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餐馆的厌花女郎》寒寒

17、交点06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莫名其妙的事了。

　　看着任风月与高恺并肩在校园中走过，康康第一百零一次反应不过来。

　　风月跟高Sir……也未免太过肆无忌惮了吧？这是中学耶，还没有开放到能够接受「师生恋」的地步……幸好人家高Sir是学校理事会主席的儿子，而风月也高三了，否则那些老家伙们才不会轻易罢休呢！哪会像现在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任家……康康相信，要不是高Sir令风月开朗许多，任先生才不会让高Sir接近风月半步呢！想起风月的改变——真感动，向来冷若冰霜的风月居然喊他、牟东阳、司空晨一声「康康」、「小牛」和「司空」！

　　事情起于一名立德中学的一位新进英文科日籍女教师——池田珍美。池田的父母都是纯日本大和族，她亦在日本出生，不过她出生没多久就全家移民到美国去，所以池田的英文顶瓜瓜、日语亦很流利，就是中文这种复杂语言，她只会说、会听，中文字倒认识得不算多。

　　那时候高恺抱病休假，池田成为三年二班的英文科代课教师，第一节课就先让学生们自我介绍。池田把班上同学逐一点名叫出来，叫到牟东阳的时候，池田大概不认识「牟」这个姓氏，居然给念成了「牛」东阳！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喊牟东阳的名字，全都只是「小牛」、「小牛」的唤，连任风月都是这样。后来牟东阳说这样不公平，于是司空晨的姓氏被拿来当作花名，而康康的「徐康」亦被褫夺，「康康」从此成为他的代号。

　　康康就跟司空晨争辩了好久，对风月而言，司空说艾森所得到的信任比高Sir更多，而他坚持高Sir比当年惨死于车祸中的艾森伟大多了。

　　五月了！这个月底，他们就要毕业了……各散东西之后，他们又会变成怎样？风月跟高Sir这突然陷入「热恋」的一对，又是否能够开花结果？

　　可是……平静假像之下，也有暗潮汹涌！

　　算乱了吧？任先生还是反对风月跟高Sir交往的，而且那还不是普通的不喜欢——任先生曾警告过高Sir，表明若高Sir伤害风月一分一亮，他会把高Sir连同立德高中喘进十八层地狱——呜……好可怕的威胁，尤其「风爷」威名远播到教人闻风丧胆。

　　还有那个直率得很笨、却笨得有点可爱的暮景……唉！

　　风月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任先生为风月在任家办了一次庆生晚会，还邀请了风月的很多同学。桑暮景对那位教人避而远之的「风爷」一见倾心。

　　她爱的是任先生，然而别说她的家会拼死反对，任先生根本就无心于男女之事！在任先生眼中，他那个「风爷」的一生早就毁了，他只想把最爱的妹妹推到光明中，学会保护她自己。暮景所谓的「爱」对他来说，其实不过是「小孩子」在「闹情绪」而已。任先生明白拒绝了暮景好多次，那丫头的心也碎了好多次了，却还是执迷不悟。

　　最后到康康自己……他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啦！他喜欢的女孩子巴着人家□□大哥不放，把自己的心拿去糟蹋也不回头看他一眼。可怜他康康自幼嘲笑父母一段情闹个满城风雨、跑遍大半个地球，现在却……桑暮景呀桑暮景，康康怀疑，这个名字是否存有某种魔法？

　　最令人羡慕的是小牛和司空那两个家伙！康康早就很不服气了。为什么他们人人深陷情海脱身不得，那两位仁兄却可以躲在一旁纳凉？不公平喔！要说超然世外，也该是他康康这个专门捉弄人家的有为青年才对，怎么竟是那两个……不过，当康康发现那两人眼中的落寞，他就知道，老天爷毕竟是公平的。

　　小牛恐怕是深爱着风月的。只是，他太清楚风月的个性。通常风月决定了的事，都不会有商量余地。风月讨厌兄长放在她身边的人，能做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敢妄想情人？小牛想必从进街角餐馆第一天就已明白。他选择当风月最好的朋友，,而没有做出会令风月远远逃开他的事。

　　而司空呢？那家伙是最矛盾的，康康总猜不到司空下一步会怎么走。但是……从感觉上说，康康总觉得司空晨跟任风日好像。司空对任先生，就像任先生对风月，那是一种名叫「守护」的愿望。

　　到那一年的夏天，他们快将从立德高中毕业，开始忙着升读大学的事。

　　康康向来将他老子的话当作马耳东风，而妈咪向来不管他，所以康康乐得逍遥，就算他说要去哈尔滨念书都没人能管他。不过，康康喜欢烹饪，所以他选择顺他老子的意思，找间大学进商学院混几年当「副业」，再将拜师学艺当作「正业」。

　　牟东阳与司空晨本来就是任风日安置在妹妹身边的人，基本上任风月到哪里去，他们就跟到哪里，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烦恼。

　　桑暮景是打定主意缠到任风日肯接受她，而且她认为自己的赢面很大，毕竟她是任风月的同班同学，而任风月是任风日唯一最重视的妹妹！

　　最后是任风月……其它人的意愿似乎都受她左右，但是她却迟迟未肯「公布」她的决定。

　　结果，他们到任风月填志愿表的时候才知道，她选的是A大企管系。

　　结果……任风月这志愿表一填，立德瞬间风云变色！

　　康康、桑暮景、牟东阳和司空晨全部报读A大不要紧，毕竟人各有志不是吗？不过……如果往他处发展的人是高恺呢？

　　别说高父认为儿子这决定等同「吃里扒外」，陈靖时校长亦在拼命挽留高恺——并非他们老人家见不得高恺「高升」，实在是陈靖时校长早就计划将立德交给高恺；而立德高中虽只是高家门下一项不为钱财的小事业，但高父好歹是一手将立德建立起来的创始人，儿子一心往教育界发展没关系，问题是比起当个发号施令的校长来说，他的儿子似乎比较喜欢要一个「教授」名衔，跑去A大当人手下看人脸色。

　　不过，任风月决定了的事，向来没有商量余地。六月骊歌再起，三年二班生离开立德高中，大学或职场，将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一切。

　　「对高Sir，她永远不会放手了……任风月就是这样一个人。康康，你跟她同学六年，难道你还不明白？」

　　毕业典礼接近尾声，康康听着桑暮景这样说，他看着那张脱去稚气、换上哀愁的瓜子脸，忽然再次爱上这个在课堂上对他大喊「够了」的女孩。