都想见陆姗,夏郅也不客气,让江亭给陆姗打电话叫她过来。江亭给陆姗打电话,可是陆姗和同学去吃饭了,过不来。夏郅把电话接过去说,我们在这里等你到九点半,你尽快过来。
然后四个人继续聊,继续喝酒。江亭笑着听他们说着聊着,只觉得声音很遥远,所有的话题,事业,楼市,股市,都不是她感兴趣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说说到感情上去了,杨亮一直在说,他就喜欢追不到的,那样才有挑战,那样追到的才更有意义,才会更加去珍惜,那些轻易能得到的东西,他不稀罕。
江亭心里一惊,问:那如果有个女孩子喜欢你,你会喜欢她吗?
杨亮说: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得到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你没听说过吗?越是来的简单,越是没价值。
江亭想,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在这里也能用得上呢。付出的社会劳动越多,价值就越高。可是她还是固执地问:可是那个女孩子喜欢的是你,不是别人,正因为是你她才喜欢的,怎么能就这么一下子否定掉呢?
杨亮说:那没办法,谁叫她喜欢的是我呢?
星照转过头对她说:不,这得看是谁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江亭心里好过一些了,是的,有些人是胡铁花,可是古龙的世界上也只有一个胡铁花,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开心,为什么大家都固执地守着劳动价值论呢?
江亭一直以为,如果想给别人的,一定不能等别人来向你要时才给,只有自愿给的东西才是最真诚最纯洁最愿意的,感情亦是如此。所以,在她和星照之间,她喜欢星照,就是这么简单,可是她却不愿去像张宇他们说的去追,即使她有时候也会说,偏要追到星照这样的话,可是她却从来不愿去追,因为她不想星照是被动的,除非星照自己会喜欢她,否则,她宁愿不要。
杨亮和夏郅在感叹,为什么还是单身,为什么喜欢的女生不喜欢自己,然后又干杯。是哦,这年头,大家都在无聊中找些更无聊的事,然后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自己多么可怜。江亭心里瞧不起这样,可是她却无法瞧不起别人这样,江亭佩服那些敢爱敢恨,爱地死心塌地,痛得肝肠寸断的人,可是她却总是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俯视那些在红尘中翻滚的人们为爱恨离别喜怒哀乐。江亭不懂,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为那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一首歌一直在唱“我就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每次听到这首歌,江亭就忍不住想笑,什么人会这么唱,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最伤心的人,只有脆弱的人。
偶尔江亭也会想,如果星照不喜欢自己,她会不会伤心?江亭想不出来,但是她对自己说:至少我不会流泪,至少,我肯定还会笑,只要能笑,这就不是伤心。
是的,只要能笑,就不是伤心。江亭不会伤心。
星照看夏郅和杨亮有点不对劲,也举起杯子说,我也单身呢,一起干吧。
看他们三个一同干杯,江亭也端起杯子,“还有我呢。”是啊,我也单身呢。可是,单身又有什么不好?如果我不是单身,我怎么去喜欢星照?
已经过了九点半了,陆姗还是没来,服务员来提醒说十点关门。夏郅说谢谢知道了,然后让江亭再叫一声陆姗。
江亭想了想,打完电话后发了条短信说:帅哥也在呢,过来帮我看看吧,拜托了。
这话说得特别暧昧,江亭知道,这样说了,陆姗肯定会过来的。
果然,陆姗马上打电话过来问在哪,江亭说了地方。陆姗说一会就到。
夏郅听了,说,我到门口接她去。然后就出去了。
星照凑近江亭轻声问道:夏郅是不是特别喜欢陆姗?
江亭说,我也不清楚,他也没怎么跟我说过,只是说他追陆姗,具体喜欢的程度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看来,好像是挺喜欢的。
聊聊间,夏郅他们进来了,向杨亮和星照介绍着,“这就是陆姗,怎么样,美女吧。”
星照说:“确实很漂亮。”
陆姗说:“当着面肯定说漂亮啊,不过即使是假话也很高兴。你一定就是星照了。”
夏郅说:“看,帅哥就是有名。”
星照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笑着低下了头。介绍了杨亮,陆姗便坐下了。
江亭见夏郅头发都湿了,陆姗带着伞,于是问了一句:雨下大了吗?
陆姗说:“对呀,还挺大的。”
江亭问:“他在外面等你?”
陆姗说:“对呀,我说了不用了,结果他还反而在雨中等。”
夏郅说:“等美女当然要心诚点。我老远就看到你了,结果你等我敲你的伞了才看到我。”
陆姗说:“不好意思,我只顾看路了,而且外面太黑了。”
夏郅说:“那还说什么呢?大家都等了你这么久了,罚一杯呗。”
陆姗说:“是是,让大家等这么久了太不好意思。”说着拿起酒杯喝了一杯。
陆姗一到,夏郅就又开始说了。夏郅说他就记得两个人的手机号,其中一个就是陆姗的,然后复述了一遍手机号。说完,他们开始交换手机号。
星照记下了陆姗的手机号,说一声,“我给你拨过去。”
陆姗的手机响了,拿起来说道:“哪个星照?辛,还是星?”
江亭说:“吉星高照的星照。”星照笑着点了点头,陆姗说:“还有姓这个的?好少见。”
夏郅说:“你们别着急呀,回去后我会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可是,别当着我的面呀。”
星照说,我都已经拨过去了。
这边陆姗的手机又响了,杨亮说:“那是我的号。”
夏郅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然后看着杨亮说,“哥,你自己看着办吧。怎么也不能少了三杯吧?”
杨亮点点头,结果只喝到第二杯,就不行了,趴在桌子上。夏郅叫他,他也只是答应。夏郅知他多喝了点,也就没再问了,继续说自己的。
他说,“江亭,我承认你比我优秀,比我聪明,少年班的天才……”江亭正懊恼着夏郅瞎说,耳边突然传来星照轻柔的声音问“你是少年班的?”。气息吹动着发丝撩着耳朵搅得江亭心里直敲鼓,紧张的江亭头也不敢抬,只好点点。
只听夏郅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她也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而已。虽然江亭你总是说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但我觉得这里留不住你……”
江亭一惊,马上抬头,对上夏郅的眼光直使眼色,夏郅正说着:“我在公司就看不到她了……”一见江亭跟自己使眼色,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到不了一年,我肯定就看不到她了。”
星照问,“为什么?”
夏郅说:“我想辞职了,过不了年底。”
江亭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夏郅没有喝多。对于辞职,江亭是不想让星照知道的,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夏郅问杨亮还喝不喝,杨亮趴在桌子上说“喝。”
江亭说:“他都喝那样了,还让他喝?我跟你喝。”
夏郅说,“你找个理由咱俩喝。”
江亭说:“我代他喝。”
夏郅说,“我是跟我哥喝?除非你喝了再跟我喝一杯。”
江亭知道夏郅的性子,他心情不好时,你若再拒绝跟他喝酒,他就会更加心情不好了,于是说道:“行。”于是帮杨亮把整整一杯喝完。
江亭早就看头顶的灯光出光晕了,现在又喝了一杯,倒也没觉得怎样,就是那些光晕更扩大了,开始打圈圈了。
喝完夏郅又继续在说:“我得到了别人的不到的,我不开心。我得到的,我不想要,我的得不到的,我不甘心……”
陆姗说,“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夏郅说:“我就是认为那是最好的,我就是想要。”
陆姗说:“即使得到又能怎样?”
夏郅说:“不能怎样我也想得到,这是对我的一种肯定,哪怕是短暂的成就感也好,我就是想要。”
陆姗不再说话了,夏郅说:“江亭,你刚才说咱俩喝的。”
江亭傻眼地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杯酒,闭着眼就准备一饮而尽,夏郅拦住她,拿着一个瓶子。江亭以为他要给自己倒酒,忙说,“我杯子已经是满的了。”
夏郅说,“我知道。以咱俩的交情,杯子太小了,用瓶子喝。”说着另一只手拿起另一个酒瓶。
江亭咬着嘴唇看着夏郅手里的瓶子不作声,星照要夏郅把酒瓶给他,“我替她喝。”
夏郅说,“她的酒谁也不能替。江亭,只要你说一声,我就帮你喝了。”
江亭抬头,叫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早就知道他们这帮人十点是走不了了,鉴于也是常客,也没有赶他们,任由他们继续吃喝着。听到有人叫,过来问什么事。
江亭说:再拿两个杯子来。
服务员拿来了杯子,江亭将两个杯子又到满酒,然后拿起一杯开始喝,喝完歇一会,然后再喝第二杯。星照说:“别喝了,我帮你喝。”
江亭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跟他喝,他会更不开心的。”星照不再说话,看着江亭一下子把三杯全喝完了。
江亭忍着胃里的难受,扶着桌子,抬眼看夏郅,只觉得夏郅整张脸都复制了一遍。夏郅读出了江亭眼里的意思,冷笑一声,“放心,我说喝的,一定喝。”说着拿起酒瓶,仰头咕噜咕噜就喝了。
江亭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她其实是不想夏郅再喝了,这样子的气氛很尴尬,江亭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星照问了声:“没事吧?”
江亭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别担心。江亭想,怎么感觉和星照这么暧昧呢?不管了,就算不喜欢,这样暧昧下去也挺好的,至少对自己很受用。
夏郅还在问江亭还喝不喝,江亭不敢推辞,杨亮已经喝多了,陆姗是不能喝的,星照家住得远,而且星照也已经喝了不少了,不能让他再喝了,于是只好再次去拿杯子。
星照端起酒杯说:“我来跟你喝。”说着跟夏郅碰杯,一饮而尽。江亭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心疼。
夏郅说,“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啊。”
江亭想,是在说星照呢,还是在说自己。
夏郅问江亭:“咱俩在一起喝酒喝过多少次了?”
江亭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数不清了。
夏郅说:“14次。”
江亭不相信,夏郅说:“Shaka生日是第一次,去百泉山是第二次,公司出去玩了7次,这就十次了吧,还有一次部门吃饭,一次全公司年底大会,两次项目吃饭。14次。”
江亭也不想追究又没有那么清楚,但是她说:“还有这一次呢?”
夏郅说:“不算这次。”
江亭说:“那好,那我再跟你数,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前几天你我还有shaka,一次,还有之前就我们两个,还有……”
“这都算?”夏郅说,“那就数不清楚了。”
“那怎么不算?那不是一次吃饭吗?”
“那你最好把刚进公司那个月,你给我带了一个月的饭也算上。”停了一下,夏郅继续说道,“第一个月没拿到工资,都没钱了,你帮我带了一个月的饭,很感动。”
一时安静,星照问,“为什么没拿到工资?”
夏郅没解释,跟江亭说道:“那为了庆祝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数不清了,再干一杯。”
江亭没动,夏郅说:“只要你说一声,我替你喝。”江亭没说话,慢慢地去拿面前的酒,夏郅说:“他们总说你喝酒是被我逼出来的,可是每次我都跟你说过,只要你说一声,我就替你喝。”
江亭说,“为什么要你替我喝?”说着抢在夏郅前面把酒杯拿到,这次却做不到一饮而尽,只慢慢地喝,星照在旁边说,“喝不了就别喝了。”
夏郅说,“完了,受打击了,你的动作太慢了,星照,咱俩喝。”
星照说:“没问题,只要你别再让她喝,你要喝多少,我都陪你。”
夏郅冷笑一声,没说话。
最后夏郅也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不愿走。陆姗说:“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郅说:“我才不相信你会送我回去呢。”
陆姗说:“我们可以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
星照问江亭:“怎么样,还行不?”
江亭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星照没事,让他去扶着杨亮,自己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还好夏郅和杨亮还能走路,也不是很麻烦。
出来后过马路,夏郅和杨亮扶着一棵树不愿再走,江亭他们也没办法。江亭发现陆姗在发抖,抱着她问怎么了,陆姗说:“没事,我喝了酒就会发抖。”
江亭说:“那要不你先回去吧,他们交给我们就好了。”
陆姗看了那边的夏郅一眼,又看了看星照,说:“那好,我先回去了,一会你让星照把你送回去。”
陆姗家就在旁边,江亭倒也不担心。只回过头来问星照:“怎么办?”
星照过去问夏郅他们怎么样,还能走不。
夏郅说,“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们了,我们一会就回去。”
星照说:“不管你们能行吗?”
夏郅说,“没事。”
星照招呼江亭和他一起走,江亭问,“夏郅他们不会有事吗?”正这时,后面一阵吼声,江亭吓一跳,停下来回头看夏郅他们。
星照回过来说:“走吧,很多事我们帮不了他们的。靠近一点,别淋湿了,注意脚下,这边走。”
江亭心里好笑,自己也喝多了么?好像有点。
江亭说:“我不知道他今天不开心的。”
星照说:“应该是因为陆姗吧。没事的。”
夏郅和杨亮也很快跟上了,到了公司,已经过十二点了,大楼保安要登记,星照登了记。大家一起乘电梯上楼。
到了十楼,星照和杨亮下了,留下江亭和夏郅在电梯里。
夏郅蹲在电梯的角落里,江亭看着他,也慢慢地蹲下来,她不敢去扶夏郅。夏郅在哭,一个大男生,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呜咽,江亭突然也想哭,可是江亭不哭。江亭在想,爱情是什么呢?会让她一向觉得是那么坚强能干的夏郅,竟然,会哭。
江亭想,如果星照真的不喜欢我,我会不会哭。江亭想,哭,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哭,是不是就是说脆弱呢?
电梯许久没指令了,里面的灯就灭了。江亭在黑暗里呆了很久,想了很久,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外面好像有人了,可是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没上来。
江亭起来,叫夏郅,“我们出去吧。”可是,江亭这才想起自己的员工卡还在星照那。
“可是我没卡。”
夏郅说,“我有。”
江亭看到夏郅口袋里掉出的员工卡的带子,拉了出来,扶了夏郅出电梯,刷了卡,要输密码,夏郅输了密码,在江亭前面进去了。
江亭心里一阵宽慰,还好,还能记得密码。
夏郅在前面跌跌撞撞地就向洗手间走去,江亭听到里面的哭声和呕吐声,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给星照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随便拿起一个电话,江亭拨星照的号码,不知何时,那十一位数已记得如此分明,夏郅说,他只会记他喜欢的女孩的手机号,那么,我呢?江亭没有往下想,公司很暗,江亭看不清话机上的键,只能凭直觉摸索着那几个数字键的位置。
终于拨通了,星照接电话,江亭问:“你在哪里?夏郅在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星照说:“我在十二层。”
江亭抬头,看到星照和杨亮走过来了。
星照问:“夏郅在洗手间?”江亭点点头。
江亭觉得有点难受,在桌子上趴了一会,然后起来去看夏郅他们。夏郅和杨亮已经在公司的休息室里睡了。星照关上门,叫江亭一起走。
江亭倚在走廊那不肯走,“我们不能把他们就放这里,他们会着凉的。会着凉的。”江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一个劲儿地说:“会着凉的,会着凉的。”
星照回过来扶她,柔声说道:“不会的,我出来时他们已经盖着被子,不会着凉的。”江亭这才跟着星照一起下去。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了,星照说,“我打个车回去,把伞给你。”
江亭说:“不用了,我一会就到了,这么大雨,伞根本没用,你快回去吧,好晚了。”
江亭说着就走了,离开星照的伞,不一会儿,江亭从头到脚就被淋湿了,整个人也清醒多了。她心里期待着星照会追上来,说:“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但同时又希望还是不要这样,让她在雨里多淋一会,毕竟难得这么疯狂任性一次。
以前在家江亭是很喜欢淋雨的,但是来到北京后,就不敢淋了,北京的雨里总是夹杂着空气的污染,半空的浮尘,很脏。可是今天晚上不管了,江亭需要这样一场大雨,需要清醒。而且,反正晚上没人看见,反正回去了就可以洗掉一身的污水。
江亭走得很慢,身边偶尔有出租车经过时会放慢速度,江亭幻想着,出租车里会下来一个人,打着伞,说:“嘿,江亭,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江亭甚至仰头去让雨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有些打在眼眶上,刺激的江亭差点流出泪来。
腿脚有点无力,江亭干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很悠闲,斜躺在椅背上。伸出手去接雨滴,有的雨滴跌进嘴里,舔着舌头回味了一下,夜色过滤掉了所有的杂质,也不觉得嘴里的雨滴是干净还是脏,就觉得冰凉凉的,她想用嘴里的温度去加热它们,可是,还没加热,就已不知所踪了。
回到家里,shaka已经准备睡下了,看江亭这个样子,问:“外面下很大了?”
江亭点点头,“我要洗澡。天,今天得几点才能睡?”
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先给星照打个电话。手机湿透了,取出电池和卡,擦干,再装上,充上电,开机,输密码,拨号。这一系列动作江亭完成得一丝不苟,江亭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能喝酒。夏郅说心情不好时,喝酒有两个极端,一个是一喝就醉,一个是怎么喝都不醉,不知道自己属于那两个极端么?
星照接了电话,江亭问,到家了么?
星照说:嗯,刚到家了。
江亭心下放宽,我也到家了,没事,放心吧。
星照说:嗯,那早点休息吧。
江亭也说,嗯,你也是,那晚安了。
挂了电话去洗澡,洗完澡,江亭等着头发晾干,趴在桌子上,拿出白纸开始划。
“大雨润湿了眼眶的干涩,
落在身上没了感觉。
感受不到眼眶的灼热,
只有冷雨坠落心底的镌刻。
冷风吹皱了涟漪的澄澈,
映照不出脸上的平和,
不知何时已对你如此深切,
无法再安慰自己潇洒就可以快乐。
好心的司机问我要不要坐车,
可我只是不小心把伞忘记了,
我还记得要跟你道别。
对不起,是我想放弃了,
从你转身的那一刻,
从我回头的那一刻。
对不起,是我想放弃了,
既然你从来不曾想到什么,
既然我从来不曾要求什么。
对不起,是我想放弃了,
不想无谓的增添你的梦却,
不想徒劳地增添自己的不舍。
对不起,是我想放弃了,
我只是不想苦苦地坚持到无奈的诀别。
对不起,我真的应该放弃了。”
是的,江亭要放弃了,有人说,不要在不可能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感情。江亭不是怕浪费感情,江亭是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和夏郅那样,在黑暗里一个人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无助。江亭不会判断别人是不是喜欢自己,甚至不会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别人,可是,她却知道怎样去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不喜欢自己。至少,如果喜欢,是不会让她在大雨的晚上独自回家的。江亭没想让星照送她回家,可是,星照真的没送,她却还是不开心。江亭想: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复杂呢?
江亭没想过要星照怎么样,可是,现在,她真的想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