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餐馆的厌花女郎》寒寒

22、单行道05

　　当吉亚说出这句誓言似的话时，任家此时已是人仰马翻。任风日揪住牟东阳的衣领，就只差没一拳挥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晨、东阳，你们俩当时在场，居然还让他们把风月带走了？！」

　　看见任风日气得暴跳如雷，司空晨也忍不住了。

　　「都是你！」司空晨将矛头指向李维扬，「我管你李维扬欠下多少风流债？竟然让人家跑到台湾来绑架自己的老婆，你要脸不要？该死的还连累风月！姓李的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风月没事，否则我要你李家永无宁日！」

　　李维扬苦笑：「这是我惹的祸，我不推搪。但是，」他转向始终不发一言的牟东阳，「牟东阳，你可记得那些人说过什么？例如……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你还要想想他们会不会宰了你？」

　　牟东阳还没开口，司空晨已抢先骂人。牟东阳无奈地轻叹，右手搭上司空晨左肩压住他的怒火。

　　「带头人说要请『李太太』去洛杉矶一趟，帮他们算算帐。风月可能担心他们会伤害高小姐，所以冒认他们要找的人。谁知高小姐也担心风月，对他们说她才是高又文。结果，她们俩都被带走了。」

　　「……洛杉矶？」李维扬一阵沉默，然后忽然紧抓住牟东阳的衣袖，「他说他来自洛杉矶，来找我『算帐』？」

　　「嗯。」牟东阳点头，「『烂』帐。」

　　直到李维扬被任风日等人「修理」得快要「切腹谢罪」，吉亚终于决定不再当「藏镜人」，主动派人去「请」李维扬到洛杉矶「叙旧」。任风日才懒得管高又文是生是死！但是那个该死的吉亚竟然抓了他的风月，现在知道吉亚就在「星」昔日的「贼窝」，他当然赶忙去抢人了。

　　然而谁都没料到事情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维扬冒着被任风日与司空晨掐死的危险，在去机场途中拖来一名很漂亮的斯文男孩，并且不顾两座活火山的特大白眼，硬将男孩拉上直飞美国洛杉矶的客机。在另外三位同行者的逼供之下，李维扬亦只肯说一句「他叫做阿瑟」。

　　阿瑟？阿瑟是谁？阿瑟又跟这件事有何关系？三位男士一头雾水，只好将这位不请自来的「阿瑟先生」视为隐影人。

　　到了洛杉矶，由司空晨带路，这一行五人直接杀到「星的贼窝」。可惜那里根本没有半个人认识司空晨，所以曾是这座宅苑唯一主人的司空晨，也只好被拦在偌大庭园中，无奈地在一堆枪械的包围下等候主人家接见。

　　正当司空晨快要发飙时，主屋正厅终于出来一个人了。司空晨认得那位总是板着一张脸的老先生，他是这座宅苑的管家，也是他手下唯一不曾涉足「星」的军火生意的人。

　　老管家说吉亚请他们进会客厅一见。

　　不必老管家引路，司空晨已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带头往主屋左翼而去。老管家愣在原地，回神后也未有追上去的意思。毕竟这处「贼窝」并不是固若金汤的森严城郭，这些「客人」知道会客厅在哪里并不稀奇。况且他虽然手上不沾血腥，倒也看过不少了，若连这区区五个人也能要他下令「提高戒备」，那他这个管家也白当了。

　　吉亚一见到李维扬，马上发疯发狂外加咬牙切齿，只差没直接扑上去跟李维扬拼命。可是司空晨往李维扬面前一站，这二十出头的小子竟教他不敢妄动。

　　李维扬却不领情，径自从司空晨背后走出来，并且将脸色发白的阿瑟推到吉亚眼前。

　　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卓与「李维扬」的故事。

　　四年前，李维扬正为父母与高家订立婚约的事闹个不可开交。对于当时已经二十六岁的李维扬来说，要他娶一个才十八岁的千金小姐（还是「贤良淑德」那一种），那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更残酷。所以，李维扬不惜玩起「换衣服游戏」，身边的女人像衣服一样天天换天天丢。除了有心气坏自作主张兼不可理喻的父母长辈，也是企图藉此吓跑那个没事干急着找人嫁的高家小姐。那时李维扬跑到西岸的洛杉矶鬼混，存心要自己名誉扫地到没人敢再说要嫁他。

　　也许因为他「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拿了别人的「衣服」，李维扬很无奈地带着一颗子弹躺在一条暗巷里，就等着全身血液流光然后一命归阴，老天却认为他命不该绝——老天作乱，他竟然正巧躺在卓开设的小小咖啡店后门。

　　卓救了李维扬，她将比自己年长一岁的李维扬看作大哥。可是，事实是李维扬根本没机会介绍自己。他在酒店醒来的时候，床边站了一男一女——女的当然就是卓，是她帮李维扬拿出了他手臂中的子弹，将他从鬼门关拖了回来。至于那个男的，他自称「李维扬」。

　　如果那位男士只是招摇撞骗的混帐一名，也许事情就要简单多了。问题在于那名男孩的身份！这位名叫阿瑟的漂亮男孩，是李维扬从小穿一条裤子到大的死党！

　　阿瑟喜欢卓，知道卓家世不凡，他怕自己配不起卓，所以他「借」了李维扬「李家大少爷」的身份，并随即与卓陷入热恋。

　　阿瑟也不想欺瞒卓，但是他与卓感情越浓，他就越害怕会失去卓。挣扎到最后，阿瑟拜托李维扬替他好好照顾卓，然后销声匿迹。

　　李维扬本来也并不在乎自己头上又多了一个「情妇」的名字，不巧的是那期间他也被高又文「降服」了，自顾尚且不暇，怎会有空关心卓？就算他想关心也关心不来啊！他追老婆追回台湾去了，对于洛杉矶这边——鞭长莫及。

　　他是有想过跟卓坦白啦！可是阿瑟在失踪前要他应允，无论如何都要保守秘密，等到阿瑟认为自己已经配得上卓，再由阿瑟亲口告诉卓。他有什么办法？

　　却没想到，卓竟然听到「李高联姻」的消息，还以为自己被拋弃了。「李维扬」的确要娶妻了，不过她的恋人是阿瑟不是李维扬啊！

　　听完故事，吉亚却不相信李维扬的「谎言」，认为他只是要推卸责任。一时气不过，他说他要李维扬「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他的枪，指向「李太太」的额头——可是那个「李太太」并不是高又文本尊，而是任风月这个代替品！

　　任风日、牟东阳与司空晨同时扑上去挡，结果「舍身成仁」的是任风日。

　　所有人都失神了，包括吉亚这个罪魁祸首。任风日挣扎着对妹妹说了一句「下辈子我的命留给暮景」，然后人就昏死过去了。众人十万火急的将任风日送进医院急救，结果却是子弹贯穿心脏，救治无效。

　　当任风月、牟东阳、司空晨与李维扬带着任风日的骨灰踏进机场时，迎接他们的，是桑暮景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