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奏》步蟾

10、第十曲

　　是的，傻笑，江亭今天已经傻笑了很多次了，想到什么看到什么都想笑。张宇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是不是星照跟你说什么了？”
　　江亭一惊：“没有啊，他会跟我说什么。”
　　“那你乐成那样。”
　　有吗？江亭想，我有那么高兴吗？
　　张宇说：“别告诉我你们恋爱了呀，瞧你，整个一恋爱中的小女生。”
　　江亭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了，说了没有了。”
　　张宇说：“别说没提醒你呀，好好把握机会。”
　　江亭嘴里说：“没有了，你别说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老天似乎特别眷顾江亭，今天因为高兴，下班在公司多呆了一会，电话响起。江亭拿起来“喂”一声，然后那边“喂”一声，江亭一个不小心，心跳就漏跳了一拍。
　　星照说：“怎么还没走呢？”
　　江亭说：“噢，一会再走。”
　　星照说：“去吃饭不？”
　　江亭问：“你去吗？”
　　星照说：“我去。”
　　江亭说：“那我也去。”
　　听到电话那头星照轻轻的笑了两声，“一楼大厅等你。”
　　江亭说：“好。”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收拾东西就下去了。
　　从电梯出来，左顾右盼也没有看到星照，于是站在一楼的餐厅门口看着今天的特价，然后星照就从后面走过来了，江亭看到他，很惊讶地问：“你怎么从外面过来的？”
　　星照说：“我下来了，在那边看会东西呢。”
　　星照进去要了份烤鳗鱼饭，江亭想也没想，递给服务员钱，说一声：“一样的。”然后就转身去寻找星照。
　　饭很快就上来了，江亭瞪着眼睛看着饭，怎么这阵害怕的感觉这么强烈呢？烤鳗鱼饭，曾经在看《名侦探柯南》时，因为元太的爱好，而对这个烤鳗鱼饭充满了兴趣，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就兴高采烈地要了这个饭。饭上来之后，也是这样，瞪了半晌之后，坐对面的夏郅问：“怎么了？不喜欢吃？”见江亭点头后说：“不是不喜欢，是看都不敢看，太吓人了。”就把自己的烤鸡肉饭换给了她。
　　可是现在是和星照一起吃，江亭怎么能丢脸呢？于是鼓起勇气拿起筷子和勺，双管齐下，只吃饭，不吃鱼。星照吃完了，见江亭盘子里就剩下一条鱼动也没动，很好奇：“你怎么只把饭吃了，不吃鱼？”
　　江亭只好说：“我不会吃鱼。”
　　星照说：“这个没刺的，里面的那些小刺都是软的，可以直接吃。”
　　江亭看了看星照：“真的吗？”
　　星照笑着说：“相信大人一次吧，大人不会欺骗小孩的。”
　　江亭皱了一下鼻子，闭了眼睛就开始拿勺铲鱼吃。星照说得没错，鱼刺确实可以直接吃，而且，味道似乎还不错，甜丝丝的感觉。
　　吃完饭，江亭回家。
　　可是出了公司大楼，她突然不想回家了。星照回去公司加班，不觉得向上看了看，城市的大厦建得江亭都数不清楚到底哪层是哪层，反正中间有几层灯光亮着，江亭突发奇想，我想看星照到几点下班。于是走到对面的路边，站在一棵树下，回头望着大楼的门口，可是，大楼前面的标志建筑物挡住了视线，看不太清楚门口。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凭感觉吧。
　　看看时间，8点半，那等一个小时吧，一个小时后他不走就算了。江亭心里划着时间段。还好没下雨，怎么这两年北京的天气这么怪异呢？从去年开始就从六月一直下到十月了，今年又这样。门口有人出来了，江亭向前走几步，不是。然后再回到树下，就很安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江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等他下班，却偏偏不是为了等他下班，只是想看看他几点走，或者，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有几滴水滴落到脸上，江亭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身边有路人已经撑起了伞。下雨了么？江亭也不管了，说了等就是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亭也没有等得觉得心烦，反倒是很惬意。雨下的也不大，跌落几滴衣衫里，反倒觉得凉丝丝的。江亭想起雁门关外的阿朱，五天五夜，有没有下雨呢，不过，不管怎样，那个执著深情的女子终于等到她要等的人了，和她比起来，就这么一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呢？
　　中间又有人出来，江亭看过去，还是没有。于是继续回来等，路边经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江亭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确实也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渐渐的也理直气壮的去迎接那些好奇的眼光，看什么看，我等我男朋友下班，不行啊。
　　再看看时间，9点半了，江亭想，这个点，算了，还是再等会吧，凑个整点，正好十点，赶个末班车回去也来得及。是不是不管我们有多么疯狂多么不理智，但总是会留着一条后路，让自己输得起。所以江亭即使想等星照下班，可是她也会给自己留一趟回家的末班车。
　　9点35，9点45，9点50，9点53，9点55，江亭看着时间，看着从门口出来的人，可是都不是星照。10点了，江亭有些沮丧，看了看对面的车站，末班车还没来呢，再等等吧。
　　307摇摇晃晃的来了，售票员在叫着末班车了，让赶车的乘客赶紧上来。江亭看了看时间，向前跑了几步，又抬头看了看大厦的灯光，跺了跺脚，一狠心，又停下来了。算了，都等到现在了，再等等吧，大不了一会走回去，反正也就三站地，走路走小路还可以再近点。
　　10点半了，江亭有些纳闷了，10点半了还不走，那还能回家么？于是发条短信问了问，“还在加班么？”过了一会短信回了，“在回家路上呢”。江亭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再回过去，“哦，这样啊。今天这么早呢，什么时候走的？”当然，再写这条信息时，江亭终于迈开步子，往回走了。还好雨也没下得太大，慢慢地走在雨中，江亭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握着手机，等着星照的回复。
　　11点，星照说，九点多走的，现在已经在家了。江亭微微一笑，九点多，可是我等到了10点半也没见到你。果然生活不是小说，等，并不是万能的，所以花泽类说，等是什么也等不到的。只有书上安排好的等待才会等到你想等的，而生活，没有编剧去给你安排，它不会安排你的主角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更甚至于，谁是主角它都不知道，而江亭，亦不知道。
　　但是，江亭就是觉得心踏实，她在日记中写：知有前期在，难分此夜中。

　　“知有前期在也难分此夜中，
　　大雨浇熄不了我对你思念的痛。
　　路人看我笑我奇怪我的姿容，
　　我却只顾盯着出口不愿放松，
　　只怕错过你身影出现的下一秒钟。
　　时间一刻一刻地流逝成空，
　　冷风吹不皱我想见你的双瞳，
　　街上闪着亮着璀璨着的是霓虹，
　　眼眸却只是为你一人清亮迷昽。
　　这样的迷恋会不会成为心头牢笼。”

　　夏郅那个敲诈鬼，昨天晚上好端端的让我怎么帮他查中超这轮的比分情况，然后还一脸可怜兮兮地样子：“大姐，你没查好歹说一声啊，我昨晚等你的结果等到了两点多啊，最后估计着你实在是不可能再告诉我结果了才敢睡觉啊。”
　　江亭心里也想哭啊：“好端端的查什么比赛，昨晚网络故障了，我也得等别人查到了结果来告诉我啊。弟弟那小子估计是跟他小女友在外面逛得开心了，一回去就把这事给忘了，害得我也等到了快两点，最后是在扛不住了才睡去。”可是看着夏郅一副可怜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确实是过分了，好歹也得先跟他说一声不要等那么久的。哎，既然是对不起人家，那只好请客道歉了，而且夏郅这小子最近好想总说心情不好来着，算了，就当是陪他吃顿饭了。
　　昨天吃饭时星照好像说附近哪里有家店新开张，挺不错的，还让自己去试试呢，而且新店开张五折，嗯，碰到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错过了，只是，叫什么名字来的？
　　给星照发邮件问明了，说是在必胜客旁边。末了问了一句：“今天要去吃吗？”
　　江亭说，“嗯，夏郅最近心情不好，刚好他昨天晚上又让我帮他查查中超这一轮的比分，结果我后来给忘了，害得他等到很晚，挺不好意思地，所以就请他吃饭算道歉了，而且正好你说这个店，又便宜，当然就去了。”末了加一句：“今天加班吗？”
　　星照说：“加班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几点。”
　　张宇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叫星照也去呀。江亭叫张宇也一起去，张宇却说：“不行啊，答应了老婆要回家吃饭的。不然肯定去啊。”
　　江亭想了想，于是又回过去，“要不要一起去？就我，夏郅和shaka，本来也叫了张宇的，可是他要早点回家，不去了。”
　　可是邮件发过去了许久也不见星照回，只好作罢。
　　一踏进“喳喳鸡”，江亭就傻眼了，这店，能吃吗？本以为是个饭店，结果原来只是个快餐店。
　　夏郅说：“你不会真想在这里请我们吃饭吧？”
　　Shaka也说：“要不我们去必胜客吧？”
　　“不行，”江亭把包放下，坐在座位上开始研究菜单上可以吃的东西，“星照推荐的，一定要吃，不吃多不好。”
　　shaka说：“心里就只知道一个星照。你就别看了，上面不是面条就是蔬菜，连个米饭都没有，而且，不是鸡汤就是鸡蛋的，谁吃的下？”
　　江亭看了一眼菜单，又从头到尾仔细地瞅了一遍，不得不承认shaka说的是对的，可是，都跟星照说了自己要来这里吃饭，如果不吃就走，岂不是说话不算话了？
　　shaka说，“不用了，人都来了，你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江亭差异shaka说的话，抬头问shaka说什么，谁知这一抬头就看到门口进来的星照，一身白衬衣正洒满阳光的朝着这边的江亭他们温和的笑着。
　　江亭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全部退去，只剩星照的笑容无限扩大，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天地动容”什么叫“日月失色”。心脏又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有一刻失神，许久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shaka说：“你赶紧跟她说说吧，因为是你推荐的这个店，她说什么都不肯走。”
　　星照说：“那会开会去了。”
　　那会开会去了。哪会？江亭自然知道是哪会，星照是在跟自己解释为什么江亭叫他去吃饭他没回邮件的事，而现在，他自己来了，他跟我说那会开会去了。江亭觉得整个饭店里全是阳光，照得亮堂堂的，那亮光里只有星照一个人。
　　江亭“噢”了一声，说：“他们说要去吃必胜客。”
　　星照问：“你请客？”
　　江亭点点头，星照说，“那去呀。”
　　shaka立刻说：“行了，得到批准了，星照都说了，咱赶紧去吧。”说着一溜烟就和夏郅出门了，留下江亭在那，出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看着星照，半晌突然想起来可以叫上星照的：“要不一起去？”星照指了指旁边的同事，摇了摇头。
　　江亭说：“没关系，一起去吧。”星照还是摇摇头。江亭有些泄气了。
　　夏郅在外面大声说：“江亭，你出不出来？要不你在这里，我们去必胜客，吃完了给你打电话你过来买单？”
　　江亭最后看了看星照，有些委屈，又有些像在征求星照的同意，说：“那我走了？”星照笑着点了点头。江亭出去了。
　　夏郅说：“真是的，连这都要问星照。”
　　shaka说：“现在星照是天，能不问吗？成天就知道一个星照。”
　　吃饭时，夏郅说，“江亭，你疯了。”江亭一愣，抬眼看对面的夏郅，后者继续说道：“你现在说三句话必然提到一个星照。”江亭又一愣。shaka说，“怎么可能。”
　　江亭心里一阵宽慰，就是，怎么可能。
　　可是,shaka慢条斯理的继续说：“最多也是两句呀。”
　　夏郅连忙道歉：“是，是，是我的错，我少数了一句。”
　　江亭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哭笑不得，只能偷偷问自己，“真的吗？没那么夸张吧？”
　　shaka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一点都不夸张，你可以数数着一路上到现在，你说了多少个星照了。”
　　江亭使劲地去吃桌上的东西，不再理他们。
　　夏郅突然说：“不过，说真的，星照确实挺适合你的，你还真就应该找星照那样的男朋友。”
　　江亭愕然，抬眼看夏郅，夏郅一脸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认真的人继续说道：“星照有足够的资本让你去为她改变。”
　　“改变？我要改变什么？”
　　“改变你的所有，从穿着打扮，到举止气质。很多东西你跟我们在一起不会去注意什么，可是，和星照在一起，你就必须要注意。根本都用不着他提醒你，你自己就会去做改变。就像你和星照的朋友一起玩，或者吃饭什么的，你第一次不会注意，可是那会让你比较尴尬，于是第二次你就不会让自己尴尬了，根本都不用星照说什么，你自己就会很注意的去穿适合他们的衣服做适合他们的打扮，以及一些行为，甚至是表情。就像你现在咬筷子这个动作，在他们的交际圈子里，你肯定不会去这样随意的。”
　　江亭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和星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很不巧，这些你说我会改变的，都是我不想改变的。”
　　夏郅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适合找星照那样的男朋友了。你知道你给我什么感觉吗？我一直觉得你最适合的是出家，就是快要看破红尘的感觉了。现在出现个星照，而且是个这样子的人，对于你来说，确实很需要。”
　　江亭没有说话，shaka也听着，夏郅说：“可是星照对于你来说，也很难。要追上他，很难，即使追上了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多长时间。”
　　江亭回过头向shaka求救，她希望shaka可以给她些不同的希望或者鼓励，谁知shaka根本没看她，只是点点头，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