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76、巫咒案76

　　禁制破开，展现在柳齐二人面前的是人间炼狱。
　　大大小小，玉石彻成的血池，每个池子里的血不算多，也就三四寸深，血气却十分浓郁。血池四周，石垒木架挂着的各类飞禽走兽的尸骨，格外寒碜人。
　　到了北都，齐平斋一直觉得很奇怪，北都现而今算是难得的灵地，却偏生少了猛禽走兽，此刻明了——不知何时，它们在这儿被灭族了。
　　他厌恶这等胡作非为，但死去的到底非我族类，能给予的同情有限。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何谓“丧尽天良”：若异族不够祸害，那魔掌必伸向身边的同族！
　　视线越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禽·兽血池，落到一个池边堆满或新或旧人类婴童尸骨的莲花型状的血池时，他撕心裂肺的呕吐了。

　　见识过血海尸山的战场，饿殍遍地的荒原，正宗从乱世中长大的柳凌云，心肠要比齐平斋硬，关注点也不同。一见这些翻涌着狂暴力量的血池，他的第一反应是：兽族练体血池？
　　转念一想，便否定了。
　　这山头不高，周边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他从巫族传承中得知，兽族生存于崇山峻岭和原始森林，怎么会在这儿兴建练体血池？
　　再一细看，尸骨的存在年月久远，已快风化。每个池底都有凝结血晶，和几具由内而外碎裂的人骨。他明白了，这是有人仿照兽族弄出血池练体，承受不了血中蕴含的狂暴能量，爆体而亡。但是，愚昧的人不死心，不掂量一下自个儿脆弱的躯壳，尝试各种猛禽走兽的血液，无一例外，跳进池子修炼的人都死了，于是，便把主意打到懵懂纯净的同类婴孩头上。
　　婴孩血池无能量波动，池边堆积的婴孩遗体有新有旧，最新的丧命不过两三日，最旧的骨头已快风化……
　　这等邪恶之徒，当杀！
　　他朝池边虎骨的血池伸手当空一捞，几枚血晶落在掌心。
　　血晶能量，他可以吸收！不但能，且体内血气翻涌的，十分渴求。
　　这，好似不对……
　　他没有贸然尝试吸收。昨夜设想过禁制内有好东西，在制作巫轮之余，自制了好几个绘有巫文禁制的盒子，能隔绝能量外泄、他人窥探，现下正好合用。
　　他奉行：行军作战，以战养兵。胜了，收刮战利品时，但凡有点用，就不能落下的勤俭作风。于是，大大小小禽·兽血池的血晶，便被他搜刮干净。他动作隐蔽，忙着呕吐的齐平斋根本没注意到。
　　一边忙于搜刮，一边放开巫力（其实是魂力又称神识，他脑中的东西还未完全消化，某些常识，他还很懵懂）感应四周。
　　峰顶有威压极重的禁制，比刚破掉的这个要深不可测得多，轻易触碰不得，便当没看到。
　　山峰的另一侧，倒是没有血池，地底却跟蜂巢似的，布满了洞穴，里面有几个活人，其中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手中持有一个染血的木牌。此时，他方明了，就是这块染血木牌召唤他来的。因为木牌是血源回溯的法器，持有它的人，尽管狼狈不堪，因受伤而神容憔悴，还是能看出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与他之间有血脉感应。
　　洞穴里死尸不少，污秽邪祟更多。血腥之地，生秽滋祟，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换作以前，他压根儿不信世上有秽祟。见识过死尸复活、鬼魂夺舍，不信也得信。当然，这些躲起来瑟瑟发抖的秽祟，他还不放在眼里。

　　见齐平斋的呕吐止不住，柳凌云把他扯到一边，出手封住他的嗅觉，塞了一片草药叶子进他嘴里，并招手取回雷击桃木塞给他，“炼化它。”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齐平斋抬着泪眼瞅他。
　　柳凌云眉头一挑，想笑，这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样有损齐大人您的官威呐……
　　“克邪祟。”
　　齐平斋懂了，这里有邪祟作怪！
　　炼化为本命法器，雷击桃木辟邪法力会大幅增强。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和状态，炼化雷击桃木很是勉强。并且，本命法器，他想炼一杆枪，这根雷击桃木正可做枪杆，但枪头的材料还没有呢。只是，现下非常时期，只能从简，炼一把光杆枪。

　　齐平斋退到一边炼化雷击桃木，柳凌云则打算毁掉血池和池边尸骨，尤其是婴童血池和婴童遗体。若就这样直接暴露于人前，除了让人心酸难过，也怕被邪恶之徒效仿又另生波折，同时，也是断掉躲起来的那些邪祟的根。
　　刀客挥刀，哪怕刀法千变万化，都挣脱不了劈、砍、削、扫，这几个大开大合的基本动作。柳凌云从小练的柳式刀法，多了飞刀、飞镖似的用法；练出刀意，刀随意动，那就更加灵活多变了，可以合可以散，可刀可剑可针可枪。巫轮破禁制时又给了他新的启发，不如几把刀的刀尖向外，刀柄相连，组构刀轮，疾速飞舞旋转，绞！
　　试验新招，担心巫力中途用尽，双手各握一块巫石备用。
　　回头看了看齐大人，摇头：这位大人心大，就这么直接炼化雷击桃木，结界都不设一个。
　　他好心好意的给齐平斋设了一个隔绝结界，想了想，又给那几个藏身洞穴的活人设了结界，这才专注于试验新招，摧毁血池，施咒焚烧尸骨。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地动山摇。
　　构建血池的玉砖被炸裂，无法燃烧的血池的血渗入地下。
　　尸骨烈火焚烧，恶臭、浓烟伴随着邪祟不甘的嚎叫，朝柳凌云扑面而来。
　　大招过后，正吸收巫石补充巫力，见大大小小的邪祟幻化各种形态隐于浓烟中朝他袭来，意动，数把小刀构建镇邪巫咒，迎击。
　　巫族若觉醒血脉天赋的通鬼神，以血养鬼，也就能驱使它，灭杀它。柳凌云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小僵尸吴碧喝了他的血，等于他所养。只是，未喝他的血前，吴碧就有了神智，加上有益长公主横插其中，未曾订契，吴碧就是吃白食的，无需回馈。当然，一人一尸之间，多少有些因果关系，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山上的动静大，黄栌等锦衣卫，围着主峰的峰脚，紧张的往上望，等候齐大人发信号召集他们上山。黄栌他们心中明白，山上的争斗不是他们能插手。不知情况如何，真是急死个人。
　　咻咻咻咻咻，他们身边突然多了几道身影。
　　黄栌瞳孔收缩，来人是两个南方世家长老，三个北方阴阳五行宗的高人。闹不明白对方的来意，黄栌提着心。咻咻咻，身边又多了三道身影。定睛一瞧，是刘内侍和柳世家的两位长老，稍微松了一口气，己方的……柳世家因平南侯成为皇家姻亲，多少算得上自己人。
　　“血气冲天，怨魂哀鸣。上面是怎么回事？”刘内侍问黄栌。
　　黄栌恭敬的行完礼，才道：“大人接到线报，此县有官员冒名顶替，前来查访，发现此山颇有些蹊跷。来到此山一瞧，发现山峰被封禁……”他的话还未曾说完，先到的五位异人已经上山去了，刘内侍与柳家长老立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