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餐馆的厌花女郎》寒寒

18、单行道01

　　单行道

　　我们的世界，终于被彻底摧毁。
　　没有了日，失去光明，只剩下黯淡的月光；
　　所有人都将被冻死。
　　恺，越过交点后，我们终于要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有些人很幸运，他们可以牵着手走到路的尽头；
　　有些人很不幸！
　　他们只能够走上属于自己的单行道，
　　而且永远无法回头……

　　「任风月」这个名字似乎多了一个代号——「麻烦」。

　　对于任风月的入读，A大像是面临一场大挑战。问题不是出在担心任风月突然想当个「□□大姐」，而是因为……任风日与任风月又吵起来了。

　　到学校行政大楼办理注册手续时，任风日的牛脾气终于火山爆发了。他一把夺去学校职员刚从风月手上接过的一张支票，然后用凶狠的眼光将小职员钉死在原地，语气狠厉有余：

　　「你敢收她的住宿费，出门时就要小心了。」

　　其实，任风日一点都不赞成妹妹留在台湾升学的决定。在他看来，风月将来是要接手整个任家的，说甚么都应该要到国外去喝几年洋墨水吧？偏偏风月态度极强硬，她要留在台湾，并且进入高恺即将任教的A大。

　　傻子都知道风月在想甚么！

　　任风日很无奈，但是心底对妹妹的愧疚，迫使他根本舍不得再勉强风月改变她的决定。于是，任风日充当灭火器，替妹妹熄了家中两老烧得旺盛的怒火。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够眼睁睁看着妹妹任性妄为而不加阻挠！

　　风月要进A大，不要紧，反正都是要念书，凭风月的资质，到哪里念都不会有多大的差别。再不行，大不了他就找几个所谓的「名师」来教导风月嘛！唯有风月要入住A大宿舍的决定，他任风日打死都不肯接受。

　　风月不愿受困的情绪，任风日很明白，也一直尽量在为妹妹挡去父母的干涉。只是，自由亦要有个限度！风月是甚么人？就算她自己从来不过问「风爷」的事，她始终是「风爷」唯一的妹妹啊！任风日只差没气死。风月就真的这么天真吗？她以为他为甚么让东阳和司空晨待在她身边？好玩啊？

　　从小到大，只要是风月要求的，任风日无一不办得妥当。就连那惹人注目的「街角餐馆」，他虽然曾经反对，到最后还是竭力为风月保住了，不是吗？唯有这件事，任风日知道，他不可以答应——如果他还想给风月一个不受侵扰的世界的话。

　　所以——今天是注册日，也是风月到学校来交费的日子。任风日闻风追来，就为了这件事。

　　只见学校职员很无奈地看着这对在他面前互不相让的兄妹，实在很想去跟主管求救。但是……糗啊！这名叫「任风月」的女生是A大应届新生，他要是无用到跑去搬救兵，将来要是遇上了，他还怎么见人？

　　最后，一把如和风飘过的男声拯救了这名职员——

　　「风月，你来注册吗？也对，今天是限期的最后一天呢……哇！任先生？今天吹了甚么风，居然把你也吹来了？」

　　学校职员呼出一口大气，连忙迎上前去：

　　「高教授，您来了就好。这位任小姐——她是应届新生。唔……她跟家人好象有点歧见喔！未知……高教授可否帮忙了解一下？」

　　高恺点头微笑：「当然是可以的，而且我与任先生也见过面了。还有，你们也别『教授』、『教授』的叫，我还担当不起呢！唤一句『小高』就好。」

　　职员也笑了。「小高？那怎么行？虽然您年纪比我小，可您毕竟是个教授呢！要不，我就喊『高先生』好了。」

　　高恺也没有继续哈拉的意思，径自把任风月手上的支票交给职员办好手续。等风月签好凭据，他握住风月的手，直接与任风日对视：

　　「任先生，请随我来。」

　　任风日原想夺回支票的，但是妹妹的眼神却令他望而却步。

　　那……居然是祈求的光芒。他那个冷冷冰冰，从来不向别人低头的妹妹！

　　所以，任风日没有说话，乖乖的跟着高恺走——他们的目的地是高恺的办公室。

　　他们人方坐下，一位女助教已冒冒失失的跑进来。她手上抱着一大堆厚得像是大英字典的书籍，嘴里还在喊着：

　　「高教授，这是我在藏书室那边找到的好东西喔！管理员说，这些宝贝已经丢在那边很久了，根本就没人要碰。不过……」

　　女助教将书籍堆到一个书柜旁边，直起腰来才看到，原来办公室里还有其它人。

　　「……呀！很——抱歉。高教授，我不知道您有客人……」

　　高恺端出他的招牌笑容：「没关系。柳小姐，他们并不是客人——这位是任风月，今年商学院的新生，念的是企管。而这位是任风日先生，风月的兄长。」

　　柳助教睁大双眼：「商学院？可是……高教授，你不是英国文学的教授吗？」一个商学院的学生怎么跑到外文学院这边来串门子了？就算她城府甚深，也应该去找商学院那些老狐狸教授去磨牙才对啊！

　　但是……很奇怪呢！怎么高教授会称这个女学生作「风月」？他们很熟吗？

　　不必柳助教问出口，高恺也明白她觉得疑惑的不是这个。他不改笑容：

　　「我的确是教英国文学的教授，但是风月不为这个来这里找我。我之前一直在『立德高中』任教，可当了风月三年的班导喔！」

　　柳助教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只差没有摆出「喔——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过，任风日的脸色可变得不怎么好看了。班导师！高恺只说风月是他的「学生」！

　　等柳助教一走，任风日马上把枪口对准高恺：

　　「你为甚么不告诉那个助教——风月是你女朋友？你不敢承认了，是不是？」

　　高恺看看气得倒眉竖目的任风日、再看看苦笑着的任风月，于是也只好笑着回答：

　　「这是风月的要求。她不希望别人以为，她有我替她撑腰。」

　　任风日一愣，突然开始明白他的妹妹在想些甚么东西。

　　他的风月呀……从小到大，风月莫不活在「任家大小姐」的阴影之下，根本没人会注意「她」是个甚么人。尽管他们如何谨慎、如何小心，结果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风月是他「风爷」的妹妹。人人怕她、对她敬而远之，她自己倒没说过甚么。但是如今……风月好难得有个新的开始呢！她连高恺的教授身份都不愿意「高攀」。

　　这，也许就是当年风月坚持要创立「街角餐馆」的原因。

　　高恺尚且明白风月的心思，而没有凭他「男朋友」的身份去当一只大男人主义的「沙猪」呀！他这个嫡亲的大哥，又可曾看懂过风月的心？

　　原来，他之所以会失去风月小时候的崇爱与信任，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我再也不会到学校来了。」任风日居然叹息！他将妹妹的手交到高恺掌中，语气低平：「请你……替我们好好照顾她。」

　　从那一天起，任风日再也没有踏足过A大，也不允许家中任何人到学校去「骚扰」风月。这对牟东阳以及司空晨来说，无疑是个令人松一口气的喜讯。如果在保护风月之余还要避开任家人——那些企图将风月送到外国去读书的左亲右戚，他们会被逼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