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拉美西斯》绛唇の影

116、第七十三章 议和

　　埃及与赫梯的对峙在第二天晨光微露的时候，准时拉开了帷幕。双方都利用了一晚的休整时间召集和组织了大量军队，两个大国强力部队真正的正面交锋，谁也无法预知的战况。
　　埃及伟大的法老王拉美西斯，一脸冷酷的坚毅，很好地掩盖住那心底深沉的落寞，他将要夺取卡迭石这一军事要地，绝对。拉美西斯的大名将要震慑这一片土地，讨回穆瓦塔里那些卑劣行径所欠下的债。
　　“陛下，赫梯人已经列队准备进攻了！”一位小兵紧张地冲进营地向法老王禀报。
　　拉美西斯正抱着美瑞塔蒙，似乎是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他慢慢地踱着步，听到脚步声时，立即满是期待地转回身，可是，马上，清冷的视线便凝结在了空气里。
　　……不是……
　　“我知道了。”仍旧是冷淡的语气，埃及军队也已经准备完全了。
　　拉美西斯若有所思地望向阵营远处，仿佛就能望见，不久之后，两军相接的悲壮场面一般。
　　“铃兰，你到底在哪里……？”
　　轻轻蠕动着双唇，法老王低头宠溺地吻了吻美瑞塔蒙光洁的额头，有些恋恋不舍。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拉美西斯抱着爱女把她托付给祭司大人，眼里淡淡的温柔瞬间凝固，他无情地别过脸去，顺势抽出铁剑，往外大步地迈入士兵群里。
　　无论怎样，他必须要打赢这场卡迭石之战。
　　“陛下……”正当这位阿蒙神之子想要跳上战车之时，他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然而，却并没有任何值得庆幸的消息……
　　因为，法老王立即就意识到了他的亲信们仍是无果而归，个个提不起半点精神。
　　“我们把周边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能找到王妃的下落……”一位亲信恭敬却胆颤地报告着……
　　这个消息可能带来的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是吗？”没想到，这位冷酷的法老王只是愣了一会儿，他尽量表现地平静异常，可是，手上的长剑却还是不可遏止的轻轻颤抖着。
　　这么多的埃及侍卫，搜寻了整整一个晚上，却仍是没有找到……吗？
　　铃兰……
　　拉美西斯握紧铁剑，所有不祥的情绪顷刻间掀起大浪，席卷着将他吞没。
　　难道，真如阿莫斯所言……？
　　不可能……他不相信……也不允许……
　　如果，他将永远失去她……也要用穆瓦塔里的鲜血来祭奠！
　　“占领卡迭石！” 拉美西斯大喊了一声，当紧闭的双眼再度睁开时，法老王几步间就跳上了他那黄金色贵重的战车。
　　随着这位阿蒙神之子的一声令下，四队大军直冲赫梯阵营，埃及军与赫梯兵直接对战，人马、战车的冲撞立时引起一阵骚乱。一时之间，混乱地分不清局势。
　　*
　　双方的鏖战激烈残酷，持续了几个时辰，仍是不见胜负。
　　尽管，穆瓦塔里伏击失败，还损失了两位兄弟和多名大臣，如今，却又集结了庞大的军队。法老王的军队恐怕也难以一举歼灭之。
　　战斗一刻不停地进行着，长矛、标枪的交错落地声，战车飞奔横扫而过的势头，丢失了器械而近身肉搏着的步兵们，每一个角落，都上演着你死我亡的悲剧，每一场对峙，只有进与退的抉择。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直到埃及与赫梯人员都损失惨重，直到拉美西斯思忖着以退为进，稍作休整再战，直到穆瓦塔里焦躁地踱着脚，连连呼吼。
　　“还能支持多久？”赫梯国王朝着他的将领大吼着。
　　“能够挡住埃及的进攻，可是，伤亡惨重！”赫梯将领一边指挥着士兵，一边大声回应着。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穆瓦塔里自言自语着，他似乎感到了形势的窘迫，放任战斗，只会两败俱伤，而给予赫梯边境其他蠢蠢欲动的民族以可趁之机。
　　“父王……”出现的是阿勒波王子，休息了一晚，这位赫梯小王子似乎已经从落水的虚弱窒息中缓过气来了，“也许，我可以做些什么……”
　　*
　　“陛下！……”突然，敬职的卡布尼将军匆匆地跑了上来，迎上正准备进一步冲锋的法老王，这位阿蒙队的统领似乎是带来了一位赫梯人，典型的赫梯白种人，相貌不凡。
　　赫梯使者……？
　　拉美西斯跳下战车，心情不好地瞪着来人，只一眼他便认出了来人，是那位曾经在埃及的庆典上出现过的赫梯小王子，受到穆瓦塔里冷落的无名小卒。这位聪颖的法老王也许早已明白了穆瓦塔里遣使的来意，而且，更是从赫梯王子阿勒波的眼眸中望见了他隐藏的计谋。
　　一个赫梯王子想要在卡迭石中“一鸣惊人”，与他拉美西斯无关，但是……卡迭石，他志在必得……
　　“伟大的埃及法老王……”只听扮演着赫梯使者角色的小王子万分恭敬虔诚地说着，“我是穆瓦塔里陛下派来的使者，阿勒波。一直以来，赫梯人与埃及人尽管摩擦不断，但也从未有过如此流血鏖战的时刻，看着这样惨痛的一幕，都不是我们预期的状况，我们彼此都为痛失亲人而伤心不已……”
　　“直接说吧，替穆瓦塔里传达什么消息？”
　　“穆瓦塔里陛下特派我来与埃及军议和……这是国王陛下给您的书信……”阿勒波王子从怀里掏出一份埃及纸莎草模样的书信，谦卑地弓着身，递于立于一旁的法老王，“这是国王陛下亲笔的书信。穆瓦塔里陛下将承认您在卡迭石战争中的英勇，只要您接受议和，赫梯可以退让，两国以后将以卡迭石为边界，我国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而法老王，您，已经在此次战役中取得了盛名，成为了万民尽知的拉美西斯大帝……至于，究竟有没有取得卡迭石，已经不重要了吧。”
　　“埃及军队远行至此，不是来听穆瓦塔里的假意求和诡辩的。”拉美西斯无情地说着，几乎半点机会都不想给这位使者留下。
　　“可是，伟大的埃及王……”
　　“回去告诉穆瓦塔里，我绝不会这么退兵休战的。”拉美西斯不善地瞪了这位不听话的使者一眼，吓得后者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不该继续劝说了。
　　“陛下！”这时，普洱费斯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阿蒙神之子的身边，也许是认为事不宜迟，这位祭司大人竟是暂时把美瑞塔蒙交由阿莫斯照看，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如果，您是为了王妃的事，而决心要讨伐穆瓦塔里的话，还是罢手吧……”普洱费斯附耳对法老王说着，“我们的士兵牺牲了不少，王妃一定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吧？如今优势也不明显，再继续攻战下去，远行至此的我们必定会在物资、人员上匮乏于赫梯，最后，谁输谁赢，根本无从断定。倒不如趁着穆瓦塔里先提出议和之际，将计就计，还是赢得了口碑，至少，是您，伟大的埃及王，打败了自以为不可战胜的赫梯军，整片叙利亚、迦南、西奈土地上生活的人都要敬畏您的存在、歌咏您的英勇……”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俘虏我王妃的男人吗？”拉美西斯冰冷地睨着祭司大人，他说得这些他又何尝不知晓呢？只是……他始终无法饶恕穆瓦塔里……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哪怕要他一个人拼搏到最后……
　　如果，铃兰真的不在了，那么，他又有什么好牵挂的呢……
　　他只想杀死穆瓦塔里，杀死穆瓦塔里……仿佛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心愿了一般。
　　事实上，除了这么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如今，支撑着他全部的信念，就是绝对不会饶恕那个男人！
　　“陛下。”普洱费斯大人皱紧了眉头，现在的法老王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恐怖，就像想要押上自己全部的赌徒一样，让人不禁心生恐惧，“难道，真的牺牲了您全部的子民……都毫不可惜吗……”
　　“哪怕用我的双手。”拉美西斯冷酷坚定的回答几乎叫这位祭司大人绝望。
　　“呜哇……”突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在埃及军地上回荡开来。
　　是阿莫斯，他抱着美瑞塔蒙远远地从埃及的帐篷里走了过来。
　　这位画师，不知道什么埃及历史，不知道他的做法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他知道现在的拉美西斯根本不是以前的那个了。惨不忍睹的战场，却仍旧挽不回法老王的决心，一个个倒地死去的子民，仍旧激不起他内心的半点颤动……
　　是什么……遮蔽了他的双眼……
　　是什么……让他只望见了卡迭石，只望见了卡迭石山丘上那个男人的性命……
　　也许，现在，只有美瑞塔蒙，可以挽回这样几近崩裂的局势，阿莫斯这样想着。
　　是的。
　　在听到她啼哭的刹那，法老王强装的冷酷，伪装的冷静，几乎是在瞬间崩塌了。
　　原来，除了铃兰……在这个世界上，他拉美西斯，还有不忍心丢下的人，想要保护的人……
　　他们的孩子。
　　“伟大的埃及王，您已经取得了卡迭石的盛名，只要您同意议和，穆瓦塔里陛下一定会承认埃及在卡迭石中取得的胜利。”阿勒波王子机敏地望见法老王眼中的松动，趁机劝说道。
　　“我……”拉美西斯停顿了一会儿，他望着抱着女婴的画师阿莫斯，又回身望了望仍旧在战场死命拼搏的埃及士兵，突然间竟是无奈地垂下双臂。细长的手指轻轻颤动着，铁剑失重地从空中坠落。
　　“砰……”
　　“我答应休战。”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还有一章（或两章）结束卡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