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祸孽》华泱

180、番外六：二十八（7）

　　如杰瑞德所说，他不用担心他在颁奖礼上做的事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不提外界舆论，一些老白男在好莱坞也不是一手遮天，最直接的，至少杰瑞德会支持他，他起码不至于沦落到没有电影拍。

　　理查德不出意外地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至少比起他曾经为了霍霖离开好莱坞，他现在做的事倒也没有太过过分。理查德建议他沉寂一段时间，他也正有此打算，假期的第一天他只想睡一个好觉，打断他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Charlie？”他翻身起来，有些讶异地叫道。

　　“我看了你的颁奖典礼，恭喜你。”霍霖轻声说，他们比较偏爱用中文交流，艾伦有时候很喜欢这种只有他们能听懂彼此的话语的神秘感，这像是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你和劳伦斯在一起？”

　　“对，我们正在一起。”艾伦说，电话那头，霍霖似乎笑了，“挺好的，艾伦，我希望你幸福。”

　　“那你呢？”艾伦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抖，“Charlie，你幸福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也很好，至少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霍霖说，“好了，不打扰你了，来美国之后，我会来看你的。”

　　挂电话后他的心还有些空落，而他转身时冷不丁被大卫唬了一跳。“早上好。”他说，他有些不清楚他该怎么办，或许他需要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大卫已经开口道，“是霍吗，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称得上敌意，艾伦不禁也有些忿忿：“没有什么，他祝福我，我也祝福他，我们是十几年的好朋友！”

　　他们有一瞬间的剑拔弩张，稍缓，艾伦也意识到他应该向大卫解释一下，毕竟易地而处他应该也会很介怀这个隐形的第三人的存在：“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只是祝福了彼此，即便不会再发展出新的关系，我们也始终是亲人和朋友，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他不知道大卫到底相不相信他的解释，但至少下一刻大卫妥协了，一声不吭地抱住他的脖颈，他松了口气，带着些安慰性质地亲了亲他。

　　，

　　四月份，理查德帮他挑了部新片子，需要到德州封闭拍摄，告别前他其实有些忐忑：他从没有谈过如此长时间的恋爱，事实上，他要开始一段长期工作前他往往会选择结束上一段亲密关系，因此和大卫告别对他而言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当他把他的心境告诉大卫时，大卫却问他：“那霍呢？你们也是因为聚少离多才彻底分开的吗？”

　　“这和Charlie没有关系。”艾伦有些生气地道，事实上，他一直想要回避他和霍霖早已不再像昔日那样亲密这一点，这跟他的男朋友是谁和霍霖爱着谁毫无关系，“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我们都会留着朋友这层底线。”

　　“所以你认为我们会分开？”大卫古怪地说。

　　艾伦欲言又止。

　　他觉得他似乎应该说一些甜言蜜语哄着他，偏偏他知道这对大卫而言是无用的，大卫想要的他似乎明白，却很清楚他没有办法给他。“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会分开。”他最后搁下这句话，推门而出时他心口有一瞬的刺痛，但他没有回头。

　　沉浸于角色可以让他暂时忘掉现实中的纷纷扰扰，但等电影杀青，他就应该重新面对那一切了。“奥尔德里奇先生。”庆功宴，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堵住了他，“请跟我们离开一趟。”

　　众目睽睽之下，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IRS在调查他，但艾伦直觉问题应该不止税务那么简单，他们似乎倾向于从他口中询问他家人的动向。“我什么都不清楚。”他一再重复，但他们拿出了一份份他亲自签名的文件，他都不记得那些文件上的签名是否是他亲笔写下的。

　　他会疯，精神病人的证词不可信，但他是否是个精神病人并非由事实决定的。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觉得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数月之久，直到有人通知他有人来接他了。

　　“Charlie......”他喃喃道，隔着一道玻璃墙，他看到了霍霖的脸，他漆黑的长发和微绿的眼珠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明明应该在中国。

　　“该回家了，艾伦。”他对他说，说这话时艾伦看到他苍白的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僵硬、但称得上温柔的笑，“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