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75、巫咒案75

　　当然，窜改神文，他柳凌云是做不到的。没有灵力，修行体系不同，注定他破这种禁制的大道只有一条——暴力破坏。若这条唯一的大道断绝，他就只能干瞪眼。
　　不过，他不惧，这不是还有齐大人么。

　　面对满载期盼的闪亮双眸，齐平斋哪能不明白柳凌云的意思。但是，明白归明白，他只能报以苦笑。没办法，他也办不到啊，修为太低，哪有本事窜改高级禁制？
　　只是，当下局面，没本事也得办！
　　实力不足，智力补上！
　　机智的齐大人一边思索可行之策，一边问：“柳百户可知此禁制是何类型？”
　　类型？柳凌云眼珠一转，他哪知道什么类型，只知道此乃神文“隐”字也。
　　神文禁制，恐怕得以神文来攻克……柳凌云灵机一动，用手头有剩的巫材·藤条编出一个神文“破”字出来。
　　齐平斋惊愕的看着脱水的枯藤在他眼前自行构建不认识的图案，小心翼翼且十分恭敬的问：“柳百户，这是纹吧？您懂——古神纹？”
　　据齐平斋所知，符箓、阵术、铭文、禁制等术术的核心就是有着神秘力量的上古巫纹，起源于巫……
　　莫非——柳百户是巫人？
　　怎么可能！柳氏是南方隐世豪门，若族中有巫血，早就被灭门了。
　　而巫……据传，又分魂巫与武巫。世间流传的巫，什么通鬼神而知吉凶、邪恶血祭得诅咒之力、跳大神驱凶鬼等等之流的巫人就是魂巫。若说魂巫类似于异人的神修、魂修、术修，那么武巫类似于异人的体修或者以武入道的武修。说也奇怪，武巫，好似彻底湮灭于世间，没听人提起过。

　　齐大人想些什么，柳凌云不知。就着齐大人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对古神文算不上懂，就认识几百个神文字，所以，他很实诚的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这态度，齐平斋迷糊了。好在，他有应对闷葫芦似的难以沟通的人的经验，自发的告诉柳百户这古神纹在异人中很有几种称呼：灵纹·巫纹·神纹。名称虽多，其实本源只有一个——巫！正确名称是：巫纹。
　　他说这番话，有试探之意。
　　自然，柳凌云没听出他话外之意。
　　巫纹？他斜睨了齐平斋一眼，心道：齐大人，您醒醒吧。见识浅算不得什么，用笃定的语气、自信的神态说着见识短浅的话，那就不怎么好看了。
　　没错，巫、神二族的文字伴随二族而生，拥有不知何来的神秘力量。只不过，巫族的巫文源自血脉天赋，哪怕是本族中人，没觉醒传承，也是不识得巫文的，更别说用了。而神族的神文兼济天下，哪族都能用。也就是说，异人的各种术术的神秘核心“纹”就是神文，跟巫族没有半铜钱关系。

　　齐平斋硬是从柳百户那一睨的风情中看出——你好蠢！不由心塞，试探的问：“莫非……错了？”
　　“嗯，”柳凌云点头，他现今当齐大人为友人，不想他继续卖弄见识短浅，把藤条编织的神文“破”放在齐平斋手上，“这是神族文字——‘破’，禁制上的是神族文字‘隐’。巫文，其他种族不能识，自然更不能用。”
　　齐平斋张大了嘴，他不是惊讶柳百户突然话多，而是听明白话中的内容：所谓术术核心的纹，不是灵纹·巫纹而是神族的文字！不是纹是文！巫文只有巫人能识，其他种族不认识也不能使用！也就是说，异人笃定的常识被推翻了。
　　为什么要把神文说成巫纹，谣传起源于巫呢？
　　“齐大人，能否写出此字？”
　　齐平斋那不羁的思维一如既往的朝阴谋论的深渊滑去，幸好被柳百户及时拉回。
　　“我试试。”齐平斋不空口大话，他知道这不是单纯的用普通笔墨照样描画，得跟绘制符箓一样，运用符材和灵力。在岛上，成功引气入体后，他也曾偷偷绘符，可惜，于符术一道，他没有开窍。
　　他是个有心人，画符不得入门，却也偷偷学会如何制作符材。现下，没有制好的符材，好在这山里灵材齐备，且可以驱使的劳力足足，带上柳百户和黄栌他们，制作符材一点也不难。
　　天黑了，吃饱了，夜营的军帐也搭好了，坐在帐中，点上油灯，案上搁着神文图样，手边有用之不尽的符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齐平斋深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端正坐姿，提笔，点灵液，运气于手腕，开始绘制。
　　笔锋一歪，呃，失败！
　　对上柳百户关切·鼓励·加油的眼神，齐平斋尴尬得脸涨得通红。

　　瞧齐大人连着画坏了三张符纸，柳凌云明白对方失败因由——患得患失的心不静，手不稳。不由暗自叹气，齐大人聪明，悟性也高，就是心窍太多，无法达到心无旁骛的境界。
　　唉，这事儿难办了。
　　难办也得办！柳凌云不服输，对己如此，对齐平斋也要求于此。
　　点拨他：“齐大人，别心焦气馁。我是刀客，执于刀，幼时起，每日勤练不曾懈怠，到今日方能使刀如臂。”说完，他走出齐平斋的军帐。
　　齐平斋讪笑，柳百户练出了刀意，岂是使刀如臂可比？
　　没人盯着，他放松坐姿，摸摸潮湿的后背，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别浪费符材了，先把字练熟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终于成功了！”
　　经过一夜沉淀，第二日朝阳腾空，于第一高副峰峰头，齐平斋端坐于案前，惊喜若狂的左右各举着一张符箓细看。
　　成功了两张！
　　如若不是灵气不继，他会乘着感觉还在，继续画下去。
　　昨晚，他正视了自己的失败，想通：他不是一蹴而就的天才，不如踏踏实实追寻水到渠成的大道。抛开杂念，先认真细品神文“破”的字结构，用笔沾水，在案上重复的写着，感觉练熟了，才用笔沾墨在纸上书写。写着写着，闭着眼睛也能正确写出来，觉得很有几分把握，天也亮了，这才沐浴更衣，来到峰顶修练，修炼完毕，摆案，然后又用笔墨写了十次，这才开始用符材画符。直到第九张，才得以成功。
　　然而，新的担忧冒了出来。这两张符箓的威力都不高，破禁制怕是不成的。
　　正纠结着，就见柳凌云端着水碗上来了。
　　这碗，眼熟！他大喜，接过水碗一瞅，份量比昨天多，颜色没昨天那么绿。
　　稀释过了？
　　好喝！清清凉凉的，甘味无穷。
　　精神力不仅恢复了，还有些上升。

　　用过黄栌送来的早餐，齐平斋把两张符箓递给柳凌云，忧心道：“你看能成吗？”
　　柳凌云接过一看，符箓上的灵力很弱，跟那禁制一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把符箓还给齐平斋，道：“能成。”说着，他拿出一个巴掌大，雕刻有各种古怪图案的八角木盘。
　　“阵盘？！”惊呼过后，齐平斋察觉自己大惊小怪有失体统，连忙补救似的赞道：“柳百户真是多才多艺！”
　　柳凌云朝他翻白眼，此物，出自他的传承，名：巫轮。
　　昨晚齐平斋在练字，他也没闲着，于溪边静坐，一心一意整理接收到的传承，翻出巫族专门用来破除神族禁制的巫器·巫轮的制作方法。
　　他比齐平斋厉害多了，一次就成功。保险起见，一连制作了三个。

　　柳凌云只带了齐平斋上主峰，让齐平斋把两张符箓贴在削尖成木枪的一截雷击桃木上。飞出三个巫轮，巫轮于半空高速旋转，忽地生成烈焰，相互撞击着冲向禁制。
　　“轰隆！”一声，禁制动荡，有破裂声。
　　“快！激活符箓，标枪！”
　　早有准备的齐平斋立即激活符箓，飞掷雷击桃木插向阵盘撞击之处——
　　随即，浓郁的血腥气从那里冲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